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血色衬着站在祭台前的村民们都面目可憎,像极了一个个即将开始行刑的刽子手。 站在队伍前面的村长冲着村民挥了挥手,收到指示的村民领会了村长的意思,将笼中的少女放了出来,一路拖着走到村长面前。 村长抬手拍了拍眼前昏昏沉沉的少女的脸,狞笑道:“你不是很会逞能吗?既然你那么善良,那你替她承受山神的怒火吧!” 云妹儿被他们关了两天,滴水未进,身体早已虚弱的用不上一分力。 少女强撑着抬起头,死死盯着眼前已经撕下往日伪善面具的村长,蓦然笑了起来,被拔去舌头的她笑的咿咿呀呀,更像是恶鬼啜泣。 村长被女孩恶狠狠的目光看的鸡皮疙瘩直冒,一个巴掌又狠狠的甩到女孩的脸上,女孩被打的头偏到一旁。 “哈哈哈哈…”女孩倒在地上,依然狂笑不止。眼神诡谲阴沉,唇瓣上满是阴红的鲜血。 许是女孩的笑声过于瘆人,村长不再耽搁,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村民。 几人合力将云妹儿锁在石台上,开启他们所谓的祭祀仪式。 挑断手筋脚筋,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流落在石台上,给这满是血迹的石台又添上了一抹鲜艳的红。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妹儿的意识逐渐模糊。 隐约感受到有人将她从石台上拖拽下来,还没等她睁开眼,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意识到如今的处境。 也算是解脱了…… 我受的苦,你们这些恶魔也要陪我一起受,我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少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立下了绝望的诅咒。 “程霁!程霁!醒过来!”清冷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又是一阵地转天旋,少年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程霁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看向跪在他身前的女鬼云妹儿:“你的魂魄不像是这么短时间能凝实的,所以后来你把他们都吃了?” 云妹儿已经意识到眼前看似年轻却实力深不可测的两人并不是冒然误闯进来,而是本身就冲着这座山来的。 便歇下了之前那劝退他们的想法,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少年面对这不会说话的哑女,啊不,是哑鬼,着实有些头疼:“你不想我们上去是因为那个祭坛?” 云妹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程霁接着猜测:“不全是因为祭坛,所以上面有连同你都怕的东西?” 云妹儿连连点头,呆滞泛白的目光中连带着涌出一丝恐慌。 “带路吧,如果你觉得害怕,一会我们可以自己过去。”程霁安抚的说道。 云妹儿依言站起身,走在两人前面,小心翼翼的带着二人一路往山上走。 程霁拉着张起灵走了一会,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就算张起灵平日再沉默寡言,也不是这般毫无动静,想着,程霁便朝张起灵凑了过去。 张起灵面对凑过来的少年,不为所动。垂着的眸子中充斥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神色。 少年虽然没有同他讲太明白刚才少年使用的那个秘法,但是他依旧猜出来个大概。 在他的理解里,应该是去到那个女鬼的记忆里去寻找问题的关键。只是在少年使用秘法应声倒下的那一刻,他还是慌了。 要不是少年还存在的呼吸,他真以为要愧对少年父亲对他的嘱托。 可偏偏是没过多久。少年的身体开始痉挛颤抖,呼吸也变得微弱。 他怕出现什么变故,才慌不择路的叫醒少年。 程霁看张起灵不理他,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把他惹生气了。 程霁在心里暗叫了声不好,讨好似的拽了拽神明的衣袖:“别生我气呗,哥哥。你叫我名字叫的很及时,我一点事都没有,真的!” 张起灵皱着眉问出了问题的关键:“我没叫你,会怎样?” 会死,会陷入怨灵的情绪中,永远无法脱身。 少年耷拉着脑袋没回话。 不过张起灵猜出来了。他刚没有叫醒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张起灵不去看少年的神情,淡淡的开口:“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他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会如此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但他终究会被天授,到时候再见就是陌生人。 程霁听出了张起灵的潜台词和语气里的哀伤,急急的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出事的,哥哥!” “哪怕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也会信你,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下次肯定不会再冒险了!” “第二次了。” “?”张起灵莫名其妙的四个字成功的打断了程霁的施法。 见少年懵逼的神色,张起灵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跟小骗子这么较真做什么。 “事不过三。” “好嘞!”少年笑盈盈的保证道。 不过已经深知少年尿性的他已经不会被少年这随口一画的饼蛊惑到了,斜瞥了一眼少年示意他跟上。 两人一鬼走在上山的路上,难得和谐。 当然不过是表象,少年身上故意放出的若有似无的威压,压的一众贪图活人精气的小鬼喘不过气来,瑟瑟缩缩的躲的远远的,生怕自己一有不慎得罪面前这位鬼界的活阎王。 走到估摸着是半山腰的位置,程霁在共情中看到的祭台出现在几人视线里。 与他那时看到的不同的是,巨石周围歪七扭八的摆着数十具早已风化的骸骨。皆呈跪拜状。 程霁有些目瞪口呆的问带路的女鬼:“这都是你搞出来的?” 谁知云妹儿却摇了摇头,表示这不是她做的。 程霁还想开口问什么,还未来及开口,骤不及防间,突生事变! 祭坛旁的古井内溢出浓浓怨气,整个祭祀场地阴风阵阵,树木被吹的呼呼作响。 “你不是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过来吗,怎么这两个人舍得放过来了?”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古井里传出,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第36章 小离 程霁皱眉呵道:“出来说话!” 一身穿红色嫁衣的女鬼从古井里一跃而出,落在程霁二人身上,殷红的长指甲轻划在程霁白皙稚嫩的脸上,猛然捏住少年的下巴。 娇笑着开口调戏道:“确实啊,如此模样的如意小郎君放跑了多可惜,不如~” 红衣女鬼另一只手勾住少年的衬衣衣扣,指尖微动挑开,露出少年精致漂亮的锁骨,吐气如兰道:“不如留下来做我的男宠可好,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还没等少年有所反应,身边之人先有了动作。 张起灵一把扣住少年的手腕,猛地一拉。少年瞬间脱离女鬼的禁锢,由于惯性,倒入了张起灵怀里。 女鬼见猎物跑到了别人怀里,不由得红了眼:“你找死?你要不想活了我可以送你一程。” 程霁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欺辱他的神明,更别提是在他面前。 他都舍不得伤到他分毫,这个鬼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肖想杀了他的神明。 程霁眸色骤然变的血红,就连常挂在嘴边的笑也在瞬间化为乌有。 “哦,你以为你是谁,吃了几个怨魂,壮了胆子,丢了脑子?敢这么狂。” 诡道之术的加持下,再强大的怨灵都要忌惮上几分。 见少年似乎动起了杀心,云妹儿急忙挡在女孩身前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程霁二人没听懂,红衣女鬼却懂了,一把将云妹儿推到一旁,怒道:“他能让我魂飞魄散又如何,谁要你帮我求情了!他今天就算弄死我,我也不要你再为我牺牲什么!” 程霁察觉到女鬼语气中的不对,仔细的盯着眼前的女鬼看了一会,眼前女鬼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一个人脸慢慢重合。 程霁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是小离?” 原本怒不可遏的女孩突然听到这几百年都无人再叫过的名字,只有眼白的瞳中竟闪过一丝迷惘与怀念。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程霁三言两语便将共情一事讲了出来。 闻言,女鬼终于冷静了下来,蹲下身小心扶起刚被她推的跌倒在地上的云妹儿,同程霁讲述后续的故事。 在她那天仓促逃跑后,又属实放心不下云妹儿,隔了几日便偷着跑回来,想看看云妹儿的情况再做打算。 谁料在她推开云妹儿家门的那一刻,等待她的却不是云妹儿言笑晏晏的笑脸。 屋主人还没来及收拾的饭菜随意的摆放在桌上,在炎热的夏季已经生了蛆,苍蝇也绕着发霉的饭菜胡乱着飞。 看到这场景,小离如何不能明白,云妹儿并没有如同她自己所说的一样,无事发生。 饶是猜出了云妹儿已经遭遇不测,她还是不死心,独自跑到山上,找了两天两夜,也终于是在祭台上的巨石上找到了她曾经特地给云妹儿编的手链。 悲痛万分的她恨透了这个无时无刻想要她性命的村子,也恨透了那些残忍杀害她闺中密友的刽子手。 为了报复这个村子,她不惜在村子里的井中下毒。 奈何村民平时喝的水大都是在自家院中的井口打的,她下的毒只毒死了村中的庄稼。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毒烈得很,竟在土里存了三年,令村子里三年来,颗粒无收,村子里的人也险些因为饥荒饿死。 在第三个年头,她打算故技重施时,不料刚走进村子就被村子里的人发现,当即认出了她。 村长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山神的怒火,而她则是这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 为了泄愤,村长竟带人将她扒光了衣服扔到祭祀的石台上。不给她吃喝,活活将她饿死。 美其名曰这是在向山神赎罪。 等她死后,给她换上作为山神的祭品应当穿的红色嫁衣,毫不留恋的将她扔进了那个尸洞。 兴许是她怨气颇深,她在洞里蚕食了前面上百名被当做祭品的少女的残魂,竟真让她修炼出了名堂。 为了报仇雪恨,她伪装成山神托梦给村长,告诉他要他白天带村民上山拜祭他,不然会惩罚整个村子。 村长听了深信不疑,第二天果真带着村民上了山。 而她也如愿生生的将这些人的魂魄剥离出来,强行喂给了虚弱不已的云妹儿,凝实了她的魂魄,才避免了她因在尸井下被怨灵蚕食已经摇摇欲坠的魂体魂飞魄散。 有了捷径的小离为了让自己更强大,开始吞食这稷山上的生灵,云妹儿几次劝她,无果后索性就离她远远的,在山脚附近整日徘徊,企图将上稷山的无辜人类驱赶走,以免进了小离的口腹。 前些日误闯稷山的那些学生就是在她的引导下避开了祭祀坛进的古墓。 “云妹儿她还天真的觉得进了那里就安全了,殊不知那里才更危险,这些年为了和那个古墓里的老妖怪抗衡,我费尽心思。结果她转头给那老妖怪送了顿饱餐。”小离气呼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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