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的看向[太宰治],对方此刻已经回复了过来,除了挨的那一拳的伤还在脸上流血。 [太宰治]伸手把他额头被吻上的血迹擦去:“你要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中原中也]没有躲开:“就这样吧,已经很晚……” “樱井弦,很适合当下一任Mafia的首领。”[太宰治]打断他,“我让他接触过首领的工作内容,很多次,并且指导过他。所以即使我忽然消失把Mafia交给他,他也不会束手无策。” “让他接触首领的工作?”[中原中也]皱眉,他记得这人在Mafia一直本本分分,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为什么?” [太宰治]回答说:“不是最聪明,也不是最强,却能让其他人服从他。这是他的优势,我看中的就是他这点。” [中原中也]:“……原来你还真想过死了之后Mafia怎么办。” 比预计中的稍微有了那么些人性。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因为这个。” [中原中也]没有插嘴,默默等待着下文。 “我以前……时常在想,如果我们真的可以自由,真的离开了去其他地方,该做些什么准备。” 幻想成为英雄的少年买了变身器。想要变成精灵的女孩背上了人造的翅膀。他们都知道不可能会实现,却还是愿意为了想象中的那个未来做出实际的事情。 [太宰治]也不能免俗。 他一直在幻想,一直在期待。 即使他知道,他所想象的一切永远不会发生。
第六十章 [太宰治]抬头, 天空中的繁星依然闪耀。 低下头,无尽的黑色似乎要将他吞没。 手机的屏幕不合时宜地亮起来, 恍了一下他的眼睛,隔了几秒他才适应了这样明亮的光线。屏幕上面只有机械性七个字来通知他:回归进程,余三日。 [中原中也]此刻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他恹恹地将手机塞回去,觉得碍眼又麻烦。 还剩三天,距离一切终点的到来还剩三天。 他们两个必须做出决定,舍弃什么, 挽留什么。[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复杂又平静, 可他自认为已经说了所有该说的话, 转身离开。 “中也。”[太宰治]出声。他坐在地上, 似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手搭着膝盖, 夜色氤氲中,一双鸢色的眼眸居然隐隐泛出血色。 不出所料,[中原中也]就像之前的千百次一样, 如他所愿停了下来。 他们都很清楚,只要[太宰治]开口, [中原中也]一定会为他停留。就像太阳会升起,星星会闪耀, 月亮有阴晴圆缺一样, 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要他说。 只要他肯说。 [太宰治]的嘴张张合合,陷入了名为自我的深渊, 他在挣扎,在和另一个自己争执。 他的心说, 让他留下吧。 他的心又说,你带给他的不是只有痛苦吗? “你很重要,中也。”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打了许久,互相揪对方头发,逮着脸薅。打的天翻地覆,最后[太宰治]憋了这么句话出来。 [中原中也]又被他气笑了:“你喊我就想说这个?” 他当然知道自己很重要,从小到大不管在哪儿,他都是组织里的王牌。要不是因为害怕被打死,想去挖Mafia墙角的人可太多了。 毕竟这世上,谁不想要一个中原中也呢? “这不用你说,我知道。”[中原中也]一点面子不给的补充道。 [太宰治]知道他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但他这次不想打个马虎眼过去了。 因为他要死了,更重要的是他感觉[中原中也]看上去也不是很能活的样子。既然都要死了,那应该当个明白鬼。 于是他说:“对我也很重要。” “……” [中原中也]一时间语塞,他没想到这家伙能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个假的。 这么诡异的话是[太宰治]能说得出口的? 他想,还是假的比较好。不然他会心软的,他一定会心软。但这样继续纠缠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爱恨都是乱糟糟的,爱让我恐惧,恨让我麻木,我什么都已经分不清。但是中也,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太宰治]的声音在夜风中破碎,离得远了就开始听不清,给人以他在哽咽的错觉,他一字一句,说得都非常痛苦艰难。 “中也,你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重要。” [中原中也]回以沉默,他停在那里,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头。 他在等[太宰治]继续说下去,再来决定自己要不要停留。 “我曾经希望,对你来说我是特殊的。” 听见这句话,[中原中也]将自己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心中的怒火已经压制不住。 “但我现在觉得,就这样也很好。” 额角青筋终于忍无可忍地暴起,无法克制的跳动着,[中原中也]彻底怒了。 他回头一把将[太宰治]从地上薅起来,海蓝色的眼中蕴育着风暴,怒气让他的手和嘴唇都在发抖:“不是,太宰治你是不是有病?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不在乎你!我没有不在乎你!要是我不在意你,你踏马的这颗漂亮的脑袋早就被我扭下来当陀螺抽了。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是不是听不懂!” 不等[太宰治]做出反应,他一个头锤上去,发出很响的一声“砰”,霎时间两个人都是眼前一黑,然后开始眼冒金星。 其实[中原中也]本来想直接给拳头的,但又怕这混蛋觉得自己揍他这么狠,肯定是心里恨他,索性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看谁头更硬。 这短短的几秒他思考居然能思考到这一点,[中原中也]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太宰治]捂着额头缓了许久,然后麻木道:“你宁愿伤害自己也要揍我,你还说真的不恨我?” 本来就暴躁的不行的[中原中也]:“……” 他的内心有一百只人虎奔腾而过,跑完之后一片狼藉,风在吹,草在摇,一切都很空旷。 他忽然产生一种活着真没意思的错觉。 作为一个007的社畜,他的上一任领导是个喜欢小女孩的变态,这一任领导是个自杀狂。 自杀狂天天揪着花的花瓣问:“你说他到底在不在意我?” 花说不在意,于是他开始发疯。 花为了不变秃头,改口说在意,他又说花骗人,然后继续发疯。 [中原中也]以前真的想问,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一天天发疯? 现在他不想问了,因为他知道这家伙是真的有病,还病得不轻。 领导有病也就算了,再回头一看—— 老虎同事带着他的小女孩跑路了,柠檬头拿着炸弹把自家办公大楼炸了,秘书在和他哥演《不和你走的一百个原因》,唯一还算靠谱的下属穿上别家的衣服说:对不起其实我是间谍。 [中原中也]两眼一黑看不见Mafia的未来。 越想越心酸。 他忽然懒得揍太宰治了,只想躺着,等哪天控制不住荒霸吐了,吞个几斤特制的炸药,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爆。 [太宰治]看他越来越阴沉的脸,大概也知道这家伙想到了什么,默默道:“其实我在Mafia平时工作挺认真的。” 他那时候真的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在位期间,Mafia和吃了激素一样,扩张的别提有多快了,是森先生和被森先生抹了脖子的先代见了都要为他鼓掌的程度。 [中原中也]冷笑:“这就是你拽着我加班的理由?” “我以为你喜欢工作和加班。” “我那是尊重我的工作!谁会喜欢加班啊?” [太宰治]冷笑道:“所以你当时根本不是因为担心我被绑匪劫走才留下,你是想要加班费?” “你加班那会儿怨气比鬼都重,大姐头看了都得绕道,哪个劫匪敢碰你啊,他想玩器官消消乐吗?我担心你个头啊!” [中原中也]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加班不为了加班费,难道是为了和[太宰治]吵架吗? 他只是在工作中很有激情,但如果没有工资那一切免谈。 就像有人学习认真,但如果好好学习得到的仅仅只是知识和成绩,而对取得一份好的工资毫无帮助,那这学不上也罢。 [太宰治]被他揪着,领子死死禁锢住脖子,有些喘不上气,因为缺氧眼前有些模糊,但不妨碍他开口说话气人。 “呵呵呵,陪森先生加班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能一样?”[中原中也]听见这问题,只觉得自己也要跟着一起缺氧了,对待长辈和该死的搭档怎么可能用同一种态度,“那我让你闭嘴你不闭嘴,森先生让你闭嘴你怎么就不说话了?” “哈。”[太宰治]对此不屑一顾,“所以他现在不在Mafia了,而你还在啊。” “你的意思是我还应该谢谢你?” “当然。” “……我去你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松开手,[太宰治]落到地上,疲惫的捂着脖子被勒出红痕的地方。 俩人各自看向一边,默默平复着心情。 过了一会儿,[中原中也]居高临下地问:“所以太宰治,你觉得如果在乎一个人,我应该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但这次两人都希望能得到正式的答案。 [太宰治]抬起头,看着那双在夜色中,依然有着温柔微光的蓝色眼眸。想起好久之前自己溺于无人的海中,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到的天空。 他说:“你应该在我身边。” [中原中也]反驳,“可是你把我派遣出去,然后自己逃走了。” “那你应该来找我。” “你这是无理取闹。” “可是那你回来了不是吗,中也,不论如何你应该来我身边。” [中原中也]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太阳穴:“你知不知道你这家伙真的很烦?” “你总是这么说。” “因为你真的很烦。” 俩人不胜其烦的又看了对方一眼,最后都被对方略显狼狈的样子给逗笑了,一边笑,一边又将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 “那如果明天世界就要爆炸了怎么办,我也必须在你身边?” “是,一直在我身边,直到一切结束。” “你不去当英雄了?”[中原中也]问,“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才达到的,那个你所希望的世界。” 织田作活着。 旗会还在。 芥川也没有病入肺腑。 “无名英雄这种事情……还是不适合我。”[太宰治]叹气道。 “所以呢?” [中原中也]蹲下来,与[太宰治]平静的对视,他们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见一个小小的自己。 无边的,海的深蓝,[太宰治]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被蛊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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