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金边眼镜下的脸冷静而自持,看不出半点要和松田阵平针锋相对的意思,反而越发像松田阵平记忆中的散发着精英气息,能够轻松辗转于企业名流之间,轻易获取他人信任的人了。 最初见到堀川英司的时候,那人也很直接,二话不说就把他想要知道的告诉他了,那时松田阵平还以为这就是职业经理人的处事方式,聪明到无论哪边都不想得罪,直到最后他才发现,那根本就是医生授意的。 从那十亿开始,在一夜之间骗走了黑衣组织的九百亿。 松田阵平他们至今仍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排除他职业经理人身份之外,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诈骗犯。 松田阵平说:“你不能走。” 面前的男人缓缓调整衣领的动作顿住,他的手指扣在领口之间,那双雾蓝色的眼眸一下子透过锐利的镜片望了过来。 镜片后的眼神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危险。 松田阵平按了按耳麦,同时对他说道:“有人报案,说你骗走了他们公司十亿。” 他的声音同步传到了诸伏景光的耳中,也传递到了安室透的那边。 他相信,只凭借这一句话,那两个人就会明白他的打算。 在看似平和的珠宝艺廊外围,潜伏着数不胜数的公安,这个地方早已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哪怕是怪盗基德来了也休想逃走。 松田阵平他们今天过来,根本就不是见招拆招,他们根本不打算让医生的计划执行到最后,只要他一出现,松田阵平他们就会把他抓住。 可他没想到,先是安室透被金田雪帆给调走了,现在真中老板又死了…… 别墅里剩下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们顶多听到了工藤新一让那个叫柯南的小孩揭穿他就是导致水野小姐昏迷的幕后黑手,可这也算不了什么。 他们根本就找不到证据,证明他在犯罪。 所以在做出抓捕这个决定的时候,松田阵平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甘与不平。 这样的话,不就是完完全全输掉了吗? 无视所有的证据和逻辑,一心认定他就是凶手,像是要对他动用私刑般抓起来,下一步,是不是真的会在他不承认的时候忍不住对他动手呢? 松田阵平一遍遍想着这个问题,可他还是没有拒绝安室透把人布置在附近。 即使输掉,也好过让他在外面继续杀人、继续逍遥法外吧? 那时候松田阵平是这么想的。 他从诸伏景光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诸伏景光的视线好几次从他放着武器的地方划过,他以为没人能注意到,实际上不管是安室透还是松田阵平都看到了。 从那时候,松田阵平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面对医生的时候,他们的原则和坚持都在一点点崩塌,变得越来越危险,越来越不像是自己。 ——哪怕有一天,他易容成警视厅的高层,就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杀掉吧? 松田阵平忍不住想,也许自己在很久以前就变得不对了,他就是很容易被和研二有关的炸弹犯线索诱骗出来,就是很容易相信他跟这些事情都无关,就是会凭着直觉觉得他根本没有杀人。 可他的所有行为都像是在故意告诉他,他就是杀人了。 现在还这么堂而皇之地要说去参加葬礼。 就好像故意要挑起他的怒火一样。 松田阵平沉着脸说道:“十亿不是小数目,你必须跟我回警局一趟。” 他感觉到了那些公安若隐若现望过来的视线,恐怕只要面前的人一拒绝,那些人就会在瞬间冒出来,将他直接逮捕。 安室透凭着多年的默契,只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将命令传递到了公安的那边。 如果是他在的话,一定能分辨出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医生。 他见过羽切真纪,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和堀川英司之间的区别。 可他已经被金田雪帆给调走了,如果不是确定这是金田雪帆做的,松田阵平会怀疑这些都是医生的阴谋。 把他调走,就没人能确定堀川英司的身份了,他到底是不是医生这点只会让松田阵平他们越发犹豫不决,而另一方面,他还同时切断了松田阵平和那些公安之间的联系…… 他的所有决定都是透过安室透转达给那些公安的,缺少了时效性,就不能保证效率,如果他想逃走的话…… 松田阵平始终望着眼前的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破绽,然而除了最初听到报案的愣神之外,面前这人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 见松田阵平一直看着他,他才问:“那报案人呢?” 没有报案人的话,这个案子也就不成立了吧? 松田阵平神色未变,依旧沉沉地说:“他很快就到了。” 如果他是医生易容过来的,那么就会知道松田阵平说的根本就是谎话,他现在就站在松田阵平面前,哪里来的报案人。 这根本就是抓他回去的借口。 可这个借口完美无缺,没有任何人能挑出半点错处。 落合政彦当年的报警是有记录的,而且还因为他的失踪一直都处于未结案状态。 松田阵平要是想,现在就能把陆续到达珠宝艺廊的记者请出来,像他当年一样造一个大新闻。 诈骗了知名企业十亿的人—— 可他即使这么说了,即使用他以前的身份将了他一军,他脸上露出来的神情也只是透着些微的无奈而已。 就好像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轻易生气。 松田阵平还在他脸上看到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那好啊,”他看了松田阵平一眼,咬字清晰,听起来仿佛带着点别样的意味,“松田警官会和我一起的吧?” 他眼里的笑意也变得明显起来了,些微冷淡的距离感散去,反而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松田阵平正要说:“那当然——” 他又忽然停下来,微微睁大眼睛。 如果他跟着这人回警局,那么珠宝艺廊中,不就只剩下了诸伏景光? 还有不知道藏在哪的金田雪帆,以及即将到来的怪盗基德…… 他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答应得这么轻松的吗? 松田阵平望着眼前目光含笑,仿佛在等待他做决定的男人,脸色微微变了变。 “……先不急着去警局,”他改口说道,“你身上有邀请函吧?拿出来给我看看。” 他的语气带着些微命令,今鹤永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邀请函递过去,忽然有些好奇地说:“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在那些剧情里,松田阵平的镜头都很少,他在警校时期对那些教官很不客气,也大多是源于他对警察的不满。 今鹤永夜还以为他很礼貌的。 可他对自己好差劲。 今鹤永夜默默望着他,感觉自己差点就真的被抓了。 这一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吧! 还以为回来都快被忘掉了呢。 结果在游乐场直接被琴酒当场认出来,琴酒现在天天从那边路过,害得今鹤永夜都不敢往那边走了。 看到通往多罗碧加的新干线他都想绕道。 “对其他人怎么样?”松田阵平好像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看了一眼他的脸,心生忽然涌起一股不爽。 他迅速伸手过去,然而面前的人却在同时抬起了手。 “阿嚏!” 他用双手捂住脸颊,那双雾蓝色的眼睛望了望松田阵平僵在半空中的手。 对上松田阵平的视线,那双眼睛微微弯了弯。 “花粉过敏。”他好像是在为自己解释般地说道。 三四月确实是春花盛开的季节,连带着晚樱都还没凋谢,但哪有人早不过敏晚不过敏,偏偏在这种时候过敏的啊! 松田阵平刚放缓下来的神色绷紧,没好气地说:“要不要给你买个口罩戴上?” “不用,这个就好了。”面前的男人伸出两根手指,像是怕他生气那样,小心翼翼地抽走了他手里的邀请函。 松田阵平不高兴了,他倒好像一下子放松下来了,又话多地问:“你是负责这边的安保吗?” 他好像真的很好奇,松田阵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有在最初的那一瞥,他对自己忽视得彻彻底底的眼神,只看他现在这样,松田阵平真的会以为他是堀川英司。 因为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尽管他戴着明锐的金色眼镜,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看起来散发着精英气息又格外不好惹,但他这样问来问去,好像对自己很好奇一样,松田阵平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生气了。 这要真是医生……真是医生,他问那么多干什么! 之前是明明想杀掉自己的,松田阵平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好几次都感受到他的杀意了,可在最后又是他救了自己。 后来又问自己抓到炸弹犯之后想做些什么…… 现在又问自己是不是跑来当保安……他的话怎么这么多! 松田阵平:“你管我啊!” 他忽然有种自己还像是在酒店那时给那人当保镖的感觉了,尤其是走到里面的大厅时,那人一眼就看中了最后一个休息室。 那个菊叶待过的休息室。 松田阵平刚变得轻松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我能去那边看看吗?”身旁的男人望着那个方向问。 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找借口要去参加葬礼的吧? 一直想走,就是因为早就发现了金田雪帆在做什么,发现了金田雪帆把菊叶给支走了。 松田阵平说:“你能去干什么?” “我就去看看。”他说着朝那边走了过去。 松田阵平脚步紧跟上去,没想到进了那扇门,那人一下子转过身来,把手搭在了门边。 “我想一个人看,”他对松田阵平扬起一丝笑容,“松田警官,待会见了。” 他不由分说地关上门。 下一瞬,在门后的阴影中,一个青涩的少年影子浮现出来,趁那人拿出手机,像是要打电话一样,一个手刀飞快把面前的男人给打晕了。 “呼——”黑羽快斗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还以为真要有那么多的警察进来呢。 外面突然冒出了那么多警察,害他不得不躲在这里,还好来了个人…… 他的身份好像很不一般,易容成他应该会轻松一点吧? 黑羽快斗没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刚才离得远远的,他好像看到那个卷发男人只是一句话就把那些带着枪的警察给叫出来了。 可他没有进来,黑羽快斗飞快把门一锁,然后弯下腰,取下地上晕倒那人的金边眼镜,有些得意地戴到脸上。 最后一个VIP室果然是最重要的,用他来接近宝石绝对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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