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件的中心人物,最重要的罗刹教少主从始至终没出场,王怜花踢他都觉得自己是脚下留情,应该一脚踩醒他的。 玉天宝跟在王怜花身后,心中的疑问在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容后得到了解答。 “阿文!阿武!你们来接我啦!”玉天宝欢快地说。 被其余人团团围住的几名罗刹教教徒望着完好无恙一脸快乐甚至比之前微有圆润的少主,纷纷陷入沉默。 现在的玉天宝压根不像罗刹教教徒们想象中那样处境可怜备受苛待,反而待遇很不错的样子,尤其是脸上带着睡醒后的朦胧倦意…… 好像是来玩儿似的。 司空摘星见玉天宝露面,好奇地道:“怎么不是你们教主亲自来?” 玉天宝也不知道,看向阿文。 阿文闭了闭眼,似乎在调整自己复杂的心情。 在场的众人十分明白他的心情,因为在第一次见到乌渡身边活蹦乱跳没吃一点苦的玉少主时,他们同样惊讶不已。 “教主有事在身,不能赶来,命我等尽快找到接回少主,只是你们跑得太快,刚去一个地方才知道你们早已离去。” 阿文的语气相当平静,但话中透着一股幽幽怨气。 玉天宝挠了挠脸,十分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倒也不必这么急……我花钱雇乌渡当我的护卫了。” 这回事王怜花等人是第一次听他说起,闻言默默地看向他。 而依旧被团团围住的罗刹教教徒的心情更加微妙。 “人质和绑匪”变成“雇主和护卫”……实乃天下少有之事。 玉天宝道:“爹不准我下山,乌渡实力强还很好说话,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个办法。不过……我中途跑去赌钱,被坑得身无分文还得倒贴钱,多亏了乌渡帮我补上。” 众人:“……” 在他们深沉的目光下,玉天宝又挠了挠脸,道:“我现在还欠他的钱,阿文你们带了多少银两?” 很好,原来目前的关系是“欠债人和债主”吗。 阿文沉默良久,艰涩开口道:“少主,我等身上钱财不多,但可在钱庄换,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您得请其余诸位不要防备我们。” 宫九、王怜花、司空摘星、陆小凤、乌渡与晓轻舟都盯着他们看,存在感太强,压力太重,阿文等人很有压力。 玉天宝闻言看向其余人,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恳求。 王怜花笑道:“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欠钱不还的是大爷,你堂堂罗刹教少主自然要当大爷,我建议你干脆别还乌渡钱了。” 他纯粹是事不关己,说得轻松,玉天宝却发现晓轻舟看向自己,眼中笑意流淌,如灼灼桃花,却莫名令他心中一突,当即斩钉截铁义正言辞道:“我堂堂罗刹教少主,怎么会做出欠钱不还之事!你别小瞧我啊!” “哦。”王怜花露出灿烂的笑脸。 晓轻舟柔和地微笑着,移开了视线。 玉天宝松了口气。 晓轻舟相当护短,虽然这人对乌渡也会说些不留情的话——比如乌渡越不想听他说重溟已经不是大师兄,晓轻舟越要说。 玉天宝对此深有体会,在见识过晓轻舟揍人时的狠辣后,他就打定主意,决不会招惹晓轻舟。 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被罗刹教教徒众人看在眼里,阿文想了又想,还是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己方船只。 那里戴着笑脸面具、长发披散的咸鱼派掌门正踩着船边的围栏上脚步轻快地行走,衣角纷飞,总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少主,您能否同那位咸鱼派教主好好说一说,我们并无恶意,刚才出手只是不知道您的具体情况,怕你身陷险境才先行出手。” 阿文如是说。 玉天宝求助的视线望向乌渡,在场的所有人中掌门大概只会听得进去乌渡的话了。 乌渡朝玉天宝点点头,道:“误会既然已经解除,我会向师父好好说明情况。玉少主,你与他们谈一谈吧。” 这般说罢,乌渡便转身去往对面的船只,他轻功卓绝,足尖轻点便越过中间的距离,轻飘飘地落在船边的围栏上,宛如飞过去一般。 像一只乌鸦。 陆小凤与王怜花等人各自离开,宫九没看到热闹,也没了旁观的兴致,懒散离去,给玉天宝和罗刹调的教徒们以空间交流各自的见闻。 阿文如实向不靠谱的少主禀报了他们一路来的经历,概括起来相当简单,永远追着乌渡和他的尾巴在跑,并发现他们的同行者不断增加以及各种各样的烂摊子。 譬如幽灵山庄,如今的“幽灵谷”。 对木道人这等给门派招黑的长老,武当派掌门石雁将他除名,交由六扇门处置,并开始整顿武当派,调查与木道人有关的弟子。 一说到这件事,玉天宝便兴奋起来,添油加醋地将自己跟随乌渡遇到的各种人与事同他们分享,说得兴高采烈。 而罗刹教教徒众人听的心惊不已,时不时的提一些问题,得到解答后神情便更加凝重起来。 阿武的表情更为沉重。他稍微撇了撇头,望向对面的船只——这艘船当然不可能是罗刹教买下来。毕竟他们的影响力只在西域特别有效,这艘船只是在岸边隐瞒了身份,向十二连环坞租借的船只。 在那艘租借来的船只上,身着黑衣的咸鱼派掌门与他的二弟子正在围栏旁交谈着什么。 阳光明亮,海风太大,看不清他们的脸色。 阿武——玉罗刹不无慎重地想:原来那就是咸鱼派掌门。果然如传闻一般,戴着一张十分古怪的面具。 那张面具之下究竟是谁的脸? 而正在此时,玉天宝正说到他跟着乌渡与咸鱼派的其余两位弟子汇合,打算去验证咸鱼派掌门的身份。 玉罗刹看向玉天宝,竖起了耳朵。 玉天宝却忽然闭上了嘴,表情犹豫,阿文疑惑地问道:“少主?” “……”玉天宝抹了把脸,诚恳道:“咸鱼派掌门为人十分古怪,没有他的允许,我不敢说出他的身份和他的名字。你们……你们等之后到岸上看看陆小凤他们是什么安排吧,那时候也许就能知道咸鱼派掌门的名字了。” 堂堂西域魔教,罗刹教少主,竟然要看一个只有四人一狗、名字还相当随便的门派掌门的脸色…… 众罗刹教教徒陷入沉默。 教主本人也陷入沉默,虽然很不甘心,但无话可说。毕竟照玉天宝的说法,谁都打不赢咸鱼派掌门。 玉天宝莫名觉得过意不去,道:“我知道你们不甘心,但你们少主我呀,也见了很多世面,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门派有多么厉害,已经厉害到有点诡异了。” “所以你们不要太放在心上。”玉天宝无师自通,开启反方向加油鼓劲,扬他人威风,减己方志气,“技不如人嘛,接受习惯就好了。” “……” 玉罗刹现在只想一巴掌呼他脸上,然后把这个傻儿子丢下海喂鱼。 尽管在玉天宝幼时各种偷懒而不去管教他在玉罗刹的计划之中,但此时他却莫名地有点后悔。 他成功地将玉天宝养成了一个不堪大用的挡箭牌少主,但似乎有点太不堪大用了。 身边一起过来寻接玉天宝的罗刹教教徒们都纷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虽然不知道他们心中的具体想法,但玉罗刹总觉得他们在鄙视玉天宝,同时也顺便怀疑了自己这个罗刹教教主。 教主大人的一世威名,因为玉天宝这个不成器、不靠谱少主而岌岌可危。
第144章 执迷不悟 玉罗刹以阿武的身份暗中观察起船上众人,玉天宝不肯说出咸鱼派掌门的真面目,但除此之外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同罗刹教教徒们分享,玉罗刹也从中知道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譬如说重溟与晓轻舟都十分偏爱乌渡,一点红与乌渡过去似乎有交际,关注乌渡的原因不止是因为他杀了薛笑人,还有—— 咸鱼派掌门与除了乌渡之外的两名弟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这点玉罗刹亲眼所见,比起重溟和晓轻舟,咸鱼派掌门和乌渡相处的场面他看到的次数更多。 与咸鱼派等人偶遇第二天,玉罗刹目睹了咸鱼派掌门与重溟交手的场景,在此之前,咸鱼派的师徒之间处于一种古怪的和谐状态,而罗刹教教徒的到来搅乱了这古怪的氛围。 毕竟一提到罗刹教就免不了提到西域原先的一霸石观音,而说到石观音,自然免不了提到进入石观音宝库卷走财宝的乌渡。 重溟身为大师兄,对此早有不满。 咸鱼派掌门冷嗤一声:“将雇主介绍给乌渡的不正是你么?还有,你总说自己已不是咸鱼派弟子,如今又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我的?” 这话听起来简直冷酷无情,听得宫九露出笑脸,陆小凤眉头轻蹙。 重溟道:“是我介绍的没错,但你为什么不想想他卷了财宝都是为了讨你开心?他自己一点都没捞着,东西全给了你!” “那又如何?”咸鱼派掌门冷冷道,笑脸面具毫无笑意。 “他是我徒弟,为何不能讨我开心?你又不是——” “掌门师父!”乌渡怒了,“你不要这么说,你不是也想师兄回来的吗,为什么要说这么伤人的话?” 一向认真靠谱的人发怒时造成的冲击非同一般,在场之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都觉得相当稀奇。 没人见过乌渡生气时的样子,无论是被王怜花冒充、被迫顶着没做过的事,甚至被人追杀时指着鼻子骂,他一直言语得体,神色沉静,谦谦有礼。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咸鱼派掌门顶着那张遮挡住所有情绪的笑脸面具,看向乌渡,沉默片刻,淡淡道:“乌渡,不要随便揣测我的心思,我告诉过你的。” 重溟道:“他恨不得我没拜入过咸鱼派,你说这种话,只会让我成个笑话。” 乌渡:“不是的师兄,掌门师父他只是——” 重溟道:“我只相信我亲眼见到的和亲耳听到的事情。”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咸鱼派掌门转身就走,路过站在箱子后假装自己不存在默默旁观的阿武,一把将人拽走。 玉罗刹:?! 玉天宝:“掌、掌门——” 咸鱼派掌门没有驻足,带着阿武离开。 重溟面色如霜,抿着嘴,眉头紧蹙。 虽然对步早为何要揪走罗刹教的教徒感到奇怪,但此时没人敢追上他们的身影。 “你们的关系,真是复杂。”宫九悠悠道,“你如此动怒,证明你还没放下。” 重溟冷冰冰地看他一眼,宫九开怀大笑,觉得自己登船的主意很好,能见到重溟如此动摇,特别有趣。 司空摘星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步早,这种吵架一点都不有趣,分明是互相往彼此身上插刀子。
197 首页 上一页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