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春天,大部分时候想到的是春和日暖,春光明媚。 但春季也有瓢泼大雨,乌云密布的日子。 王怜花就是在这样的天气赌气外出,被困破庙之中,当他在檐下望着积满雨水、如水池一般的庭院,他听到了淌水声。 哗啦啦,哗啦啦,噗通。 有人淌水走来,摔了个狗啃泥。 这人就是重溟。 (五十四) 司空摘星问:“所以你又对重溟说了什么?” 摔了个狗啃泥的重溟肯定也是一只“花猫”。 王怜花无言地看他一眼。 “我说的是——” (五十五) “喂,你还活着吗?” 王怜花望着趴在泥洼里的人,对方身高比他高出一点,头发湿漉漉飘在水里。 对方从泥洼中起身,脸上满是泥巴,眼神冷然如此刻自灰暗天地间坠落的风雨,他沉默地踩着泥水迈入屋檐之下,伸手拂去面上污泥。 右半边脸的赤色印迹露出,配上湿哒哒的污泥,状似恶鬼。 王怜花望着他的脸,微微歪头。 (五十六) 少年没有回答王怜花的疑问,这让本就心情不快的王怜花的心情愈发糟糕。 但他也不是会向陌生少年发泄负面情绪的人,看了少年半晌,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迷路了。” 少年说。 王怜花“哦”了一声:“你要去哪里?” 少年瞥他一眼。 眼神依旧冷漠,写着“你怎么这么话多”。 王怜花:“……” 之后两人相安无事的度过一段时间,而屋檐外的雨不停的下,苍天仿佛破了一个洞,时光在这座破庙停滞。 王怜花:“你对这地方绝没有我熟悉,求我,我就给你指路。” 少年嘲讽地看他一眼:“我说我迷路你还真信了?” 王怜花:“……我好声好气同你说话你真当我是好人了?” 少年轻蔑冷笑:“你个小屁孩,能做什么?” 王怜花面无表情:“我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梦仙子的教育方法不一般,王怜花小小年纪已经见过血、见过人哀嚎求饶的场面。 少年脸一板,不笑了:“越是将这种话挂在嘴上的人,越是无能。” (五十七) 两人在屋檐下打起架来。 脾气很怪的少年个子高,仗着身上已经脏得不能再脏,毫无顾忌地拽着王怜花往泥洼里栽。 (五十八) 听到这里,司空摘星很感慨地说:“哪天下雨了,你俩重现一下给我看看。” 王怜花看他的目光像在看死人。 陆小凤打圆场,也是真心实意地感叹:“完全想象不了现在的重溟会做这种耍赖的事。” 王怜花侧目,司空摘星瞪大眼睛,玉罗刹磨了磨牙。 ——哪里不会耍赖了!那家伙耍赖的时候毫不犹豫的! (五十九) 陆小凤察觉到身边几人的古怪眼神,带着疑问回看:“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 司空摘星若无其事,玉罗刹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这两人对视一眼,猜出彼此有相似的遭遇。 ——都被重溟坑过。 这是一个秘密。 (六十) 王怜花和少年的打架并未分出胜负,但都落得个湿哒哒泥糊糊的下场。 古怪少年说:“你真烦人。” 王怜花懒得理他。 不对头的两人不得不在破庙中度过一夜,屋外风雨不止,然而月上中天之际,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破庙。 王怜花被惊醒,悄悄摸出暗器,看到对面靠墙依偎的少年,冷酷地没有提醒他。 (六十一) 陆小凤:“你们不对付,所以各自划地休息,然而距离太远,不便开口提醒,未免惊动闯入者,反而安静地待在角落更好。是这样吗?” 王怜花被他说得差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好人,冷酷地笑了一下:“不是。” (六十二) 进入破庙的是两个男人,他们不知道破庙中有两个小孩,兴奋地谈论着即将到手的赃款。 县中最富庶的苗家被人敲诈勒索了一大笔财物,但最后两手空空,不止拼死想要隐瞒的不符合伦理道德的秘密为人所知,还损失了不少钱财。 此时打算深夜拿走财物的人,正是那两个不守信的家伙。 王怜花对此事略有耳闻,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在暗中默默等待他们的靠近。 破庙中央,破败的佛像闭着双目,屋顶渗漏的水顺着眼角滑下。 王怜花握紧手中的匕首。 对面角落的少年安静不已。 (六十三) 玉天宝犹犹豫豫地开口:“不符合伦理道德的秘密,是什么秘密?” 王怜花:“……” 他保持着淡定的表情,看了眼玉罗刹:你儿子? 玉罗刹面不改色。 玉天宝一说,其他人也好奇起来。 司空摘星道:“我见多识广,肯定不是什么大秘密。” 王怜花努力回忆,想起来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缓缓道:“苗员外的儿子与他表叔的爷爷的妻子的表侄子的儿子在他姨母的床上一起被发现了。” “……” 司空摘星眼角一抽。 玉天宝大为震撼:“他姨母也在吗?” 玉罗刹伸手摁住他的肩膀——其实他更想捏住玉天宝的嘴,微笑:“小王公子,请继续说,之后你与重溟楼主又是如何度过危机的?”
第165章 月照星海·其三 (六十四) 大家一起围在湖畔水榭里,碧波荡漾,波光粼粼,远处传来花香鸟鸣,他们听小王公子继续讲那过去的故事。 (六十五) 敲诈勒索得来的钱财被藏于佛像之后,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向主殿,脚下满是淤泥污水,在走廊上发出沉重的啪叽啪叽声。 王怜花藏在门后,他与这两人无冤无仇,匕首只为防身。 两人踏进殿中,笑嘻嘻地看向高台上的佛像,摩拳擦掌,说着日后该如何处理这笔横财。 藏在门后阴影的小王怜花皱眉。 对这种人动刀子,王怜花都要可怜自己的匕首了。 而那缩在角落,无声无息的少年在这时发出声响,两个男人惊得差点大叫出声,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如此雨夜,会有人在破庙。 王怜花来不及多想,跳出来将人砸晕,很是不解地望向少年。 少年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紧紧攥着一根顶端削尖的树棍,他的手上染着血。 (六十六) “他又没有动手,手上怎么会染血?”司空摘星纳闷。 “他不小心弄伤自己了。” 王怜花说。 那个时候的重溟还未拜入咸鱼派,非要说谁强谁弱,肯定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王怜花。 司空摘星十分遗憾。 现在的重溟可不会叫人看到误伤自己的糗样。 (六十七) 因为马甲初着陆,步早与马甲的匹配度不高,重溟为防身时磨木棍伤到手,情有可原。 但某种程度上来说算重溟的黑历史。 王怜花从记忆中翻找出重溟多年前的糗事,第一次高兴于自己的记忆力如此之好。 高兴的还有玉罗刹和司空摘星,他们所见到的重溟阴晴不定、阴沉孤僻,相当难以捉摸,没有什么比听到他的糗事还叫人痛快的。 (六十七) 司空摘星:哈哈哈哈哈。 玉罗刹:哈哈哈哈哈。 陆小凤:你们够了…… (六十八)当时的王怜花在意识到不久前从重溟那里传来的声音是磨树棍的声音、这不讨人喜欢的少年甚至误伤自己时,他也忍不住笑了。 小破孩笑得贼得意,很有点幸灾乐祸的嘲笑意味,玩家步早觉得他很早熟,才十岁就这样,不愧是以后的千面公子。 但没关系,大弟子的扭曲孤僻也是从小有之。 (六十九) 少年无视了王怜花的嘲笑,转身向佛像走去,爬上高台,钻到佛像后,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麻袋,他跳下高台时,麻袋坠地,发出了相当沉重的声音。 王怜花扬眉:“你要将它们据为己有?” 少年回答他说:“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分你一半。” 王怜花:“你不怕这两人找你算账吗?” “他们将自己表舅的爷爷的妻子的表侄子的儿子那见不得人的事拿出去勒索县上的苗员外,你觉得是谁该怕?”少年冷笑一声,“他们不敢说。” 王怜花:“……” (七十) “他怎么这么清楚苗员外的事情?”司空摘星提出疑问。 王怜花不语,至今想来他也有些疑惑。 那两个蠢贼当然不可能在私下交谈的时候把自己一连串的亲戚身份说出口,自然是点名道姓,省去了那乱糟糟的亲戚关系,得意洋洋地笑,王怜花在庙中只听了个大概。 并且外界的传言也纷乱不已,亲戚关系七拐八绕,王怜花小小年纪,对这种事并不关心,之所以在回忆时讲出这层关系,是因为破庙事件之后,他自己去调查了一番,所以才印象深刻。 但少年重溟却比他更清楚其中详情,说的话与事实别无二致。 “难道……重溟是特意为了佛像后的银子才去破庙的么?” 陆小凤有了猜想。 “……记不清了。”王怜花说。 “肯定是这样!”一听到这话,司空摘星立刻十分笃定。 王怜花:“……” (七十一) 少年将自己出现在破庙的原因道出,他知道这两个家伙将东西藏在了破庙,对于这笔钱财的来源也十分清楚,但王怜花出现在了这里——言语间多有嫌王怜花多余碍事的意思。 王怜花望着他另一只手上紧握的尖头木棍,问道:“那根棍子,难不成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我的?” 少年重溟说:“你要那么想,我不介意。” 王怜花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两人是谁?” “你想知道吗?”少年重溟的语气相当冷淡,“是檐外的那对燕子夫妇告诉我的。” 这话一听就是哄小孩的,王怜花那时确实是小孩,却已经有了不想被人当作是小孩的意识,尤其是重溟这样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 他没当真,不高兴地踩着地上昏迷的两个男人上前,手中匕首翻转一圈,冷冷道:“你看我年纪小,就轻视我么?方才是我放水,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十岁大的小破孩说这种话的场景其实相当微妙,像小学生的文艺汇演,还是个演技非常棒的小学生,玩家知道他是认真的。 会为此胆怯的玩家不是好玩家,少年重溟毫不退步,手中尖利的树枝对准他,阴冷道:“那我也不会一个人赴死,必定拉你垫背。就算你侥幸不死,也会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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