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难道是担心身上的那些束缚和毒素吗?这些小手段,对五条家来完全说不足为惧。我已经差人去忌库中翻找历代传承下来的古籍咒具,不日定可找出有用的物品, 解决这些麻烦。” “不是啦~” 五条悟后退一步, 将自己的裤脚从长老的手中解救出来, 然后带着一串尾巴,在厨房里拿了个新的布丁, 又重新坐回原来的沙发椅,漫不经心地吃起了布丁。 “不是因为这些。” 组织对他施加的双重控制在以前或许是个麻烦, 对于此时已经通过解析家入硝子两次治疗时施展的术式, 隐约摸到了反转术式边沿的他来说,解决它们只是个时间问题。 五条家的一众族人老老实实跟上来询问:“那又是为何?” 五条悟看长老脸上的真诚不似作伪,想起五条家的人虽然动机不纯, 但一直对自己百般照顾, 尤其是大长老,几乎每天都会到他屋里,悉心教他咒术和各种知识,对他比对自己的孙子还要上心三分。 又见他此刻发须皆白, 比起当年的花白更显苍老, 皱纹也愈发多了, 到底有些心软,语气带上了些许亲昵的抱怨:“大长老,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干嘛还要亲自跑过来?有什么话坐着聊吧。”然后指了指边上的长条沙发。 “好好, ”大长老老怀欣慰地点头,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涕泪,看着眼前的少年,叹了口气,“悟大人真的长大了。” 当年那个任性冷淡的软软的小团子,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变成了面前这个懂事的翩翩少年郎。 而成长的过程却不是在五条家度过的,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这么一想,他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淌了下来。 五条拓真见自己长老已经陷入情绪无法自持,试图将话题拉回整体,躬身道:“敢问悟大人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回五条家呢?不管是什么难事,属下都愿意为大人分忧解难。” 面对着族人们那过于灼热的目光,五条悟难得有些心虚地目移了一下:“……我有些在意的事,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得到答案。” 至于是什么在意的事…… 五条拓真不甘心地张了张嘴,打算继续寻根究底。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白发少年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揪着他的衣领一把扯到面前:“五条拓真,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声音里是满满的不满。 被五条家奉为神迹的“六眼”以那种冷到淬冰的目光注视下,五条拓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一种被死亡凝视的感觉。 战栗的灵魂在提示他,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无法让他们的神子满意,会死。 “我……” “悟大人,请不要随便逗弄小辈。”大长老出声打断了这样的一幕,然后表情严肃,问得无比郑重,“您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什么呀,到底谁是小辈啊。”少年闻言吐了吐舌头,依言松开了手,摊了摊手,脸上又恢复了松弛舒展的表情,仿佛刚才铺面而来的冷冽杀意只是一种错觉。 然后,他转头,以那双标志性的璀璨的苍天之瞳对老人对视,确认地点头。 “嗯,我决定了。” 大长老微微颔首,再度离开了沙发座椅站了起来,弯下了老迈的身躯,缓缓说道:“我五条家自古以‘六眼’为尊,以神子的意志为整个家族的意志,既然神子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们所有的族人都当尊崇大人的决定。只是……” “……请大人允许族中小辈偶尔前来座下听从差遣,也能更好地传达大人的指令。也请悟大人谨记,五条家的所有力量都属于大人,都可为大人所用,时刻等待着大人的命令。” 其他五条家的族人纷纷应和。 五条家与御三家的其他两家不同,从来没有什么权力内斗。 在没有“六眼”降世的年复一年里,不过是经营着家族所有的钱和权,等待神子眷顾的碌碌凡夫,但只要“六眼”降世,便与“六眼”所有者命运与共,将所有一切都倾数寄托到神子的身上。 “六眼神子”承载着是五条家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五条家,与其说是族人,不如说是名为“六眼”的神祇在世间行走的信徒。 五条悟微微张大了嘴,欲言又止——不管从小到大见过几次,都很难习惯五条家这种癫狂的状态,许久之后才点头:“我知道了。” 面前的几个五条族人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笑容。 “对了,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得知我的消息的?” 五条悟当然知道在自己失踪之后,五条家一定会倾尽所有全力去搜寻他的下落,这么多年都没查到他陷落在黑衣组织里,才是奇怪的事。明明自己在出任务和到处玩的时候,从来没有遮掩过容貌特征,只要稍微查一下,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线索才对。 而他在计划逃离组织的时候,也曾经试图联系过五条家,但搜寻的结果却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咒术界,更不存在所谓的御三家。 以那家伙的说法,就是“两个世界的融合度不够”,自然无法穿越世界壁去获得另一个世界的信息。 至于为什么品诺塔吉可以穿梭两地,他也有过几个猜测,或许是跟对方天与咒缚的体质有关,或许是机缘巧合,又或许是某种被人为推动的结果。 现在五条家能找过来,即便有世界融合程度加深的原因,但也应该有其他契机才对。 “回大人,是在黑市上从天与暴君手上买到的消息。”大长老如实回答。 “诶?”五条悟意外地瞪圆了眼睛。 “花了两亿,倒也值得。”长老的语气轻快。 艹!少年却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 一笔生意,赚三倍钱还不够,还能用他的消息从五条家手上再捞一笔。不愧是你,伏黑甚尔! 五条悟算算时间,苏格兰就快要回来了,推着几人往门口送,让他们先回去:“这边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嘴上说得斩钉截铁要遵循六眼神子意志,但等要走的时候,五条家大长老又哭得不能自已,改口说要亲自留下照顾他。 “大人——悟大人——要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一定要差遣我等啊。” 五条悟对此颇为头痛,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作为小辈如何哄家中长辈的天赋技能,张口一通甜言蜜语,让对方老怀欣慰之余,心甘情愿地带着一行人就这样回去了。 想到这些,踩着夜色回到房间的五条悟脸上露出了一些无语。 原来老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会越老越小,比小孩子还要幼稚,这是真的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径直走到落地镜前,卷起了衣摆。 ——腰部曾经受伤缝合,又被自己用反转术式治愈的浅色疤痕清晰可见。 这是他在隐约摸到窍门之后第一次尝试。 效率有些低,但成功得很轻易。 可能自己真的像那家伙说的那样,拥有这方面的天赋吧。毕竟,多年来始终陪伴着他长大的神秘意识,本来就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 五条悟的视线,穿过镜中少年人修长的身体,落到了床头柜上那盒由乌丸莲耶几经辗转送过来的药剂上面,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大长腿不过几步间,就轻巧地走到床边,伸手将药剂盒拿起来。 指间用力,轻轻一捏。 “啪”地一声,那些意义非凡的药剂连带着盒子被一起捏成了碎屑,金属和玻璃渣子瞬间四溅,药水沿着指缝淌了下来。 不管这些药剂的制作者是品诺塔吉还是雪莉,他都不再需要了。 * 在五条悟住院期间被分派到苏格兰手上的任务,最后的截止时间就在这几天。 他并不希望少年在修养期间还要操心这种琐事,随口说了一个“贝斯琴弦松了,带去保养”的借口,就面色如常地拎着装有狙击木仓的贝斯琴盒出门了。 两名狙击手在目标频繁出入的某处酒吧附近,分别选择了两栋高层楼宇的顶楼设置狙击点。 这次需要苏格兰和黑麦两个狙击手双重保险的任务目标,是个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 对方的资料,波本已经通过邮件分别发给了两人。 上面的内容很少,没有求学记录,没有职业记录,也没有医院记录,甚至没有保险记录,除了大量消费记录可以证明对方是个生活在社会中的正常人类外,几乎没有什么重要信息。 好人?或是坏人? 无辜民众?或是罪有应得? 因为任务紧迫,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反复确认了。 而且因为有着第三方的介入,而无法像以往一样动用其他的办法转移任务目标,比如安排假死戏码。 但没问题,所有的卧底搜查官在潜入黑暗之前早就做好了背负罪孽的准备。只要像平时一样,瞄准要害,一木仓毙命就可以了。 黑发青年上半身都压在狙击木仓上,瞄准目标,握紧扳机,内心出奇地镇定。 瞄准镜中,那名中年男子若有所觉,抬起了头。 然后,苏格兰在对方平淡无奇的脸上,看到了一条横贯额头的长长疤痕——像是经过开颅手术将头盖骨整个掀开再盖回去的那种奇怪疤痕,甚至连缝合线都还没有拆除。 现在医院在动开颅手术的时候,会使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吗? 在他怔愣的瞬间,目标对象猛地往后倒退几步,重新返回了酒吧,彻底消失在瞄准镜中。 这是被……发现了? 普通人会有这么敏锐的感知吗? 苏格兰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拎起狙击木仓离开这里,再另找下手机会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意料之外的来电显示让他皱起了眉。 琴……酒? “通知黑麦,任务取消。”电话那头的Top-Killer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后续也不必继续关注任务目标。” “知道了。” 苏格兰挂断电话后,一边利落地将狙击木仓化整为零塞入贝斯包内的隔层里,一边思考着当前的局面,隐约察觉到这次的目标不是普通人。 或许,跟那个咒术界有关。 那组织一开始想要击杀一个咒术师,在临门一脚的关口反悔取消狙击任务,又代表着什么?
第42章 算不上十分宽敞的建筑内, 短短几天内就被塞进了一堆新物品。 五条悟搬进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去买了新的游戏机和一堆新的游戏卡带,沉迷于各类游戏不可自拔。 “悟君, 我去超市买点菜,然后拐去新房子那边看看装修进度。” “知道了~”白发少年叼着一根棒棒糖,盘腿坐在屏幕前, 专注于手中操作, 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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