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轻舟伸手扶正凳子,手指修长白皙如美玉,手腕上的银手镯叮当作响。 他向司空摘星示意:“请坐。” 司空摘星的膝盖仿佛也痛了起来。眼前的漂亮美人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出手真是迅速。 “不了。” 他没好意思抢金九龄的凳子,捞过凳子在一旁坐下,对金九龄说:“好久不见。两位这是在做什么呢?” 金九龄狼狈地爬起来,不说话。司空摘星保持沉默,等待有谁给自己回应。 晓轻舟看了一会儿,打破沉默,语气柔和地道:“说话。” 金九龄立刻回答了司空摘星的问题,道:“就你见到的这样,他要拿我作诱饵,你就是其中之一。” 司空摘星:“…………” 绝对有哪里不对。 金九龄低下头,不想看司空摘星的表情,他的心被羞恼与屈辱填满。 晓轻舟问司空摘星:“你是要救他,还是要杀他?” 选项也太少了吧!司空摘星语塞,问道:“……不杀也不救,不行吗?” 晓轻舟双目微睁,桃花眼中流露出谴责之意:“所以你只是来看热闹的。” 金九龄抬头盯着司空摘星的目光像是想扭断他的脖子似的,司空摘星有点委屈,金九龄声名狼藉的结果和他无关,为什么金九龄要这么记恨他? “不要说看热闹,我只是前来探察的,谁能想到他才从恶人谷出来、身边还有个你呢?”司空摘星挠挠头,说,“话说回来,我该怎么称呼你?” “晓轻舟。”漂亮美人微笑。 司空摘星在心中默念一遍,注视着眼前笑容动人的少女,笑了一下:“我看到了邀月宫主,还以为你是怜星宫主呢。” “呵。” 一声冷笑,来自于眼神已死的金九龄,此时的他脸上满是嘲讽。 “没想到你也有眼瞎的时候。” “我只是认错了人,又不是……”司空摘星不解了一半,忽然顿悟。 步早伸手拍了拍衣裳,理理衣褶,好整以暇,欣赏起司空摘星震惊的表情。 别的玩家有什么乐趣步早不知道,但他这个玩家以看游戏人物的各种表情为乐,就像司空摘星,意识到晓轻舟的真实性别之后的脸色相当有意思。 司空摘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沉痛地承认了自己短暂眼瞎的事实:“晓……公子,没有谁能比你更符合男生女相这个词了。对不住,我将你认成女子。” “没关系,我无所谓。”晓轻舟宽和地说道。 司空摘星无法抑制住自己往晓轻舟身上飘的眼神,晓轻舟的长相秀美而不失英气,一颦一笑都生动张扬,在露面的第一瞬间便吸引了旁人的所有注意力,让人下意识忽视一些违和感。晓轻舟的反应也像是十分习惯似的,司空摘星摸了摸下巴,问眼前的俊美少年:“这张脸是你的真容么?” 步早乐了。要不要问得这么直接? “是啊,天生如此。”晓轻舟说。 “那公子你真是天生丽质……” 司空摘星还是有些为自己眼拙而感到些许懊恼,向来只有他用易容蒙骗别人的份,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被人用脸蒙蔽。 “司空摘星,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这种事吗?”金九龄冷冷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司空摘星看向金九龄,道:“我说了,来看看金捕头你是否在恶人谷,但金捕头你的处境比我想象中的还好一些——”面对金九龄愈发愤怒的神情,司空摘星又慢悠悠地补充,“毕竟你没有断手断脚什么的,还很完好。” “司空摘星!” 金九龄怒喝。 他也只能怒喝。 司空摘星对他挤眉弄眼,嘚瑟的样子十分发指,像一把缓慢刮割金九龄心脏的刀子。 两人一个不动手,一个不敢动手,悄悄去看一旁的粉衣年轻人,对方歪着脑袋,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笑着说:“你们关系很好啊。” “——”金九龄想骂人,硬生生地忍住,将一腔脏话咽了下去。 司空摘星道:“晓公子莫非忘了我的身份?我俩的关系可——” 隔壁的邀月忍无可忍,伸手重敲墙壁:“闭嘴!” 司空摘星的声音戛然而止,步早瞄着他,莫名从这货脸上看出几分委屈。 当天晚上,司空星在这家客栈入住,他没能见到邀月,而除了金九龄的事,与他还颇为好奇邀月为何会与晓轻舟、这一个男人同行。 第二天,司空摘星早早起床,精神百倍地前去听八卦。 楼下邀月与晓轻舟对坐,晨光微熹,一人气质冷淡,一人氛围柔和,且都容貌出众,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司空摘星大喇喇地跑过去坐下,学起好奇的陆小凤:“两位是什么关系?” 就是他一点都不像陆小凤会循序渐进,问法还十分不讨喜。 步早本人倒是完全无所谓的,但邀月眉头一皱,面色不虞:“与你无关。”司空摘星原本以为邀月是为了金九龄而现身此处,但金九龄如今是晓轻舟的“诱饵”,邀月也与晓轻舟和谐相处,那邀月的来意便有些令人在意了。 也没听说过魏无牙的大本营在这儿啊? 司空摘星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容貌的出众的二人,眼珠动来动去,不经意间与晓轻舟本人对上视线,于是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他露出恳求的眼神。 漂亮美人浅浅微笑:“她不想说的话,我也不能告诉你啊。我尊重她的想法。” 这话说得暧昧,司空摘星倒吸一口凉气,邀月冷冷道:“别瞎想。” 晓轻舟一脸单纯。 司空摘星看着他那张脸,说:“晓公子比魏无牙好上千百倍,我能理解。” 邀月抄起桌上的茶碗往司空摘星嘴里泼水,语气冷厉:“闭嘴!” 司空摘星侧肩一躲,被泼湿半边肩膀,捂紧嘴,眼睛滴溜滴溜转。 步早默默看好戏,并将此景命名为“猴子捞月”。 两人都去看晓轻舟,后者眨着眼睛,对将才的那场微妙对话毫无反应。如此坦荡的模样,倒显得他二人不够大方。 邀月丢了碗,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抱臂扭脸,司空摘星挠挠下巴,说:“我来探查金九龄的下落是顺路,原本是听说杀手乌渡在西域,来向他问问重溟的事情,结果他行踪诡秘,没见着人……” 侧脸望着屋外的邀月微微回头,望着对面的漂亮少年。 晓轻舟弯起眼睛。 “重溟?”他问,“你问他的事做什么?” “金捕头没同你说么?” 司空摘星没说自己欠了重溟人情的事,只说自己和重溟打过交道,对此人十分好奇,猜测乌渡可能了解重溟的事情。 “是这样啊。”晓轻舟轻轻地说,“他没提起过还委托你偷人的事呢,看来他身上还有许多秘密……话说回来,你见了重溟,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阴晴不定,脾气古怪的家伙。”司空摘星的评价毫不留情,可谓一针见血,“捉摸不透的人。” 晓轻舟的表情似乎流露出一丝无奈。 司空摘星有点疑惑。 邀月幽幽开口:“你们师兄弟之间关系倒是很不错,维护他也就罢了,关注别人对他的看法又有什么意思?” 司空摘星:……咦? 晓轻舟摇头道:“不是维护,我只是不希望别人看轻我的同门。” 邀月对这种近似于狡辩的回答报以冷笑。 她和重溟不对付,而晓轻舟又是重溟的师弟,她当然看不得晓轻舟的这种态度,但师兄弟之间如此这般合情合理,邀月懒得多说。 面对邀月宫主的冷笑,步早有点小忧郁,他真的只是为了维护门派的名声而已。因为三弟子虽然只听自己的话,可也是师父的小马甲,咸鱼派的一员,也有认同感的啊。 司空摘星的脑子将信息处理完毕,差点叫出声:“他是你师兄!!?” 晓轻舟点头:“是啊。” 金九龄不情不愿地牵来了马车,站在屋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邀月和晓轻舟还没动,司空摘星却已经像个猴子似的窜上了马车。 金九龄:“……你上车做什么?” 司空摘星:“重溟是晓轻舟的师兄,你知道吗?” 金九龄:“——什么!?” 晓轻舟正在对邀月展露久别重逢的善意:“方才司空摘星说魏无牙的事……要我杀了他吗?” 他顶着一张精致动人的面容,桃花眼里脉脉含情,说的话却令邀月嘴角微抽。 “不必,与你无关。……你赶紧走。”邀月说。 晓轻舟看起来有些难过,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邀月注视着他的背影,马车驶动,渐行渐远。她微微低头,陷入沉思。 见到晓轻舟之前,她从没想过对方是个男人……邀月甚至还想过若是对方境况不好,总该答应她进入移花宫了。 ……可是“她”竟然是个男人! 罪魁祸首已经离开,邀月却依旧忍不住想有关晓轻舟的事,越想心情越糟糕。 * 步早对系统说:【你看多么深刻的印象啊,可以适当学习参考一下,也许以后对你的工作有用呢。】 系统说:【谢谢玩家的关心。】 〖系统对玩家的话语表达了疑问。〗 〖这样的操作方式,在工作中似乎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 〖系统将玩家的操作方式纳入数据库进行分析,日后以供参考。〗 竟然真的学了。步早仿佛看到一张白纸……正在染上自己造的乱七八糟的色彩。 玩家认为系统是个单独工作的成年统,并决定就此顺其自然。 邀月下车,车上多了个司空摘星,这货就重溟的来历全方位询问晓轻舟,步早有一搭没一搭地忽悠过去,司空摘星最终只知道重溟是大师兄,晓轻舟是小师弟,重溟因为和师父闹别扭而叛出师门两年了。 “那你有几位师兄?” “不想说呢……我们只是按入门顺序挂着师兄弟的名号而已,无所谓的。” 可他有所谓!司空摘星对此很有意见。 但他有意见也没有用,步早的计划不会轻易改变,如果让司空摘星那么早就知道咸鱼派的存在,一切都没有意义。 因为咸鱼派这个名字……以三弟子的人设来说压根不能坦然说出口,只有二弟子能够一本正经地告诉别人。 可惜的是至今还没有重要的游戏人物询问二弟子来自何门何派。 步早叹气。 金九龄也想叹气。愈靠近中原,他便愈担忧蝙蝠公子会找上门来,也许路边路过的卖柴人,走街串巷的货郎,都有可能是蝙蝠公子的耳目。 就连路上碰到镖队,他也会忧心是蝙蝠公子的势力,如此担惊受怕,便时时刻刻用布包着头,藏在阴影中窥伺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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