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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方才坐的地方，有一张纸条被圣杯压住，纸上写着，“别忘了一起再来做功德，这样下辈子就能经常遇到了。” Pete手里捏着那张纸条，他想起窃听器录下来的音频，Vegas说，要在庙里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本家的…会给他留纸条告诉他下一步的指示。 Pete这才意识到，原来那窃听器早已被Vegas察觉，原来被当成是小猫引人调戏逗弄的，其实是自己。
第5章 五 13 Pete不是第一次出任务无功而返，你知道哪怕是再周详细致的部署也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更何况，这次的对手是分家的狐狸。 但是在向Kinn少爷汇报任务的时候，Pete破天荒地，只说了Vegas少爷可能已经识破了放置在房间里的窃听器，却对字条的事情只字未提。他并非是刻意隐瞒，只不过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口吻来描述这件他自己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汇报完任务，Pete便一个人回到宿舍，关上门拉上窗帘，静静地坐在床上，盯着这张纸条出神。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最近Porsche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夜里甚至不归，今夜可能也是。是以Pete可以放任自己沉浸在一些莫名的情绪里。 他一次又一次地复盘着这次的任务，对于现下这种局面，无论是从情理还是常理上，似乎都有些讲不通。如果Vegas少爷发现了房间里的窃听器，那么在寺庙里等待着自己的，绝不会是一场寻常的布道和一张字迹暧昧的纸条。可是如果他没有发现窃听器的秘密，那么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巧合。恰巧出现的Macau少爷，恰巧被拉进去听布道，又恰巧收到了本该是写给叛徒指示他下一步任务的纸条…… 不对，Macau少爷明明知道Vegas少爷今日要去寺庙做什么，而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突然出现，还强留自己与他们一起听布道。他们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最低限度窃听器的存在是一定察觉到了，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挑明，也没有用各种手段对付自己呢？Pete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他捏起那张纸条，想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毁尸灭迹。可是纸条已然已经在手心里了，他却连揉成一团都下不去手。Pete打开保险柜，将手心里的纸条展平压好，夹进了厚厚的计划书里。在准备关上保险柜的时候，他的余光看见了上次遗留下来的卫生棉条。 Pete嘲笑自己，怎么什么都往保险柜里放，大脑却忍不住像播放电影一样，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夜晚。在当时，他脑海里似乎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是什么呢？那时情况紧急，他无暇顾及，可现在他突然反应过来，当时灵机一动钻进脑子里的想法是——没准Vegas少爷换了口味，最近新交了女朋友。 Pete不知道自己突然间的颓然是怎么回事，可能是突然犯了烟瘾，他无意识地挥了挥手，还是决定先去抽支烟。 临走前，他没有忘记将卫生棉条放进保险柜里重新锁上。 14 Pete拿着烟去了小花园。原本他没那么矫情，想抽烟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来一根，宿舍里虽没有像别的宿舍那样乌烟瘴气，但男人住的地方，烟味还是有一些的。可是Porsche前一阵说要戒烟，说看见Pete抽烟他会忍不住，于是Pete改了在宿舍里抽烟的习惯。每每想抽烟了，就去小花园里来一口。 花园的尽头，就是他们平时训练的泳池。天上的月光很明亮，Pete心想，即使此刻道路两边没有开灯，应该也是能照亮这条小径的吧。Pete突然又不想吸烟了，他想去泳池里游上几圈。 每晚七点，保洁阿姨都会准时给泳池消毒，Pete一向很讨厌消毒剂的味道，而此刻，他却想将身体一整个浸在高浓度的次氯酸钠溶液中，对自己心里岌岌可危的信念，进行一个消杀。 消灭不切实际的幻想，杀死Pete沉迷于浪漫威尼斯的心口即将盛开出的那朵生长在泰兰德的玫瑰花。 可是还没等他走近，他就看见Kinn少爷面上带着晦暗不明的神色，鬼鬼祟祟地从游泳馆的侧门里走出来。 Pete心里有鬼，本不欲在Kinn少爷跟前晃，是以今天白天从寺庙回来，向Kinn少爷复完命，他就一直一个人待在宿舍里，连晚饭都没去吃。 这会儿趁着夜色朦胧，他想着，兴许Kinn少爷注意不到自己，可他架不住Kinn少爷有着5.3的绝佳视力。 “Pete，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这么晚还不去休息？” Pete连忙向Kinn少爷问好，然后随口说了想出来抽烟。Kinn少爷点点头就走了，那离去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比Pete还想要逃。 Pete知道自己凭直觉所做出的决定一定会是错误的，可他还是没忍住，学着Kinn少爷鬼鬼祟祟的模样，鬼鬼祟祟地从游泳馆的侧门走进去。他和Kinn少爷都选择不从正门走的原因在于，正门安装了一整套语音欢迎系统，从正门进去，但凡你踏进去一步，语音就会响起，在如此安静的夜晚，一定会惊扰到游泳馆里面的人。 Pete在本家工作多年，几乎是高中一毕业就来了这里。他的经验告诉自己，不要好奇，不要去试图窥探秘密，秘密不总是惊喜，往往惊吓的成分会比较多。别人不为人所知的秘辛，也不是护身符，只会让人死得更快。你还想多活几年，Pete，真的。 然后他听从内心的声音，推开了侧门。 游泳馆里没有开灯，波光粼粼的池水反射、倒映着温柔的月光。而水中除了碎成一片一片莹润玉块的月亮，还有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并排坐在游泳池边，一起举杯，喝着价格不菲的红酒，在月光下，轻松愉悦地谈着天。 Pete和Kinn少爷一样，踏着夜色，偷偷摸摸地来。也和他一样，背着月光，偷偷摸摸地离开。 Pete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像Vegas少爷那样的狠辣之徒，一旦他爱上了什么人，也是会付出真心，真心实意地朝着那个人展露笑颜的。 而偏偏不巧的是，那个人是Porsche。 而没有悬念的是，那个人是Porsche。 没有人会不喜欢Porsche。 相貌俊美不说，最难得的是，他就像一颗旷世的黑珍珠，周身流转着充满自由气息的五彩斑斓的光。没有人不会心向往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心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朵玫瑰花，自己也会爱上他的。 只是Pete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爱。 在第二天，Porsche被冤枉，并被关进本家地牢的时候，Vegas居然会不惜冒着与本家决裂的风险，前来劫狱。这让Pete觉得，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这个人。 而Porsche也愿意跟他离开。 15 在地牢里，Pete又一次做着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他对着Porsche掏出了枪。尽管Porsche来的时间不长，但Pete不相信Porsche会是那个背叛者。可是，相信是一回事，Porsche如果今夜真的跟着Vegas逃了，那Kinn少爷会作何感想？他与Vegas少爷之间的关系可就真的说不清了。再加上Kinn少爷的前男友Tawan势必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煽风点火。眼下的局面无论Porsche如何选择，都讨不到好。 Pete在心里发誓，自己并不想伤害Porsche，他只是想留下他。敏捷的身手对上昔日可爱的室友，Pete心想，如果没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自己可能跟Porsche不相上下，他们都是出身于拳馆，Pete拿过全国的拳击冠军，而Porsche则是地下黑拳的野皇帝。而此刻，他手里捏着枪，出于职业操守，对准了Porsche。Porsche不发一言上来夺枪，他们打了起来。只不过一个不想伤害人，只一心想留下另外一个。而另一个也不想伤害人，只一心想要逃。这场架根本就不能构成完美的对立。拳拳到肉了是没错，力气却没有到位。他们明明知道打脸打头是最有效的攻击，他们也确实都这样做了，可他们彼此的脸上居然都没有钝伤。 最终，Porsche趁Pete一时不察，将Pete近身肉搏的身体向外掀了一个趔趄，Porsche转身就想逃，却迎面撞上了Kinn少爷的枪口，慌不择路地Porsche下意识地也拿着刚刚从Pete手里夺走的那杆枪指着对方。 Porsche与满眼生气失望的Kinn少爷对视片刻之后，他放下了枪，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只是盯着Kinn少爷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你要相信我。 Kinn少爷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退开半步让他离开了。 Kinn少爷自从掌管本家大部分业务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他开始刻意收敛自己的脾气，有些喜怒不形于色，每天带着面具，故作深沉。本以为Porsche的出现，可以帮Kinn少爷找回原来的、原本的他。他也的确做到了，近来Kinn少爷整个人都鲜活了许多。可是今夜，好像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Pete甚至开始担心—— “您还是相信Porsche的，对吗？” Pete这话里带着私心，他想，如果可以，如果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么，他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Kinn少爷愿意继续相信Porsche，那么，自己也愿意继续相信…… Porsche。 这个想法太过虚伪，他原本就信任Porsche。Pete从未怀疑过Porsche会是那名隐藏至深的叛徒，Pete也对Porsche深深地爱着Kinn少爷这一点深信不疑。又或许，Pete只是希望让自己岌岌可危的信任有个可靠的载体。因为他想相信的那个人，是绝不可能，也绝不可以信任的。于是他只能将自己没处着陆的信任，寄托在Porsche身上。 “您认为我们当中有人，给Vegas少爷当线人对吗？” Pete听见自己的声音越来越笃定。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才任务失败，需要在一定程度上避嫌。 “我相信在Vegas的密室里，一定有什么蛛丝马迹。”放置窃听器的败露，Vegas少爷刻意地下套，让Pete对着一点深信不疑。 很显然Kinn少爷也是这样认为，只不过——“上次，你是光明正大地进去工作，但这次你却要偷偷潜进去，万一被他们抓到，你怎么办？” 被分家抓到，听见这话，Pete的内心像是一早就有了答案，他神情凝重，却又用着满不在乎的口吻说着，“恐怕就是被抓起来折磨，被逼问吧，等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就会杀了我。” “那你要我送你去死吗？” “我必须去。” “因为我相信Porsche。” 因为，我也想相信…… 我可以相信我是特别的那个吗？ 不可以。 但向往。 “我不会有事的。”Pete心里乱糟糟的，他心里明白，Kinn少爷也心知肚明，此时如果派人趁乱潜入分家，势必会九死。而Kinn少爷不知道的是，Pete自己在心里毫无缘由却固执地认为，自己或许会是那个一生。 16 得到了Kinn少爷的首肯，Pete换了身印有物流公司Logo的醒目制服，再戴上棒球帽和口罩，就孤身一人闯入分家。 这一次进入分家的大本营，Pete的感受与上一次却截然不同。虽然他进入的是同一条窄巷，上一次还有闲心拜一下转角供奉着的神像，而这一次，他只能责无旁贷地推着货物向前，无暇分心去顾上旁的。上一次是Vegas少爷亲自前来迎接，一路畅通无阻，而这一次，他需要经过重重关卡，层层检验，贩夫走卒也失去了耐心与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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