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 ……不至于,你还先斩后奏,先把我骗上车? 赤井秀一轻咳一声。 算了。去就去吧。宫野志保说。再说,她个人也有一种隐秘的好奇心,想要从这位女性长辈的面目中描摹出自己母亲的样貌,不需要多像,一点点似是而非的感觉就很好。她想到这里,心下稍感安慰。然而马上想起另一件事,转而向赤井秀一确认:“你在一早卧底时,是不是就知道我和明美和你有亲缘关系?” 事实板上钉钉,凭宫野志保的头脑,骗她没有意义。但是与你们有关的一切,我都十分关心。赤井秀一只这样说。 车一路开过河堤。 回来时,照样是赤井秀一送。他没听母亲和宫野志保的对话,并且也收敛好自己的好奇心,不多问。宫野志保也沉默着,任由树影落在脸上,肩膀上还有着赤井玛丽女士的温度。就在刚刚,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肩上。如此温柔,如此沉重。接着她凑在宫野志保的耳边,轻轻地说:抱歉。 赤井玛丽女士,头脑聪明,洞察力强。通常来说,对他人的要求十分严格。一度对工藤新一此人都不是十分满意。但面对宫野志保,看着她面上与自己姐妹相似的特征,立刻只能温柔地对待她。抱歉。我为我不是你所怀念的那个人而感到抱歉。 宫野志保回到家中。一路上听了一耳朵赤井秀一的承诺,自己会将她,还有宫野明美,还有二人现在所拥有的或者未来可能拥有的家庭纳入保护,有任何难题尽管可以来寻求帮助。宫野志保得体地道谢,但是心里想:你赤井秀一看起来并不像那种事无巨细管理严苛的大家长。真要说起来,宫野志保预言:赤井秀一这辈子大概不会拥有家庭。这样的人的爱只能在无尽的战斗和激烈的冲突中诞生。 天渐渐地黑了。宫野志保在房间里站着,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她肩上,落在赤井玛丽曾抚摸过的地方。她的目光——看过这里的一切。她才住进这里,房间干净得像是没有人居住过。哪里怪怪的。她忽然想起美国念书时的课文,洛伊山多尔在《伪装成独白的爱情》里写:思念一个人,是很可悲的感觉。你犹豫地伸出手,去碰一杯水,一本书,仿佛在修正什么……但一切都在它们本该在的位置上。接着你试图修正房间的布置……但真的是房间的布置出了问题吗? 宫野志保垂着眼睛,走进卧室,找到母亲留下的磁带。无论怎样强迫自己,她暂时也不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今天晚上大概要听着磁带睡觉了。当夜她躺在床上,习惯性拿出耳机,又想起现在不是在组织或SEELE,可以公放。宫野艾琳娜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仿佛母亲真的在身旁。第二十个磁带即将播放结束,然而忽然传来了不同寻常的滋滋声。 接着,一段她完全不曾听过的音频接着放了起来: ……现实存在于未知中。梦存在于现实中。 而真实存在于心中。 因为人类自身的形象是由人的内心所塑造的,而新的意象会改变人的心灵和形态。意象,想象力,我们的未来,是凭借时间的洪流而开拓的。只是,人类不靠自身的意志去行动的话,那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所以,失去的自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夺回。即便是失去了自己的观点,还是被他人的言语所迷惑…… 志保。这就是我,还有碇唯博士,对于人类补完计划的观点。 只要能用心去创造自己的形象,任何人都能恢复原形。宫野艾琳娜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呀。所有的生命都有着复原的力量,都有着活下去的心。那个孩子,那个叫青天木的孩子……假如她愿意的话,她肯的话,就一定会从LCL之海里走出来,重新找到你的。只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那是妈妈口中的碇唯吗。 如果她没有从LCL之海中走出来,那也一定是还不愿意。 只要能想着活下去,无论哪儿都能成为天堂的。因为我们还活着啊。谁也没有死去,都没有死去…… 哪儿都有获得幸福的机会。 只要太阳,月亮,还有地球存在就没问题。 宫野志保一翻身坐了起来,窗外的月亮不正常地大亮,隔着窗帘,也散发着足以照亮整个卧室的光芒。她一把拉开窗帘,发现有个留着蓝色短发的少女正漂浮在她的窗外。月亮透过她的躯体,恰好悬在她心脏的地方。 ……你是谁? 宫野志保问她,然而心中隐约有了猜想。 少女在半空中弯下腰,像猫一样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宫野志保的脸:初次见面。你好,我叫绫波零。 她果真与自己的声音十分相似,就连长相也有些许既视感。绫波零问:已经没问题了吧? 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妈妈所说的大家都活着是什么意思,不明白妈妈嘴里提到的,青天木到底是谁。她好像是很熟悉的人。但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也不明白……幸福究竟所属何方。 但我会在这里,努力地弄懂的。 还有未来的事。 我发觉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了保持自我……但是我的妈妈呢? 她在哪里? 放下录音机和麦克风,宫野艾琳娜仿佛早有预料,转过头,看见不请自来的碇唯。不算是预料了,毕竟碇唯方才在她的叙述中横添一句,指出青天木绘里香没能从LCL之海中分离自己的意识,想必还有心事,如同金阁寺般不能越过。 碇唯只温柔地笑笑:与自己的孩子说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到尽头。你决心在什么时候告诉她补完计划的真相呢? 宫野艾琳娜垂下眼睛:在一切结束之后。我知道她会阻止,会抗拒,不愿意和全人类的意识彼此相容……不是因为她的孤僻。而是她承认每一个独立存在的意志。可我不敢诚实地去说……我实际上,也曾对补完计划动心。 人类仿造神明,造出了EVA。我知道这是你们真实的目的。 碇唯轻轻地点头:嗯。人类只能在这颗星球上生存,但是,EVA却可以永恒地生存下去。和寄宿在其中的人心一起。哪怕再过五十亿年,地球和月亮,甚至太阳都消失了……也会有一个人活下来。虽然会非常孤寂,但只要继续活下去的话…… 人类存在的证明就会永远留下来。 宫野艾琳娜问:你是不是也曾经这样想过?这样的私心,私心自己的孩子可以永远地与宇宙一同活下去…… 碇唯眨了眨眼:我无法反驳。 宫野艾琳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地说:但我有两个女儿。 零号机可以是一台双人机。 ……但零号机已经选好了驾驶员不是吗?宫野艾琳娜无奈地笑笑,放松地看着碇唯抱起明美逗了逗。非常小,非常软的女孩,也笑着摸了摸碇唯的脸。然后门被推开,尽管男孩非常克制地先敲了门,但话语中的兴奋依旧溢于言表: 加持老师说我的各项考核全部满分通过,可以尝试驾驶EVA了。 是吗,那很好啊。宫野艾琳娜笑着鼓掌,一旁的宫野明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很给面子地拍起手来。 于是碇唯也笑了笑:那么,恭喜你啊。 降谷零君。 ---- 唉我还是不舍得杀狗。我是个心地良善的女人 感谢在2024-03-31 23:06:21~2024-04-01 23:1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就叫水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1章 请给我翅膀 伊达千波自觉受了上天(其实是工藤新一)的指引一般领悟到初版小说中藏了一个影子样的存在的时候,松田阵平二十七岁,得到绘里香带回来的金方块已经有三年。按照伊达千波回忆,当时她看见松田阵平的神情,怀疑对方被看不见的雷劈了;或者说是把人家bug卡了出来。但是她毕竟不是傻子,自小到大的人生大多时间内被保护得很好,只有那个把疑点,捡起来,像串珠子一样串起来,足以勾勒出一个人像。 然后伊达千波冷酷地想:哥们你那么大个,整天做小女儿之态,成何体统! 扯远了。 当夜松田阵平激活了转换器,蓝头发小女孩冒了出来。她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零。松田阵平第一反应是对了自己好久没见过降谷零,第二反应是咦我怎么还记得他。不是说烦得不想记住了,是有心理阴影,对于自己可能在不经意间忘记人这件事产生了强烈的PTSD。一想到自己还记得,松田阵平心想算了,记得这个也是记得。挺好的。 不相干的事放到一边(降谷零:喂谁是不相干的事),松田阵平向零提出,自己需要启动转换器了。零歪歪头:你要去哪里呢?什么时间? 有限制吗? 当然了。人不能想象出没有见过的事物。意思是说,在你拥有记忆后的年代,都是可以随便穿行的。 ……我想,到那种时候恐怕是来不及的。 松田阵平这会的思路其实很简单粗暴,主要问题在于他的手头缺乏具体的时间表,从头到尾只能对着诸伏景光去荷兰之前穿回来的一本缺斤少两的行动报告(还是全码的)硬猜。所以他想的是熬老头——降谷零说坏了让他学会了——直接从头开始熬,就不信不能打时间差信息差把基诺洛伦兹刺杀算了。 零说不行。 那是你没有生活过的时间。假如我那样做了,会置你于死地。在这个宇宙上有一种专门以时间为食的古老生物,它杀死生物的方式,就是将人送去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以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时间差为食。 ……你不能想象那个时代的生活。你只会在旧杂志中看见泛黄的彩色照片,看见其中的布景,看见塑料的盆栽。你想象不到阳台上一株活生生的太阳花——查书则只会知道它叫松针牡丹——冬季枯萎,春天盛放,冒出水嫩嫩的绿芽;你想不到她春夏秋都开着鲜嫩的小花,大约和你的拇指一样大。 如果非要去那个时间点的话,大概要换人吧。 换谁呢。松田阵平心想,一开始他想的其实特别极端,意思是直接从大洪水开始卡位,基诺洛伦兹一站起来自己就先刀了他;但是要这么算的话,大概得送贝尔摩德才可能。但那个女人……送她回去,谁都放不下心。她回去大概会先操刀把宫野艾琳娜送走。 “真的不能我去吗?” 松田阵平依旧不死心,还想继续争取。 零安静地思考了很久很久,才说: 大概也可以。 她说:我记得,我好像是那个时代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记得自己到底叫什么。如果能知道自己是谁的话,也许就能确认自己真正存在过的证据。知道自己是谁,才可以保有对自己的爱。否则在衰老之前,生活就已经枯竭而亡,心力交瘁,以至于厌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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