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王怜花毫不犹豫地说,“你觉得不公平吗?可以开个条件,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潜进石林洞府,一路得罪石观音的人是乌渡,用计打败石观音的也是乌渡本人,王怜花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在有些事情上是十分讲道理的。 尤其是,这里有柴玉关的线索。 步早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王怜花耐心地等待。 “我现在没有想法,可以先欠着吗?” 乌渡思考了一会儿,礼貌地询问。 王怜花有点意外,无可无不可,默默点头。 乌渡提着麻袋,转身向来处走去。 王怜花纳闷道:“你还回去做什么?门外可能守着一堆人,去找别的出口。” “别的出口大概也有人守着。而且,我想尽快换身衣裳。” 乌渡的神色隐隐有些忧郁。 王怜花打量着他,衣衫破烂发灰,发丝中还夹着些许黄沙——但是,还没到足以安心的时刻,这人怎么就想着换衣裳了? 真是奇怪。王怜花心想,嘴上却道:“你难道还想同石观音继续掰扯吗?这次出去她必定饶不了你,说不定已在门口设下天罗地网,还不如找一个出口离开,以迷惑她。” 石观音的密室有另一个洞口,但这洞口连接的出口不止有一个,乌渡清楚这回事,但王怜花则是全靠自己瞎猜的。 狡兔三窟,石观音怎么说都不会只留一个出口给自己。她这样的人往往都有多重准备。 王怜花之所以这么清楚,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乌渡看了王怜花一眼。玩家知道千面公子不想走正门出去的动机,因为他想在洞府中查找柴玉关的线索。 石观音正在气头上,王怜花一去询问只会暴露身份,有可能也得不到答案。 密室架子上的秘籍都是当年被柴玉关卷走的秘籍,柴玉关也确实在石观音手上受过折磨,只是王怜花不会有任何收获,最后仍旧是失望。 算了。不走正门也行。 洁癖仍在折磨乌渡,他默默点头,转头向另一头的通道快步走去,身影钻进黑暗的通道之中。 王怜花有些惊讶,呆了呆,飞快地追上乌渡,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在之后的路途上乌渡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奔最近的出口,即使路上遇见了陷阱机关,他也迅速且轻易地化解了危机。 王怜花随着他的步伐经过每处陷阱,看乌渡动作迅捷,几乎没有自己能发挥实力的地方。 杀手的背影沉默不已,带着一股迫切感。 迫切感愈发明显,乌渡越来越快,身影在昏暗的通道中显得更加模糊。 这么急着去换衣裳? 王怜花此时对乌渡的洁癖还没有具体的认知,对乌渡的急切感到困惑。 前方的出口被石块堵住,线光自缝隙中透露,乌渡脚步未停,足尖轻点,一脚踹了出去。 边缘的石块被踹飞,堵住洞口的石堆轰然倒塌,外面神色震惊的三人和里面的两人对上视线。 “打扰了。” 乌渡背上的麻袋十分显眼,他向盯着自己的人颔首致意,随后看向王怜花,道:“就此别过。” “……哦。”王怜花说,顿了顿,对着乌渡的背影喊道,“你不生气吗?” 他没有说具体是哪件事,但王怜花相信乌渡懂他的意思——他假扮乌渡,说要杀石观音的事。 步早是真的不生气,他反而对王怜花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惊讶——因为根据他玩游戏的经验,千面公子不是会反思自己的人。 乌渡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道:“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的身影便从王怜花的视野中消失,没有人前去拦他。 王怜花收回视线,眼珠一转,看向在场的其余三人,毫不留情地一人一掌送入梦乡,随后扒了一人的衣裳,再度易容,打算以这幅模样去寻找柴玉关的下落。 而乌渡,在无人处将麻袋放入游戏背包,随后立即去后厨烧水,打算沐浴更衣。 厨子不会武功,呆呆地看着乌渡从天而降后向他打招呼,又问他有没有热水。 “您要做什么用呢?”厨子恭恭敬敬地询问。 “沐浴。”乌渡回答。 厨子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只长了翅膀的狗,但他积极地配合了乌渡的要求,为他准备了热水和沐浴用的房间。 “需要我打晕你吗?”乌渡礼貌地说,“为了避免石观音责怪你——不会疼的,只是让你好好睡一觉。” 厨子的眼神仿佛那只长了翅膀的狗开口说话了。他心一横,眼一闭,咬牙道:“麻烦你了!” 乌渡伸手点他的穴道,于是厨子没再睁开眼睛,就这么晕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步早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贴心的玩家。 紧接着,他去到沐浴用的房间,卸下易容、换下伪装,好好地洗了一个澡,通体舒畅。 洗完澡后,步早重新拉上了作为乌渡特征的黑面罩,如果立刻被外面那群正在寻找他的人看见了真容,之前营造的神秘感就会消失了。 * 石观音房间密室中的秘籍让王怜花确信柴玉关曾经在石林洞府呆过,但他与乌渡分别后暗中寻找了数个房间角落,依旧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王怜花不得不思考起一个可能性。 ——难道柴玉关已经死在石观音的折磨之下了么? 或者说,他不该如此盲目地瞎找一通,而是该去询问此处的主人。 王怜花隐隐觉得烦躁。 正在这时,眼前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身材高挑,脊背挺直,不是乌渡,而是石观音的一个手下。 王怜花瞥他一眼,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可这男人却径直走向他,笑问:“你有发现什么吗?” 王怜花瞳孔微缩,不动声色:“没有。不知道他们逃往哪里去了。” 已经有人发现他们从密道中逃了出来,王怜花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石观音发怒的模样,却听说她十分生气。 如今天色已暗,温度骤降,想要找人怕是更加困难了。 王怜花并不担心乌渡的下落,那人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潜进石林洞府,当然也有不被人找到的办法。 眼前的男人低笑:“我倒是发现了一个人的踪迹,你说我要不要禀报上去?” “……随你。”王怜花面色冷淡,就是不接茬,“我很累,不管了,别找我说话,你要想讨赏就自己去呗。” 男人——玉罗刹纳闷,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配合? 王怜花掉头就走,玉罗刹一把摁住他:“别急着走呀,你们在密室里可有发现什么好东西?” ……在这个时候,王怜花觉得自己能原谅当初乌渡躲过他碰触的事了。 “有很多好东西,但全被那个人扛走了。” 王怜花伸手拂开男人的手,面不改色地说瞎话,其实也不算假话,他拿的东西只有四五本秘籍,其余东西全在乌渡的麻袋里——而他本人,还欠了乌渡一个人情。 玉罗刹自以为想通了什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闹翻了——不对,你们本来就不对付。” 王怜花假笑:“是啊,我正在找他。你又是什么人?” 玉罗刹道:“路人。” 江湖中说自己是路人的人往往都不是路人,王怜花已经从乌渡身上学到了这点,对此不置可否,没做评价,而是直接离开。 这次玉罗刹没有拦住他。 玉罗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十分简单,之前有一个男人投奔罗刹教,玉罗刹七年前见过他,但在那一面后对方便落到石观音手中后,自此消踪匿迹,玉罗刹早以为他死了。 而时隔七年,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狼狈又憔悴,在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透露出自己的遭遇。 当初柴玉关的秘籍秘宝全部被石观音抢了去,而他本人七年间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心中有恨,吊着一口气,不愿说出其余秘宝的下落,企盼日后逃出魔窟,能有机会借此东山再起。 柴玉关带至西域的秘籍宝藏不过是他所拥有的一部分罢了,还有许多东西藏在中原各处,无人发现。 罗刹教中弟子众多,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罗刹教研究的功法,现成的秘籍就在眼前,柴玉关透露的消息也让玉罗刹十分心动,他立刻决定想尽办法得到它们。 可惜的是,石观音的宝库被乌渡所抢,只剩些不入流的劣质品,密室中的藏品也尽数被乌渡夺走。 石观音看到宝库和密室被洗劫一空时露出的神情犹如遭受天打雷劈,玉罗刹记忆犹新,短短半天,他看到了许多曾经不会出现在石观音脸上的神情。 名为乌渡的杀手简直像个劫匪似的。 玉罗刹叹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偏偏赶上乌渡找石观音不痛快。 一边想着,玉罗刹继续去寻找乌渡的线索,由于各处守卫的弟子和手下中了毒,受了内伤,防卫脆薄如纸,玉罗刹来去自如。 乌渡究竟在哪里呢? 像这么想的不止玉罗刹,石观音与无花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比起悠闲游荡的玉罗刹,他们二人实在悠闲不起来,不管是扮做乌渡的少年,还是潜进洞府中的乌渡,都令石观音感到厌恶。 她尝试着运功,可经脉阻塞之感十分明显,不上不下,如果真的施展武功,只有她自己会受伤。 乌渡没杀任何人,但想杀他的人却只能自取其辱。 无花很想一走了之,坏事做尽、也看过无数坏人露馅始末的他有一种莫名的焦虑,总觉得再待下去,恐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揭穿。 离去对无花来说是最优选,但他中了毒,就这么离去,日后该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七绝妙僧」虽然是个不喜杀生的和尚,却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怎么说都得从乌渡那里拿到解药。 石观音沉默不语,周身氛围压抑低沉,无花思忖后正要开口,外面有人提着厨子跑进来禀报说:“大人,他见过那个杀手!” 厨子跌跌撞撞地扑地,抬头对上石观音和无花阴森森的目光,一个激灵,立刻开口说出前因后果:“他让我帮他烧水准备沐浴!随后就将我打晕了!”……沐浴? 石观音几乎气笑了,那小子竟然还有心思沐浴? 无花面色阴沉道:“他还有说些什么吗?” 厨子慌张道:“什么也没说!” 而且那人还挺好说话的……但这种时候显然不能说出口。 石观音没有开口,意思便是让无花前去处理。 无花凝视着神色胆颤心惊的厨子,随后起身,让这厨子带路,自己去看乌渡出现过的地方。 池子内的水已经放空,整洁得像是没有人使用过一样,无花眉头一皱,看向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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