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松阳笑着拿下脑袋上的毛巾,反手摁在男人手中,“你们快去换身衣服吧,不然会感冒的,我去给你们煮一下姜汤。” 当晚,他们依旧活蹦乱跳,反倒是鲜少淋到雨的吉田松阳发起了高烧。 这可吓坏了坂田银时他们三个,毕竟从未见过吉田松阳这么虚弱的时候,几人争着抢着要照顾老师,被弦英秀树一脚一个踢出了房间。 屋外仍在电闪雷鸣,稀里哗啦的雨声隐隐传入屋内,而屋内的烛火正燃烧,暖暖的柔光打在四周,仿佛驱赶了几分夜雨里的寒意。 吉田松阳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温暖的被褥下,额头上贴着一块白毛巾,眼眸紧闭,跟往常相比面上多了几分生病后的苍白。 弦英秀树来到他床边坐下,给他换了一下额头上的毛巾。接着,便盯着吉田松阳恬静的睡颜发起了呆。 他最近还是太累了。 弦英秀树伸出手摸了摸吉田松阳的有些温热的脸颊,然后划过他泛着淡淡乌青的眼下,动作轻柔中带着几分怜惜。 他抓起吉田松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阖上眼帘轻轻蹭了蹭。合心意的两人相处的越久只会愈发喜欢,至少男人是这样的,每每见到吉田松阳,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为他欢喜为他忧愁,平静淡漠的情绪都会被对方的一举一动所牵动,如今见其虚弱地躺在床上,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一股的闷痛。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弦英秀树看向吉田松阳,目光渐渐失神了起来。 “……阿树。”吉田松阳轻弱的声音惊醒了发呆中的男人。 弦英秀树神色惊喜,随即拿起了一杯水凑到吉田松阳有些干裂的唇边。 “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吃了药感觉好很多,等闷出这股汗便好了。”吉田松阳眨了眨眼,朝男人露出个安抚的微笑。 “不过,总感觉身体忽冷忽热的。” 第一次体会到生病的吉田松阳语气十分新奇。 “忽冷忽热?”弦英秀树与吉田松阳对视,眨巴了一下乌黑的眼睛。 然后,他就一起躺进吉田松阳床里了。 “这样还会冷吗?”弦英秀树将吉田松阳的身体揽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吉田松阳有些失笑,懒懒闭上眼眸,倒也默许了对方的动作,“你不怕我把病气传染给你吗?” “不会的,我身强体壮,耐造。”弦英秀树难得开了句玩笑。 “好吧。” 吉田松阳给面子地低低笑了两声,说实话,男人躺进来后确实感觉温暖了许多,鼻尖徐徐萦绕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梅香,晕疼的脑袋好像也缓解了几分。 他微微瞥向朝他完全不设防展露在眼前的喉结和下颚,把自己的脑袋微微凑近轻轻蹭了蹭。 渐渐地,一阵困意袭来,吉田松阳闭上眼睛再次睡着了。 弦英秀树唇角微微勾起,他低头往怀里人发顶轻轻一吻。 “睡吧……”
第102章 夜幕低垂, 菊原居内灯火通明,却掩盖不住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宫泽悠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他想趁今夜热闹喧嚣的时刻逃离这里。因为再不离开这个地方,他觉得自己快被无尽的压抑和绝望逼疯了。 但离开这里并不容易。高墙, 守卫, 眼线, 这些都是逃脱计划上会面对的难题, 更别说他的卖身契还在那个老女人手上, 就算成功逃脱,今后也只能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再也受不得一丝律法上的保护,再也无法享受正常人的安宁和尊严。 但那又如何呢?宫泽悠不在乎了,他连死的觉悟都有了,那些困难又怎么能够绊住他追求自由的步伐。 至于为什么选择今晚行动,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名叫胜村的役夫的帮助, 是他透露了菊原居夜里守卫轮换的规律和后门所在地,恰好今夜菊原居会举行游街活动, 这正是他逃离此地的最佳时机。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神情带上了几分恍惚。镜子里显示的是一个束着马尾, 身穿黑色男士旧衣的少年,面无敷粉却更显少年郎的清澈与利落。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穿男装的模样了,身为男儿身却只能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自己的男性装扮,实在令人感到讽刺。 不论今晚是否成功, 他都决定将以男性的姿态面对自己的结局。 “悠君, 我把您的晚饭拿过来了哦, 我现在可以进去吗?”侍女小百合的轻柔的声音在门口传了进来。 是他故意称身体不适让她把晚饭拿过来的,小百合是照顾他日常起居的侍女, 也是那个老女人安排在他身边用来监视他的眼线,所以第一个能发现他离开房间的也只会是她,他要想办法先让小百合的嘴给闭上。 宫泽悠四下环顾,拿起一个精美的花瓶悄悄来到门口旁。花瓶在手中沉甸甸的,如同他此刻的心也像这花瓶般沉重。 宫泽悠把花瓶举过头顶,心脏紧张地砰砰直跳。他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花瓶,狠下心故意压低嗓子:“你进来吧。” 门朝两边缓缓打开,宫泽悠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小百合的粉色身影慢慢出现在门口。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转身将晚餐放在桌上,就在这时,宫泽悠的心底涌起一股狠意,他高高举起花瓶,瞄准了小百合的后脑勺,猛地砸了下去。 “砰!”一声沉闷的响声在房间内回荡,小百合的身体瞬间倒下,花瓶碎片散落一地。 宫泽悠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急促,但他没有停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他快速把门关上,检查了小百合的呼吸和脉搏,确认她已经暂时失去了意识。 接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绑住她的手脚,用布条塞住她的嘴巴。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百合拖到自己的床榻上,用厚厚的棉被将她盖好,确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完成这一切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小百合,宫泽悠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复杂,虽然她是那个老女人的人,但平日待他也算尽心尽力,所以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愧疚。可他不能犹豫,不然被抓到了今后自己将再无逃脱的机会了。 宫泽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在柜子中拿出准备好的包裹,里面是一些积攒的钱财和外伤所用的药物,还有一点路上吃的干粮。 刚把它背在身上,门口就传来几道富有节奏的叩叩声,是那名叫胜村的役夫,宫泽悠谨慎地来到门边,“胜村?” “小悠,是我。”略有些沉厚的嗓音隔着一道门传了进来。 宫泽悠皱了皱眉,连忙打开门,便看见一个身穿粗制深蓝色衣服,长得温厚敦实的男人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见他打开门,面上明显浮现几分欣喜。 “先进来!”宫泽悠拽住役夫的衣袖把他拉了进来,关上门。 “你确定今晚可以走吗?” “对!今夜游街菊原居里大部分守卫被派去维护秩序了,后院那边的守卫会有一刻钟的轮换时间,我已经提前打点好,你直接可以去后院,到时会有我认识的人在那里帮你打开后门。” “……”宫泽悠沉默地看着男人尽心尽力为他打点好一切,心里有些纠结起来,他明白对方为他所做的,皆出于对他的爱慕与渴望。 前些日子他因为再次犯错被罚,胜村正是当时受命对他进行鞭刑的役夫,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在看到他后,却放轻了手中的力度,事后还偷偷给他塞药。 后来,对方有事没事总会刻意接近他,宫泽悠原本以为又是一个沉迷于他这副皮囊的肤浅男人,但对方眼中饱含爱意的同时,行为上却对他以礼相待,过分的小心翼翼和尊重爱护让宫泽悠对他逐渐卸下了心防,以致于让对方知道了他想逃离此地的想法。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选择举报,而是冒着被严惩的后果不顾一切地想要帮助他。 宫泽悠有些无措,他明白胜村帮他的事情被发现的话对方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因此想让胜村一起跟他逃跑,可他还是拒绝了。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逃离这里吗?”少年忍不住再次问道。 胜村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宫泽悠的视线。他的手指在衣角处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心里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他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歉意:“小悠,是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为什么?你怕我们被发现后受到惩罚吗?”宫泽悠脸上一怒,上前拽住胜村的衣领,“作为一个大男人龟缩于这种地方有什么前途可言,还不如逃出去过上自由、没有牵绊的生活!” 少年的话天真又美好,永远不会想到世上还会有比菊原居还要险恶的存在。 胜村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小悠,你还不明白吗?我并不是因为害怕惩罚才选择留下,我是因为爱你,才选择放弃与你一同离开的机会。” 宫泽悠愣住了。 “我希望你能过上自由、快乐的生活,到时他们发现你离开了,一定会去追捕你,我就可以留在菊原居扰乱他们的耳目,绝不让你被他们轻易发现。” 胜村看着少年的目光带着不舍和一丝隐晦的爱意,又有几分源于自身配不上少年的自卑,可惜少年没能看懂。 “快走吧,没时间了。”胜村打开门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轻轻推了少年一把。 “我......”少年咬了咬唇,凤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心中五味杂陈。 对比自己的自由,那触动人心的爱慕也不过是毫无价值的东西罢了,宫泽悠,你不要心软。 宫泽悠神情复杂地看了胜村一眼,他强行压下心里涌出的愧疚与难受,头也不回的往后门的方向走了,因此也没能看见刚刚还一脸不舍与爱意的男人,早已面色无波,眼神平静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建筑围栏之中。 一路上躲躲藏藏,宫泽悠根据胜村告知的路线终于来到后院。宫泽悠躲在一根柱子后,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朝后院观望,这里对比前堂显得荒凉萧瑟,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火正尽责地照亮泥泞的地面。那里落叶满地,地面坑洼,积满了黑色的污水,正不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里平常很少有人过来,后门也只有菊原居里的采购有时图个方便会进出。原本看守这里的两个大汉此刻已经不在原地,宫泽悠知道是胜村托住了轮岗的两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所以时间紧迫,他必须在两个大汉回来前往后门逃跑。 后门是一扇破旧的铁门,上面长满了锈迹,锁头也显得异常陈旧。然而,胜村口中的接应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宫泽悠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始怀疑起这个计划的可靠性。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内心的紧张感却像一团火焰般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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