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切丸是神刀,他对于这些太过敏锐了,百鸟也没有想过能瞒住他,更别说今剑肯定将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他们。 百鸟轻笑道:“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有除掉秽物,作为神刀可是失职啊……”石切丸似乎想要伸出手确认具体的情况,但看着眼前付丧神的神情还是没有做什么,向来温柔可靠的大太刀眼神无奈:“不好好爱惜的话,是会吃苦头的,三日月殿下。”* “我心中有数。”百鸟语气同样温和:“他不会让污秽无法清除的,如果他还想继续留在这个本丸的话。”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百鸟将萩饼推到自己的面前,对石切丸问道:“你知道我最近是近侍,所以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嗯?”目光流连在那些不净气息之上的石切丸抬眼。 “鹤丸国永。”百鸟吐出这个名字,在石切丸略微怔愣的表情下好奇问道:“你知道他在何处吗?” ——这就是作为从锻刀炉之中新锻造的刀剑的好处,比起一个外人,同刀派的刀剑会天然亲近信任你,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怀疑。 而三条家哪怕看起来避世、除却今剑之外,好像都不怎么和外界有多余交流、不在乎其他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可是他们却对本丸的情况或多或少都有涉猎。 小狐丸和粟田口的鸣狐有交流,而粟田口本就是本丸之中的大家族,有意无意下,他总能知道情报。石切丸和笑面青江相熟,笑面青江看似轻佻,但总能将一切映入眼中。岩融作为薙刀,是本丸不可或缺的战力,出阵时总能收获不少信息。 更别提好像总是什么都知道的三日月宗近。 这也是不少审神者都感叹三条刀派仿佛是幕后大佬的原因。 当你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他们很少会当谜语人。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谜语人,只是暗示得不够明晰而已。 不过百鸟足够聪明,他听得懂那份暗示。 所以他来到了本丸仓库的位置,其中摆放着丰富的资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仓库之下还存在着地下室。 百鸟站在仓库之外,注意到了窗户的位置,自然往前踏了一步,然后就注意到了自己此刻的服装,悄无声息又停下了脚步。 百鸟本身习惯了灵巧的行动,所以下意识地想要跳到窗户的位置钻进去。鹤丸国永做这个行为很合理,可如果是三日月宗近…… 百鸟想象了一下穿着完整出阵服的三日月宗近踩在窗台蹲着的动作,被自己的想象惹笑了一下。 他一本正经地拿出钥匙,打开了仓库的大门,一点一点移开压着的资源和木箱,然后看到了用于封印住的符咒。 “这样撕开应该就可以了吧?”百鸟一副外行的表情,然后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他此刻的行动看似冲动,但百鸟知道审神者比起其他,会更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做,甚至会很乐意利用这一点,来对他做点什么。 百鸟走进了黑暗的地下室之中,透过微弱的光源,看到了被禁锢在一处的纯白的鹤。 锁链阻止了他的动作,他盘着腿坐在地上,在看到来人之时,原本略显厌烦无趣的表情一愣,直接带起笑容,哪怕是如此昏暗的情况下,那双璀璨的金眸依旧:“哇哦,真是吓了我一跳——” 百鸟的目光扫过那些锁链,仿佛他们只是在最普通的情况下碰见一般,语气温和不带任何其余的情感,也回应道:“哈哈哈,以这种形象见面,还是第一次吧,鹤丸、国永。” 是啊,没想到你竟然也显现了。”鹤丸国永眼睛弯起:“——三日月宗近。”
第47章 傲慢。 白色总是最适合用于形容鹤丸国永的颜色,哪怕在黑暗之中,只要透露出些微的光源,那道身影就好像会自发光一般,白得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鹤丸国永稍稍换了个姿势,锁链在这个时候发出清脆碰撞的声音,他的手臂自然搭在膝盖之上,下巴撑在上面,那双璀璨的金眸在看见同伴靠近时带着直白的笑意。两人在这空地之中一立一坐,但是这点微妙的高度差并没有压制住坐着的那人的气场。 百鸟打量着这位自己在第一个任务时出演过的刀剑付丧神,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声自己的演绎果然不如本人。 对此此刻的情况,百鸟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虽然他最开始会选择那样的剧本和设定,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想过会见到同样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他很清楚这只是巧合,毕竟鹤丸国永这把刀在意的东西太过明显,想要捉住这只自由的鹤,因而会做出的行动自然也就是那些了。那些暗堕档案之中,十个里面有五个审神者会选择折断他的羽翼。 此刻被禁锢的鹤眼睛弯弯,笑着说道:“你该不会只是来打招呼的吧?三日月。” “如果我说是呢?”百鸟浅笑着回答。 “那也不错?”鹤丸国永并未显露出什么别的表情,他的笑容也不带什么伪装的意味,显得相当纯粹:“不过我是没有想到最先找到我的人会是你。” “那你认为会是谁?”百鸟好奇地问道。 鹤丸国永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唔——仔细一想,我好像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哈哈,会觉得惊讶吗?”白色的鹤就算在这种时候,声线之中的笑意好像也能传递到空气之中。 “不。”百鸟想了想,开口道:“只会觉得——是你会有的回答呢。” “是吗?”鹤丸国永的笑意稍稍收敛了一些,但嘴角还是勾着的:“难得能和人交流,忍不住就想要多说一些啊。” “原本作为刀剑,被埋葬收藏也就罢了,真没想到此刻拥有人形,还会经历类似的事情。”鹤丸国永摇了摇头:“这经历也算的上是特殊了,但真叫人高兴不起来啊。” “这一任的‘主人’未免太小看你了。”对此,百鸟开口道:“人类一生不过百年,我等凭借他的灵力显现,只要他的灵力不枯竭消失,我们便一直存在。” 也就是说,哪怕中间不出现意外,审神者所存在的时间不过百年,后续不论是销毁本丸还是由他人接手,鹤丸国永的异状都会暴露。更别说百鸟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审神者能将这个秘密隐藏到他死为止。 这些时间对于一个通透的、存活了千年的付丧神来说,并非不能忍受。 “你对我的评价可真高。”鹤丸国永挑了下眉:“但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寂寞啊。” “哈哈,所以我不就来了吗。”百鸟打量着锁住了鹤丸国永的锁链,在心中判断到果然不如他自己绘制的效果,思考着应当如何斩断这份禁锢。 在鹤丸国永的目光之中,百鸟抽出了自己的本体刀,哪怕在昏暗之中,鹤丸国永也看到了那原本美丽的刀身上浮现的黑色符印,立刻皱起了眉。 只是不等鹤丸国永说些什么,百鸟甩出的刀气便划过了那封印着付丧神的法阵之上。 犹如错觉一般,鹤丸国永好像听到了一声什么解开的脆响,感受到自己身上仿佛一轻,可是实际上该有的封印依旧存在,锁链也并未被斩断。 然而鹤丸国永依旧流露出了百鸟进来后的第一个惊愕的神情:“你……” “我们的‘主人’,是个非常傲慢的家伙啊。”百鸟轻笑着说道。 ——他不认为刀剑付丧神会善于法阵,所以从不避开百鸟。 ——但是他又害怕刀剑付丧神会反抗,所以在锻刀之时,就准备好了控制他们的手段。 这种谨慎又小心的行动,傲慢又自大的态度,就是百鸟最大的机会。 而且说实话,在看到被锁链锁住的鹤丸国永的那一刻,A那家伙曾经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语就浮现了上来。 这让百鸟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大胆一些也没有关系。 鹤丸国永什么都没有说,他很清楚的意识到,只要他想,从此刻开始,他随时都可以逃离这个牢笼。 “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鹤丸国永的口吻有些严肃。 大概是因为我觉得,鹤不应当沾染污泥,失去自由吧?百鸟在心中回答道。 基于计划来说,这个行动的确是大胆、甚至可以说在鹤丸国永面前暴露了自己和普通三日月宗近不同的一面。 不过百鸟一点也不会后悔,他只会做自己该做之事。他任性的地方可完全不亚于自己的队友们。 反正真的出现了执法队的名声问题,他会老样子甩锅给AC的。 于是百鸟发出了犹如失智老人一般的“哈哈哈”的声音,借用了鹤丸国永的台词,笑着说道:“有被吓到吗?” “……这可真是,一个大惊吓啊。”鹤丸国永摇了摇头,目视着那道身影转身离开,重新合上了大门。 等那份光源消散,鹤丸国永才低下头,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手腕上的锁链。 从仓库出来,百鸟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低气压的审神者,他做出一副疑惑不懂的表情:“怎么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审神者开口。 “知道什么?”百鸟继续故作不解。 “鹤丸国永。”审神者抱着手,这是显而易见的防御动作。 百鸟笑了起来,恍然道:“你问这个?因为我是近侍啊。” “作为近侍,当然要知道本丸所有刀剑的情况了,不是吗?” 那双带着月亮的眼睛弯弯,说着敬语可是任谁都能意识到这句话之中没有任何尊敬。 不知道是不是百鸟的错觉,他在这位审神者身上感受到了……警惕? 这可比我预想的更弱啊。百鸟在心中想到。他以为审神者至少是个乐子人,结果呢?在意识到刀剑付丧神拥有反抗的能力,就直接应激了? 鹤丸国永的人缘向来很好,如果大家知道他被禁锢封印,不管怎么样,或多或少都会提及或者想要去救人。可是从百鸟到达本丸开始,就没有一个人提过鹤丸国永这把刀。 就好像……他被遗忘了。 知道百鸟主动开口说出这个名字,才像是解开了那份封印,石切丸甚至能直接说出对方所在位置的答案。 这可不像是完全没有关注、或者不知情的模样。 直到百鸟看到了封印在地下室门口的那张符咒,他认了出来——效果是忽视,所以本丸的所有人都好像遗忘了鹤丸国永的存在。 但这只是忽视,却不是真正的遗忘,所以当有个人提出时,他们就会立刻想起,并且疑惑于自己过去怎么会忽视这件事。 可是百鸟的行为也打破了审神者一直控制着的局面这一次能解开鹤丸国永的被忽视的封印那么下一次呢?是不是就能将刀对准了审神者? 一切的改变来源于这次出阵属于时间溯行军的污浊能量围绕在“三日月宗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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