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歪了歪脑袋,重新戴上了他的微笑假面,他的声音还是平静温和的。“中也原来是这样想的啊?我不同意哦。” 他趴过去,将下巴架在对方的肩头。几乎每次受伤的时候两个人都会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相拥,或者是扛着对方躲子弹,有时候打游戏打生气了互殴的时候也会纠缠到床上,所以俩个人此刻都并没有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 “中也不会死的。” 恶贯满盈的人都不乏寿终正寝的,中原中也这样的人凭什么要死。 “我还以为你会很赞成,毕竟你经常念叨着要让我中弹去死什么的吧。” “中也之前不也念叨着要杀了我吗?”[太宰治]的头发蹭到了[中原中也]的侧脸,很痒。 “而且当时在那位小姐的秘密通道里我就说过的吧,中也要活着,要长命百岁才行。我不相信中也这么快就忘记了。” [中原中也]只是摇摇头,“人都是要死的,我们两个都应该习惯才对。” “所以呢?”[太宰治]轻柔的挑起对方的一缕发丝,眼神越发的阴沉。 “所以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写辞职信那了。” “呵呵呵,”[太宰治]笑着抖动着肩膀,“中也居然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吗?” “唔,虽然我也很意外,但的确是这样。”[中原中也]偏了偏头。 “那中也要不要靠直觉猜一猜我在想什么?” “……” 他想说,他的直觉对神经病不起作用,但他怕这么说这人又发神经,简直是进退两难。[中原中也]又想叹气了。
第五十四章 [中原中也]说, 他想死。 “那可是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 “……” “……” [中原中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回怼过来,也没有像这几天相处的时候一样用疲惫的目光注视他。他好像只是在认真的思考“死”这件事。 [太宰治]:“你就随口这么一说, 对吧?” 对方沉默着不回答。 [太宰治]:“……对吧?” [中原中也]没有看他,自顾自的走向窗边,“反正在这儿也不会真的死。” 他打开窗户,风吹了进来,卷起他的发梢,漂亮的海蓝色眼睛失了几分明亮,多了几分落寞。然而还没等他做些什么, [太宰治]就如同瞬移一样出现在他身边,“砰”的把窗户关上。 两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无声对质。 几十秒后, [中原中也]冷漠开口:“你干嘛?” [太宰治]将窗户锁好, 面无表情:“我冷。” “冷死不是合了你的意?”[中原中也]嘲讽。 [太宰治]摇摇头:“这风冷不死我, 只会让我感冒,感冒要吃药,药很难喝, 太恶心了。” 难得有一次,俩人的态度对调, [太宰治]站在窗前没有跳下去。没有说那些千篇一律,他听了一万遍的自杀名言。 “你在害怕吗?”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然觉得, 比起他不能接受[太宰治]去死,[太宰治]更不能接受[中原中也]的死。 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这家伙会有这种执着。 “你好像很害怕我死。”[中原中也]学着他的样子歪了歪头,“为什么?” 一个连自己不在乎的人, 一个把死亡当做归宿的人,却在对待他的事情上格外的偏执。他们曾经无数次想杀死对方,在争吵的时候,在打架的时候,甚至偶尔晚上睡不着闲着没事的时候,都会想扭断对方的脖子。 追溯本质,[太宰治]不讨厌他,他也不讨厌[太宰治]。他们只是在相互折磨,折磨的彼此身心俱疲,谁也不肯认输,以至于疯狂到想要同归于尽。但理智回笼后又无可奈何,心中有种愚蠢而可笑的感情在作祟。 [太宰治]愣了一下,他的眼中似乎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片刻之后又将眼眸垂下,所有情绪被收敛起来。 他什么都没有说。 哈,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中原中也]有些悲凉的想。这家伙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要么就打个哈哈过去,要么弄死对方,要么沉默,反正别人对他无可奈何。 但[太宰治]执意想知道的总能知道,无论对方用什么手段反抗,最终都是一个结局,那就是让[太宰治]得偿所愿。 这从来都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他想要知道什么别人就必须告诉他,而别人想知道的事情他想说就说想不说就不说? [中原中也]心中涌起怒火,却又连发泄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沉默逐渐蔓延,黏腻不适的让人几乎有些窒息的时候,窗户被推开了。 中原中也冷着一张脸翻窗户爬了进来。 其实本来不用爬的,毕竟他的异能向来方便,但手里拽着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人,异能用不了,甩又甩不掉。 “哟,两位,在这儿玩木头人吗?”太宰治笑眯眯的脸在五秒后出现了,温和的让对面的俩人觉得毛骨悚然。 果然还是不太能习惯这样的太宰治。 “怎么,是他把你家炸了吗?”[中原中也]问。 中原中也意识到他这是在问自己,摇摇头:“本来已经准备睡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怕你们两个打起来血溅当场,过来看看。” 主要是怕[中原中也]一个生气把楼打塌了,更怕[太宰治]直接引爆个啥玩意儿去和森鸥外同归于尽,毕竟他以前最想看Mafia的大楼烧起来了。 “血溅当场的肯定是他不是我。”[中原中也]嘴角抽搐。 “也不一定,毕竟我阴,我恶毒,我不择手段,我干过的缺德事罄竹难书。”[太宰治]冷笑着插嘴。 [中原中也]忍无可忍:“你刚刚不是哑巴了吗,现在又能说了?” “你知道的,有些病就是会间歇性发作。”[太宰治]冷着声音回答。 “呵呵。” “呵呵。” 太宰治弯腰把下巴架在中原中也肩上,像一只大型树袋熊一样把人圈在怀里:“好怀念的感觉哦。” 中原中也侧过脸,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面无表情道:“你要是真的很怀念,我也不是不可以让你体验一下。” “那还是算了。”太宰治立刻婉拒。 [太宰治]只觉得眼睛疼:“现在你们看到了,我和他没死,你们可以放心回去了。” 太宰治:“你再仔细看看呢,说不定我们一走,你就要有血光之灾了。” 说完他挑了挑下巴示意去看旁边额角青筋暴起的[中原中也],一般这种情况是要揍人的前兆。 “呵,别一副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太宰治]没好气的说。 “哈,我和你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你笑的可真假。” “彼此彼此,你以为你要好到哪儿去?” “最起码我不会以为自己加入侦探社就真的变成好人了。” “所以呢,需要我给你发一朵小红花吗?” …… 幼稚。 中原中也扶额叹气,看向了另一个自己。 [中原中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一笑表示自己没事。但他脸部有些僵硬,外加现在内心完全开心不了一点,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略显诡异。 “你……还好吗?”中原中也有些不太确定的问。 “我没事。”可能是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于是[中原中也]收敛了笑,只是摇摇头。 “要和我走吗?”中原中也问,“他们两个一时半会儿看上去吵不完。”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他应该是有话和自己说,由于对另一个自己的亲近感,在考虑其他事情之前,他的头已经下意识的点了一下。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太宰治]是先沉默的,不是因为说不过,只是失血过多,说久了头晕需要缓缓。他惨白的像一张纸,坐在床边,闭着眼睛休息了片刻,瘦削的手指握着床沿的栏杆,手背青筋暴起,看上去就是护士很喜欢的手。 太宰治懒散的倚着墙:“他走了。” “……我不瞎。” “看不出来。” “那可能瞎的是你吧。” 太宰治无辜的耸肩:“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开心一点,那随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其实是来当心理导师,帮你排忧解难。” [太宰治]麻木脸:“……” 当心理导师,排忧解难,很通俗易懂的一段话,但和“太宰治”这个人名连在一起,意思就变得千奇百怪了起来。 他诚挚的问:“你的排忧解难,不会是劝人直接一针氢化物下去,百病全消百忧全无吧?” 太宰治思考片刻,道:“不是,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太宰治]伸手。 太宰治挑眉:“我骗你的。” [太宰治]:“……” 他开始盘算神不知鬼不觉把对方弄死的可能性。 “别想了,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我们是一样的。”太宰治提醒道,“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就是你。” “但我们走了不同的路,人由记忆和躯壳组成,当我选择留在Mafia的时候,就说明我们已经不再能够理解对方。” [太宰治]揉了揉额头,嘴唇近乎无色,他现在看东西已经有些恍惚。 “你现在似乎需要医生。”太宰治友情提醒。 “……没必要,死不了。” 算了。太宰治想,既然劝不动,那就随便吧,反正半死不活的不是他。 太宰治温声继续刚刚的话题:“他对你很重要。” 虽然没有挑明,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他”指的是谁。 “你想说什么?”[太宰治]问。 “我想说逃避是没有用的。”太宰治说,“你应该试着看清自己,这样你才会知道,他为什么重要,你又为什么想要逃避。” “他对你这么重要的原因有两种可能性。一,你很依赖他,你需要他,只有知道这个世界有他的存在,你才会安心——即使他不在你身边。” [太宰治]抬头看了看他,大大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但下一秒还是装成一副波澜不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死出。 太宰治看着他略通人性的样子叹了口气,在算计人心利用人性方面,他简直是天才。但在面对别人对他的善意的,温暖的感情的时候,他又容易应激。 “刚出生小孩依赖他妈你知道吧,类似的感觉。”太宰治勉强解释道。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只有妈妈在身边才能安然入睡,只有妈妈才能让她无条件信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把他当妈?”[太宰治]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神经病。 太宰治:“……” “对不起,”太宰治诚挚的说,刚刚不该觉得这家伙略通人性,简直抬举了他,应该是不通人性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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