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控制不住的想念他……对不起,夫人。”男人的声音带着细细的颤,眼眶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混着水顺着脸颊往下掉。 切尔曼夫人的心瞬间一揪,心疼地一把抱住他,另一只手安抚地抚摸他的脑袋,就像在安慰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好了好了,既然不想去医院那就不去,你也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换掉你身上的湿衣服,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等你睡醒了再说,好吗?” 头靠在肩膀上的男人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无力:“……好。” 等一切弄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在此期间怕对方只是表面上答应,切尔曼夫人还等到他睡熟后才让黑猫看着,自己匆匆回家换掉被弄湿的衣服。 切尔曼夫人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她刚刚仔细观察了一遍男人的房子,生活的痕迹很少,更不必说有其他人的留下的痕迹,甚至连那床头柜旁的白色药瓶她也查出来是治疗抑郁症用的。 她有些茫然,伊特纳斯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独自生活的?难道与他们来往时都是对方假装的吗?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躺在床上的人好像被噩梦缠身满头大汗地惊醒了过来。 “伊特纳斯,你感觉怎么样?”切尔曼夫人连忙扶起他,端起一杯温水递到他唇边,“快喝点水。” 弦英秀树愣愣地看着切尔曼夫人,眼眶慢慢变红,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让他看起来更加虚弱。然后在对方催促的眼神下,男人有些窘迫地垂下眼眸,就着嘴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切尔曼夫人……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所以,现在能说了吗?让你如此痛苦不惜做出傻事的原因?”切尔曼夫人放下水杯,咯噔一声可见她心里还憋着气。 男人垂着头,苍白的脸连那原本顺直油亮的黑发都显得有些暗淡无光,他不敢去看切尔曼夫人的脸色,只是沉默良久,才陷入自己的回忆中缓缓述说: “我之前跟您说过,我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没错,因为我是个同性恋。”弦英秀树见金发女人面露惊诧,脸上露出个自嘲的笑。 “我有一位伴侣,他很好,也非常优秀,我们偷偷在一起很多年,大概从高中那会就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我们还很天真的给对方承下了诺言,等大学毕业后就跟双方父母出柜表明对彼此的心意。” “我们以为,即使不被理解但也会得到来自父母的祝福,但是……但是……”男人的声音逐渐沙哑了起来,眼睛仿佛流尽了泪水无比酸涩。 “我们等来的却是一场噩梦,往日熟悉的亲人面孔狰狞地宛若恶魔,我被家里人关在房间里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而他……” 男人话音突然停止,像是陷入了不好的回忆,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怎么了?”切尔曼夫人的角度看不到男人被发丝遮挡的双眼,只看到他苍白的脸颊上无声地流下两条泪痕,她心中顿时一紧,不好的预感让她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想给予他一些力量。 “他的父母觉得同性恋是一种病,会给家族蒙羞,于是……强行把他送去精神病院治病……”说到这里,男人终于止不住地低低笑了起来,带着无尽的嘲讽和痛苦,还有对自己没能保护好爱人的憎恨。 “直到我收到他的来信时,我才被家里的人放了出来,可那个时候那封送来的信其实是他的遗书……是他的遗书……”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伊特纳斯,一切的痛苦都过去了,不要再继续说了!”切尔曼夫人连忙打断他的话,坐在床边把此刻这个伤心到极点的男人紧紧抱入怀里,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这温暖的怀抱中,很久很久没有接受他人爱意的男人无助地哽咽,“他承认了切尔曼夫人……他承认自己有病…呜唔……他自己承认了,我……他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会选择承认自己有病!” “为什么要让我好好活着,为什么那么自私的抛下我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我恨他切尔曼夫人……但我,更恨我自己……” “不,别这么想!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才是受害者。”切尔曼夫人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安慰道:“他说的没错伊特纳斯,你的人生还很长,未来还有更多的人和事没有遇见,你一定能够遇到能让你对生活有所期待的另一半,所以请振作起来。” 但男人不这么认为,他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用一种令人心碎的眼神看着切尔曼夫人,静静地流泪。 “不是的……我一定无法再遇到像他那样的人,再也无法,全心全意地去爱上另一个人了吧。” 切尔曼夫人一震,在这一刻被男人眼中真挚浓烈的感情所震撼,她有些迷茫,同性之间也有如此热烈纯粹、忠贞不渝的感情吗? 为什么,自己对于同性恋群体的看法总要受到前夫的影响?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对同性恋群体抱有极大的偏见和敌意。太讽刺了,当身边的人也是其中一员时,自己心中却只剩下惋惜与心疼。 切尔曼夫人有些怔愣地看着陷入悲伤的男人,慢慢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下定了什么决心。 ...... 当泽维尔回来的时候,切尔曼夫人专门跟他说了白天的事,甚至还一脸神秘地拉住自己儿子,直接挑明了他对男人的小心思。 泽维尔对男人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不假,但最令他大惊失色的是她母亲知道了他是同性恋却没对他大发雷霆。 “你果然喜欢伊特纳斯。” 切尔曼夫人锐利的双眼像明镜似的立马就看出了自己儿子真正的想法,但下一秒冷硬的面容又缓了下来,带着一点嫌弃,“怪不得这么多年连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瞧你那点出息,出去可别说是我的儿子。” 泽维尔惊讶地看向她,“妈妈……您,您不介意吗?” 切尔曼夫人沉默了一会,才悠悠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不介意,不过想到对方是伊特纳斯,也就觉得没什么了,那么优秀俊美的孩子你会喜欢上他也算正常。” 泽维尔眼神有些发愣,好似不敢相信,他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些迷茫,也有些难过。 原来,现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糟糕,自己的母亲也不是自己预想中的苛责厌恶。那这些年这般浑浑噩噩的活着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泽维尔垂眸盯着桌上的杯子,只能无奈一笑,“可是……他并不喜欢我。” “我知道,你放心妈妈会帮你的,不过能不能获得伊特纳斯的认可还是得靠你自己努力。”切尔曼夫人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眼神带着戏谑的笑意,“伊特纳斯此刻内心很受伤脆弱,他需要的是陪伴,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时机了。” “啊?”泽维尔瞪大了眼睛。 切尔曼夫人这是,打算撮合他和伊特纳斯? “所以她这是接受了你的性取向?”本该躺在床上悲伤抑郁的人此刻正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坐在电脑桌前好奇地敲敲打打,头也没回地问道。 “嗯,可能被你这一出打动了吧,甚至还想......”泽维尔眼神飘忽,心虚地不敢看男人。 弦英秀树正在捣鼓这台刚被送过来的‘技术最前沿’的电脑,虽然他在其他世界见到过比这更为先进的款式,其实大同小异,都是用于辅助人类社会阶段性生产的工具罢了。心里这般想着的男人可也不见停下继续探索的动作,男人满脸新奇的样子让认识他的人看到恐怕都会感到好笑和可爱吧。 突然,他的目光在某个页面停了下来,上面是一则旧新闻:十年前在《宇宙战争3》中饰演外星人皇太子的演员罗宾·亨德里克斯,两个月前在家中突发心脏病猝死。 罗宾·亨德里克斯?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他想起来了,之前在D伯爵店里,那位买走了一只蜥蜴的眼神充满绝望的男人。 他果然死了。 弦英秀树眨了眨眼,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他转过身打量着正脸红的青年,心里慢慢感到有些索然无味。 是时候该回去了吧...... “其实所谓的困难也没什么不是吗?人总会给自己设下各种枷锁,给自己找无数可以借此逃避的借口。”弦英秀树淡笑地看着青年,脸上是一贯的温和,下一句话却让青年赫然白了脸色。 “我们的契约终止了,泽维尔。”
第78章 宠物店内。 小动物们在大厅嬉戏追逐, 身穿墨色旗袍依旧美艳动人的D伯爵早早就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今天的下午茶没有蛋糕,只有夹心千层酥、马卡龙和甜的发齁的金锷饼,配上由D伯爵自己独创的热腾腾的香茶,完美的搭配让正在细细品尝的貌美男子幸福的冒出了粉红泡泡。 D伯爵咬了一口千层酥, 眼角情不自禁留下了幸福的泪水, “啊~真的太美味了!” “吱吱——”小Q赞同地回应道。 在一旁梳理自己毛发的阿天翻了个白眼, “喂喂~适可而止啊伯爵, 你吃的也太多了吧, 不怕肚子痛吗?” “怎么会~我吃再多都不会有事的。”最近老是被雷欧找上门的D伯爵双手合十,由衷地感叹道:“希望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刑警先生不要来打扰我的下午茶时光了。” 话一落,大门的门铃就不给面子地响了起来,小动物们笑作一团。 D伯爵瞬间拉下了脸,放下了手中的甜品,“谁呀?没看见暂停营业四个字吗?” 走到门口,D伯爵开了门, 看清来人的那一刹那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忽然变得真实起来,眼中更是浮现了几分惊喜。 “伊恩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外面的天有些阴沉, 天空飘着细小的雪花, 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一件长长的风衣, 披散下来的墨发零星地粘着几粒白雪,更加凸显男人苍白俊美的面容。 弦英秀树原本低垂着头,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便直直看向D伯爵,原本寂静如水清的眼眸开始泛起涟漪, 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仿佛一座僵硬的雕塑被注入了灵魂, 成为了一个充满感情、鲜活生动的人。 向他举起一直拿在手上的白盒子,里面是D伯爵非常喜欢的一款蛋糕, “想回来就回来了,还需要理由吗?” “啊啊~太好了!是La.Branche的萨芭雍慕斯蛋糕,我这就去给您泡茶~”D伯爵两眼发光地接过白盒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弦英秀树讶异地眨了眨眼,看着散发着欢快情绪的背影,莫名觉得自己在D伯爵眼中还没有那盒蛋糕重要。 他略感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走了进去。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当开门后与D伯爵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控制不住地升起了类似愉悦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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