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怎么好,还是别告诉这家伙了, 万一他要是坐在这里成了雕塑可就不好玩了。 “好吧。”富宾恩看着他上下戴着眼镜的模样觉得也不像有什么心理负担, 反而相当的轻松随意。 像个孩子一样, 富宾恩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收容所的一些小家伙们看见他的眼镜时也想拿去当玩具玩耍。 “你的眼睛不太好了吗?”斯蒂文推了推镜腿询问道。 说起此事富宾恩神色中略露了些尴尬:“因为年龄大了。” 因为他坚信自己的眼睛足以在月光下进行阅读, 没有听从主人的话, 悔之晚矣! 但这种事当然不能告诉眼前这个恶劣的家伙。 斯蒂文看着他的神色略微挑眉, 却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温和声音:“慢点。” 声音伴随着两道脚步声下来, 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暂时中止了这里的谈话,也让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布兰德行走在前面,而被他牵着手的阿尔杰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柔软的布料,他明显有些不太适应,以至于目光一直停留在其上,用手小心的攥紧了。 富宾恩起身迎了过去,看着那半大的孩子温和的打着招呼:“你好,你就是阿尔杰吗?” 阿尔杰有些忐忑的盯着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了牵着他的人。 “这位是收容所的主人,不用怕。”许愿看着跟前的孩子笑道。 阿尔杰重新看向了面前的人,小声的点头道:“是的。”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富宾恩感慨,然后朝他伸出了手笑道,“跟我一起去收容所好吗,那里有很多同龄的孩子,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阿尔杰有些忐忑,却还是看了看许愿,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手交了过去。 富宾恩握紧,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许愿松开手起身,目光落在那坐在一旁的青年身上时眸光轻动,朝着那正在上下调整着镜框的青年走了过去。 红发张扬,绿眸如洗,本是意气风发极漂亮的样貌,加上那幅金丝框的眼镜却蓦然多上了几分文气和华丽,虽然有些度数,却很好看。 “怎么戴了这个?”许愿走近笑道。 斯蒂文将那眼镜架在了鼻梁上看着走过来的人略眨了一下眼睛抑制着那种眩晕感笑道:“能看清远处的东西。” “这东西有度数,不能随便戴。”许愿将他眼睛上的镜框抬起,看着那双不太适应的绿眸道,“戴的久了,再摘下就会容易看不清。” 斯蒂文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将那镜框取了下来笑道:“这东西还挺精巧漂亮的。” “喜欢的话可以做一副平光的给你玩。”许愿看着他指间摆弄的东西笑道,“想看远处的话可以用望远镜,比这个看的远。” 斯蒂文眸光亮起,霎时对手中的东西失去了兴趣:“一言为定。”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许愿笑道。 斯蒂文觉得这句话可就需要斟酌了,不过他还是起身将手中琢磨了半晌的眼镜还了回去。 富宾恩接过,重新戴了回去,朝着那并立一处的青年和主人道:“布兰德先生,我先带他回去了。” “好,好好安顿他。”许愿走过去弯腰摸了摸那半大孩子的头笑道,“阿尔杰,以后有什么事告诉这位富宾恩叔叔就行。” 阿尔杰点了点头,在头上温柔的大手离开时跟在了这有些陌生的人的身旁,然后上了那十分宽敞的马车。 孩子安顿好,富宾恩却推了一下镜框回眸看了那坐落在风雪中的面包店一眼,想起了之前那二人谈话的一幕,浅淡的金与浓烈的红对立,却是极其养眼的画面,他们待在一起时,好像有一种别人无法介入的氛围,就好像他们的十年从未分别过,反而关系更加好了一样。 就是好像跟十年前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富宾恩又说不上来。 不过也只有主人能够应付得来那性格恶劣的家伙了吧。 富宾恩上了马车拉上了门,从抽屉里取出一直准备着的点心递到了身旁孩童的面前慈和道:“肚子饿吗?吃点点心。” …… 马车远行离开,斯蒂文的目光则一直落在那送走了人关门回身的人身上,在对上那双目光时只见其脚步一顿,朝着他走了过来。 “觉得我真是个好人?”许愿扶着他身后的椅背,看着青年轻轻流转漾出笑意的眸笑道。 “嗯哼。”斯蒂文鼻中轻出声音,看着近前的人,扣住他的肩膀时唇边轻动,已经被吻住了。 晨间的吻总是带着几分悸动,像是在补足昨夜未完成的约定一样,由轻浅的触碰加深,就像是被点燃的木炭一样,一开始只能引燃一点点,好像随时能够熄灭掉,但它慢慢的蔓延,却足以变得火热滚烫,让整个屋子都变暖起来。 一吻分开,许愿轻抵着青年的额头,看着那浮上红晕的脸颊笑道:“有进步,继续加油。” 斯蒂文呼吸微颤,平复着内心极其躁动的情绪,虽然有些不服,但他的确面对这个人时没有什么招架之力:“你放心,我学的很快。”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 许愿笑了一下,起身拍了拍他的头道:“我听到安德鲁的传闻了,他被地狱前来的使者惩罚了,满身是血的被抓进了监牢。” 虽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但听到监牢两个字的时候斯蒂文的耳朵还是轻轻动了动:“他会被关多久?” “大概十五天左右。”许愿坐在桌子对面,看着青年微动的神色道,“这里的监牢跟坦桑城的不太一样。” “我知道。”斯蒂文端过那泡了果干有些甘甜的水笑道,“我在伊斯达尔城有听说过这座城市的监牢。” 那是一座很不一样的监牢,传闻它像一座塔一样矗立在地上,就像是位于地面的十八层地狱,不是肮脏和充斥着断肢血腥,而是在每一层经过的墙壁上都雕刻着来自于地狱的恶鬼。 据说它们平时待在墙壁上,一到了夜间就会一点点蚕食犯人的灵魂,它极少动用刑罚,却会让人不停的劳作,用来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 它在富人的口中比其他城市的监牢还要可怕,因为他们总是很怕在死后进入地狱,它在流浪汉的口中更可怕,因为他们宁愿躺在路边等死,都不愿意进入到那需要驱赶劳动的地方,对于酒鬼们更是要了命。 而定下这些规则的洛格城主人,在传闻中也更加的神秘而富有色彩,或许有来自于坦桑城的人在诉说着他曾经的故事,但因为关于他的揣度和故事太多了,真的反而听起来很像假的。 例如他第一次进入坦桑城时其实是个穷光蛋这样的事,他们宁愿相信猪能倒立,都无法相信这件事。 只是这座监牢对于别人而言可怕又神秘,对于斯蒂文这样早就不信神的人而言实在缺乏了一些威慑力,虽然他后来遇到了神明,但比起信奉他,他更想跟他上床,并一步步为之努力。 “不怕吗?”许愿沉吟了一下询问道。 “不怕。”斯蒂文起身,将桌上的盘子收了起来笑道,“我去刷盘子。” 下地狱有什么可怕的,虽然布兰德说他是一个还不错的人,也撇过他早些年做过的事,但单凭他渎神这一点就够他下地狱的了。 但那又怎么样,他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许愿看着青年进入厨房的身影,同样起身,走到了壁炉边将火焰搭的高了些。 洛格城的冬天总是经常飘雪,又经常有海风吹拂,格外寒冷,没有人会喜欢在这种雪天出门。 斯蒂文倒掉那器皿中的热水,从后厨出去时看到的就是那坐在长椅软垫上,盖着毯子正在垂眸阅读着什么的人。 他看了眼橱窗的位置,走到了长椅旁坐在了扶手上时对上了男人抬起的目光,听到了对方温柔的问询:“要过来坐吗?” “你的店还没开。”斯蒂文提醒道。 虽然天空一直飘雪,看着暗沉沉的,但是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啊,忘了。”坐在那里的男人轻动了一下毯子,就在斯蒂文以为他会起身时却听到了他毫不犹豫的结论,“今天挂歇业吧。” “邦妮已经把面包做好了。”斯蒂文眼角轻动了一下,觉得现在的男人看起来像只懒猫了,尤其当咪咪一个跳跃趴在了他的脚边打了个哈欠时。 “那就傍晚再卖,那样会很快卖完。”许愿看着青年微妙的神色,拉开毯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道,“要过来坐吗?” 他的背后垫着柔软的抱枕,铺着的垫子极其柔软,壁炉的火光跳跃,怎么看都是很舒适。 但关键不是那个,关键是虽然这个长椅看起来既稳固又宽敞,但那个位置坐上两个男人,还是会有些拥挤的。 斯蒂文心尖颤动着,努力想要抵制来自魔鬼的诱惑:“我先帮你挂歇业的牌子吧。” “不用挂,雪天几乎不会有人来。”许愿笑道,“而且你挂了牌子,他们也不认识字。” 非常完美且无可挑剔的理由。 斯蒂文喉结轻动,内心那个雀跃的家伙即将冲破那实在不怎么坚固的牢笼。 “你要是觉得这里挤,也可以坐那头。”许愿看着眸中有些迟疑的青年笑道,下一刻那还在迟疑的青年毫不犹豫的坐在了他的身侧。 “坐那头有什么意思?”斯蒂文坐在那长椅垫上侧眸道。 他又不是只为了暖和。 “我也觉得。”许愿略微起身,从身后将那坐下的青年抱进了怀里笑道。 灼热的体温贴近,足以让斯蒂文的身体一个激灵,心脏在那靠近的气息中砰砰跳动了起来,脑海中有些空茫,脸颊蔓延上热度,却足以清晰的感觉到背后和抱着他的手臂上传来的温度。 这家伙……好会。 而他对此的抵抗力几乎没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一刻斯蒂文既想逃离,却又喜欢极了这个怀抱。 “然后呢?”斯蒂文轻轻转眸,在察觉耳侧的气息时呼吸有些乱了节奏。 “然后要看书吗?”许愿抱着怀里略僵的身体轻声询问道。 他倒不想做什么,只是青年难忍害羞的模样与那总是飒爽的模样相隔甚远,看起来十分有趣。 人总是喜欢唯一的偏爱的,即使他对此并不追求,但当它是唯一时,总是会令人心情愉悦。 “小猫咪历险记?”斯蒂文耳朵轻动,屏着心神轻轻后倚,在那双手臂收的更紧时心脏跳动的几乎要到让人无法抑制的地步。 “那是富宾恩写给孩子们的故事。”许愿笑道,“我随手拿过来看一看,写的还是很有趣的。” “咪咪集结众猫咪大战田鼠?”斯蒂文挑眉。 “你翻了十几页。”许愿看着那眸光顿住,蓦然侧过的青年失笑,“没关系,我也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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