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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凤凰是武林人士，话中多是武林门派，恩怨情仇之类的故事；李怀瑾从京师过来，是几人中对于京中政策风向最清楚的一个，因此除了向李叔请教读书时遇到的问题，也说了不少京中的事情；李叔见多识广，又世情练达，不仅能点拨年轻人的困惑，也有不少人生经验值得借鉴。 在这种放松的环境下，宋乐和也难免话多了起来。他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太多了解，不敢说太多自己的事情，便捡着些海外风物说给其他人听。但这也十分足够了，蓝凤凰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云南省，李怀瑾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李叔好一点，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去过不少地方的，不过因为极度晕船，所以海外对他来说同样是个神秘的地方。 但是正是由于李叔见过一些宋乐和提到过得海外事物，才佐证了他说的东西的确是真的，让蓝凤凰和李怀瑾都不禁生出些对于海外的好奇来。 四人聊得颇为开心，直到杯盘狼藉，酒尽杯空，李叔打了个呵欠，他们才注意到已经很晚了。在场的人都喝了不少，李叔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还是蓝凤凰扶了一手才没摔下去。蓝凤凰和李怀瑾都是微醺，反倒是拿酒当茶，喝得最多的宋乐和一点影响都没有。 蓝凤凰手一摆说道：“乐和你酒量挺好的啊，看来以后不用担心你被有心人灌醉。师娘之前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房间，就住在我隔壁，跟我来。” 宋乐和看着蓝凤凰这明显喝高了有点飘的模样，有些担心，陪着她让下人把李叔和李怀瑾都带去各自房里，才稍微扶着她往房间里走。 将蓝凤凰送进房里，给她喂了碗李夫人提前准备好的醒酒汤，检查了水壶里有水，宋乐和才关上门去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 然后他就看着房间内崭新的衣物以及浴桶发起了呆，尽管理智知道他应该顺应李夫人的好意，洗个澡，把身上这身蓝凤凰提供的不太合身的一副给换了，但是他实在是没法马上去面对一个女孩子的身体。 醒过来后他就尽量忽视身上奇怪又陌生的感受，宋乐和像个鸵鸟一样不想面对自己由男变女的现状。 但是醒过来两天时间，第一天除了和蓝凤凰聊天外，就是恢复这个身体的运动机能，运动了一个下午加晚上。第二天又骑着马从苗寨到县城，虽然仿生躯体不出汗，但别人不知道啊，衣服也并不能自己保持干净。李夫人也是好心，毕竟这天气也不凉快，两天没洗澡又骑了马，怎么想爱干净的女孩子能够洗个澡都会觉得开心的。 只可惜站在这里的宋乐和只有外表是女的，内心里面那个纯洁男青年每个指甲缝儿都在抗拒自己动手洗一个女孩子身体。 他看着浴桶，冷着脸想到：“要不然就让他们误会我是个邋遢的人算了吧。”
第7章 那天晚上宋乐和到底有没有洗澡，从第二天李夫人夸她新换的衣服很配她就知道结果了。 的确，李夫人的眼光相当好，不同于蓝凤凰之前提供的靛蓝旧衣，这套直领藕荷色窄袖褙子配罗红裙缀，让她显得气色比之前要好上不少，显得愈发人比花娇，仿佛神女临世。连之前和他相处最久的蓝凤凰也有些移不开眼，更别说李怀瑾了，他今天看到宋乐和之后，就又恢复了昨天那个不敢抬头的状态。 宋乐和摸了摸鬓角，控制住了自己尴尬到想要拔头发的手指，不太自在的说道：“还得多谢李夫人体谅。” “都好都好，你底子好，我眼光也好。”李夫人拉着宋乐和转了两圈，美滋滋的欣赏了一下，然后看着只简单束了个低马尾的宋乐和说道，“哎呀，忘记给你准备发簪了。不如到我那儿去看看，先挑个合适的戴着，等你们正事儿办完，我带你去打些首饰。” “等等，”宋乐和气沉丹田，站定不动，坚决不被李夫人拉走，“发簪的事情不急，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蓝姐姐，可以走了吗？” 宋乐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蓝凤凰，他根本就不会扎头发，这个低马尾还是晚上研究之后弄成功的。发簪什么的就算有他也不会戴，更何况他没钱！总感觉再说下去，李夫人大概会把他的花费全都包了，还是不了，太丢脸了，他又不是吃吃软饭的小白脸。这人情不能再欠下去了，还是得赶紧找个赚钱的营生独立起来才行。 蓝凤凰有些好笑的看着莫名惊恐的宋乐和，笑道：“走是可以走啦，不过你真的不去换个发簪吗？我保证婶婶的收藏都是时兴的，绝对漂亮，勉强也配的上你。” “多谢夫人厚爱，但还是不了。我来此地之后全都仰赖蓝姐姐的照顾，已经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怎么能仗着夫人慈爱得寸进尺。若是将来我在此站稳了脚跟，再来和夫人把臂同游也不迟。” 宋乐和说的很清楚，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一直蹭他们的东西用。若是有来有回，他一定不会客气，但是现在他实在底气不足，还是希望以正事为主，享受什么的先往后稍稍。 李夫人听完后也能理解宋乐和的选择，并且更喜欢这个姑娘了，毕竟自尊自爱，还知恩图报的孩子谁不喜欢呢。因此她摆摆手告诉宋乐和她不强求了，只是她这里永远欢迎她，希望她安顿好之后常来做客。 “我只生了两个泼猴儿似的儿子，如今都远赴万里求学去了，当做女儿的凤凰儿说是练武，也不常来看我，日子过的无聊的很。我昨天一见你就觉得投缘，待你处理好了事情，尽可来找我，就当陪陪我这老妇吧。” 李夫人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宋乐和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不过他其实也还挺喜欢李夫人的，她总让他想起自己妈妈。 一行人终于出门了，走到衙门之后，李叔便帮忙给宋乐和落户。李叔翻出一叠黄册，打算根据上面的内容问清楚宋乐和的情况好下笔，没想到宋乐和下意识的就把那黄册接了过来，翻了翻之后干脆就着书桌上的纸笔就直接开写了。 蓝凤凰有些惊讶的问道：“乐和，你读过书吗？” 宋乐和顿了一下说道：“不算是读过书，只是能念会写而已。” 他当然是读过书的，好歹是个大学毕业生呢。只不过蓝凤凰说的应该是这个时代读书人必读的四书五经，那他对这些就不了解了。实际上他会毛笔字，会写繁体字还要感谢大学的选修课，否则他大概就要当个文盲了。 不、不对，宋乐和扫了眼副脑的机体自检进度，想到：这玩意儿好像加载有本地的语言文字，那他顶多就是字写起来丑而已。感谢选修课老师要求的大字功课，让他的毛笔字基本脱离了狗爬的范畴。 宋乐和写完之后，才放下笔，把纸交给李叔检查，就忽然被蓝凤凰拉住了手。然后他就看到蓝凤凰抓紧了他的手，非常期待的看着他说道：“乐和，你有没有兴趣到我们苗寨来当汉学老师啊，待遇很高的哦，孩子们也很乖的。” “啊？”宋乐和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回答，就听到蓝凤凰在絮絮叨叨的抱怨。 “之前那个汉学师傅太讨厌了，他竟然不肯让寨子里的女孩子们一起上课，教书也不用心，天天就是对着书念。还死要钱，我们寨子里开出的条件算是周围最好的了，那个家伙竟然还用各种理由向寨子和学生家长要钱。要钱也就算了，攒了一笔钱之后他也不提前说一声就跑了，说是要去参加科举，搞得我们猝不及防，一点准备都没有。 现在寨子里就没有汉学先生了，请在这个时节也很难请的到人，有更进一步想法的人已经出发去省城或者京师准备科举了，打算留下来的人大多也已经被各家寨子请走了。之前我们以为那个家伙要和我们寨子建立长期关系，不打算参加这次的科举，所以才愿意给他那么多钱，也没有另外找人，没想到被他放了鸽子。” 宋乐和有些疑惑的问道：“苗寨为什么需要汉学先生？”莫不是你发现我会读写汉字之后临时编的职位吧。 蓝凤凰还没说话呢，核对归档完的李叔接话道：“因为有政策照顾啊。一个苗寨里的儒学学子多了的话，一般来说能够得到一些减免徭役、耕牛良田等好处。凤凰儿自己以及五毒教教众或许不需要，但是他们的亲友却是需要的。” 蓝凤凰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沐王府在云南修建府学，其中有不少其他寨子和其他民族的人求学，要是我们寨子在里面没有人，在十里八乡，到了省城也是要抬不起头的。” 对于蓝凤凰这类少数民族头人来说，那些小恩小利其实并不被她们放在心上，但是面子和能跟上面的人说上话的机会却不能让出去。前者在打起来之前意味着地位，地位高了才能分到更多利益，而后者则意味着更多。 蓝凤凰的确是才接任五毒教的教主，但她又不是才当上她所在的这个苗寨的寨主。五毒教的弟子来自许多不同的苗寨，和大部分武林门派不同，它有点类似于南方的商会，但是要更紧密一些。正是因为中原门派多年的歧视和打压，在云南彻底归于中原的大明统治之后，出于交流的需要，许多苗寨联合起来才有了如今的五毒教。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尽管何红药的姐姐是五毒教的教主，也没法把她盗窃教内重宝的事情压下去，反而还被牵连到失去教主之位。因为在这之后，蓝凤凰因为武功高，并且寨子的实力强，才能抓住机会成为五毒教教主。 这个时候宋乐和还不知道这些东西，但得到了李叔和蓝凤凰双方对于苗寨中的汉学先生并不是一个空降职位之后，他倒是的确有些心动了。 若是真如蓝凤凰所说，那这个工作倒真的是一个既能回报蓝凤凰的恩情，又能让他养家糊口的好职位。 “好，那我就厚颜答应下来了。到时候若是你觉得我教的不行，找倒可以替代我的人选之后，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宋乐和也不扭捏，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他现在就相当于救火教练嘛，先顶一顶，要是教的不行到时候换人就是了，那时候总该找到接手的人了吧。 见他的户籍已经完成，宋乐和转头对蓝凤凰问道：“那位先生可曾留下什么书籍，或者是课表什么的。若是没有，能带我去书店看一看启蒙书籍都教些什么吗？不必买书，我看过一遍即可。” 蓝凤凰摇了摇头，然后有些惊讶的说道：“他什么都没留下来，甚至纸笔都带走了。看过一遍即可，难道乐和你过目不忘吗？” 宋乐和本人当然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天才，真要有这份能力，当初他大学就不会读的勉勉强强了。但是他现在使用的这具仿生躯体有这个功能啊，扫描一遍自然能存储下来，所以他不怎么心虚的承认了。 见宋乐和点头，蓝凤凰有些高兴的说道：“当然行，刚好我也该给寨子里的私塾补些笔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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