一次次的惨败,如同烙印一般印刻在他的心底,不亲自抓住那人,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明天长官要开新的会议,到时候我会回来的。” 诸伏景光出神的时候,安室透已经穿好外套,准备出发了。 “我先去换个手机。”他说,“现在这个手机里东西太多了,就算格式化也不行,被人拿到就麻烦了。” “好。”诸伏景光迅速回神,“那我帮你整理资料,把警方视角的都剔除,然后你直接带过去吧……” 安室透微微点头,眼睛望着他,似乎想说声谢谢。 过了一会儿,看到诸伏景光仿佛要经历生离死别的表情,他又忽然笑了起来。 “你能不能换个美瞳。”他对诸伏景光说,“绿色的我看了有点手痒。” 黑麦威士忌也是绿色眼睛,想起他在天台上对自己毫不留情地开了几枪,安室透看诸伏景光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诸伏景光:“我就不换!” 都这种时候了还能开玩笑,看来问题确实没有那么严重,诸伏景光转身整理资料去了,安室透出去找了个新的手机。 没多久,他拿上诸伏景光整理好的资料开车前往杯户。 “他说半个小时到。” 赤井秀一收起手机,看到身边的年轻人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明明都还剩小半的酒杯哗啦一下续满了,缩小的冰球在里面打着转,他忍不住说:“你怎么不喝?” “都喝了一晚上了。”今鹤永夜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 “那就睡一会,波本到了我叫你。” “不用叫我。”今鹤永夜往沙发上一躺,望着天花板说,“我对那个家伙不感兴趣。” 还说不感兴趣,刚刚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眼睛都快放光了。 赤井秀一也不拆穿他,静静地端起酒杯,过了片刻,对面沙发上的年轻人呼吸渐渐变得缓慢而均匀,他起身找酒保要了一张毯子,轻轻给他盖上了。 和琴酒分别之后他们选了一家清吧,布局呈回字形,四周都是回廊,中间是吧台和酒柜,照明的灯光也主要集中在中间部分,回廊周围的光线幽暗,彼此之间看不到彼此,形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空间。 墙壁和桌子都是木质的,酒吧里人也不是很多,给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然而赤井秀一还是很诧异,对面的年轻人是真的睡着了。 给他盖上毯子之后,他的脸自动埋入毯子中,只剩下一点点柔软的白色发丝露在外面。 赤井秀一盯着那一小撮发丝看了一会儿。 上次在医院里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不起眼的黑色。 染的?还是假发? 在酒吧里看到他的时候,赤井秀一还有种他易容了的感觉,当时想试一下他,也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如果是现在呢? ——现在他睡着了。 赤井秀一心底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说,他睡着了,现在过去试的话,他绝对不会发现…… 那声音很小很小,却怎么也无法忽视。 然而最后他什么也没做。 他闭了闭眼,靠在沙发上慢慢喝了一口酒。 他还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在警方的包围圈里看到波本,还是琴酒奇怪的态度。 在这场选择中,他无疑是做出了非常错误的选择。 一个是没有代号的成员,一个是波本,一个是琴酒。 他有两次机会。 偏偏他两次都选择了没有代号的那个。 赤井秀一杯子里的酒喝完了,他把冰块轻轻夹出来,又倒了一杯。 他们点的是酒吧推荐的爱尔兰威士忌,口感柔和,把冰块去掉之后,更少了一层清冽,喝下去的时候整个喉咙都要烧起来了。 他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直到波本的身影出现在酒吧里。 东京的夜晚很冷,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里面搭配了米色毛衣和白色西裤,文件袋夹在手上,气质干净而柔和。 然而赤井秀一还记得他在天台上的样子,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坚定与凶狠。 他顿了两秒,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 这个位置是特意为了他留下来的。 安室透望了望对面的白色脑袋,在酒吧特意调暗的光线下,那柔软的白发仿佛意味着某种特殊与危险。 安室透压低了声音:“我们出去说?” “不用。”赤井秀一说,“坐。” 他可以确定,就在刚才安室透说话声的瞬间,对面那人就已经醒了。 他给安室透倒了杯酒,安室透有些迟疑地坐下了。 他还以为这次会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想到还有第三人在。 天台上的时候,医生绝对是被黑麦威士忌开枪杀死的,那么现在沙发对面那人,会不会就是让他开枪的人呢? 不然黑麦为什么要杀死医生? 还有尸体回收……看那些人的熟练程度,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安室透心里还有个从来没有说出口的猜想,哪怕是对诸伏景光他也没有说——他觉得医生根本就没死! 时间太凑巧了! 刚好医生死了,他就被黑麦开枪阻拦,从始至终他都没能碰到尸体。 然后尸体就被人收走了。 如果医生没死的话…… 安室透的目光落到了对面。 “你来干什么?”这时他身边的黑麦问,“我们以前没有见过吧?” 黑衣组织在日本还处于扩张状态,赤井秀一又是狙击手,负责暗杀简直不要太方便,这也导致了他比其他获得代号的成员要忙碌许多。 除了一些必要的联络对象,组织里的其他人他都还没怎么见过。 他也没有波本的联系方式,对方也是透过贝尔摩德才联系到他的。 “你和贝尔摩德关系很好?”赤井秀一问。 组织存在了这么多年,暗藏在地下的派系关系错综复杂,赤井秀一只知道琴酒和朗姆关系不是很好,其他的都不怎么清楚。 他有意向安室透套话,安室透却完全不接。 “一起做过两次任务。”安室透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的。” 他看了看赤井秀一放在角落里的黑色长包:“今天,是你吧?” 赤井秀一微微一笑:“嗯?” 看到他滴水不漏的笑容,安室透眼神微闪,忽然端起了放在桌面的杯子。 看到他开始喝酒,赤井秀一也不说什么,靠在沙发上悠闲地望着手里的酒杯。 反正对他感兴趣的又不是自己。 可他不说话,一时间又让大老远开车赶过来的安室透犯难了。 他又不是真的来喝酒的。 他是来试探黑麦的态度的。 然而黑麦好像真的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连他手里的杯子都比自己得到的注意力更多。 安室透不由得按了按额头。 他把手里的资料放到桌面上,这时他才发现桌边还放着一只手套,黑色的,表面有些粗糙,是防寒又防滑的那种,一般都是开车的时候会用,或者是……开枪。 在写字楼上蹲点杀人的果然是黑麦。 他瞥了一眼对面毛绒绒的白色脑袋,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你今天杀死的人是谁么?” “嗯?”赤井秀一依旧浅浅地回应,眼神带着些许意味不明。 然而这次,他不接话安室透也必须说下去。 “我最近在帮朗姆找人。” 他试探过贝尔摩德,黑麦还没有跟朗姆接触过,所以这么说还是安全的,也不可能被拆穿。 他把手放在自己带来的资料上。 那份资料剔除了大部分警方才能查到的消息,剩下的都是医院和图书馆那边的,看起来就像是他一个人单打独斗收集到的。 他对黑麦说:“你把那个人杀了,我这一个星期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怒气,赤井秀一摩挲着玻璃杯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哦?” 他根本就没有杀那个人,当时他还觉得是波本杀掉的呢。 看到波本明显误会了的眼神,赤井秀一也不解释,瞥了瞥资料说:“给我看看?” 安室透把手移开,赤井秀一拿起那份资料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赤井秀一:“…………” 这熟悉的感觉。 这些手段,不正是对面懒洋洋躺着不想动的年轻人喜欢用的么? 他神色变得认真了一些,等到把资料全部看完放下,他才惊叹了一声:“精彩。” 他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有那么多警察围在下面了。 尤其是事后新闻的大幅度报道,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播放这则新闻,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拳馆,对方的计策都大胆而又充满想象力,赤井秀一不由得想起了在医院见面的那天。 如果不是提前从窃听器里听到了那段意外的对话,他恐怕也会被骗到。 没有任何破绽,赤井秀一觉得,哪怕是自己深陷其中,也不一定做得比波本更好。 “你这是在追踪他?”赤井秀一看着资料说,“朗姆给的命令?” 安室透点了点头。 虽然黑麦还是没有透露医生的半点信息,但他说话的语气给安室透一种感觉,黑麦认识医生。 也就是说,医生真的有可能是组织里的人。 安室透心情蓦地变得沉重。 在沙发上躺着的今鹤永夜心情也很沉重。 他听到了什么??安室透要把资料交给朗姆?? 黑衣组织里重要人物的邮件他都有监视,朗姆根本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也就是说,波本要把他上交给朗姆。 这样的话,他出现在警察的包围圈里就很好解释了,他就是冒险去找人的。 今鹤永夜:……可恶! 他怎么没想到这点,这么简单的脱身方法,安室透当然会用。 可这样的话,朗姆就真的会对他感兴趣了,黑衣组织查人的手段可不像警方那么温和,真要查起来,他那几个收尸队的小弟可就保不住了。 说不定还要损失几个公司。 这牺牲也不算小了。 今鹤永夜有点想出声阻止安室透,可他的身体又像是泡在了酒精里,懒洋洋的完全不想动。 ……其实,也不是不行。 咸鱼躺平的思想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反正不管怎么查,朗姆他们也不可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听到安室透用恐怖来形容他的时候,他的心底里抑制不住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是真的呢。 无论他怎么假死,安室透也不可能会相信,如果把他的想象变成真的呢? 他就是那么可怕,那么残忍,安室透是不是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再随便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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