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倒是知道了个大概,原来刚才黑眼镜的九爪钩断了是人为的,带下来的这些人中伏了内鬼,想趁乱触动机关要张起灵的命。 但也就是暗器飞出的方向和材质,暴露了内鬼的位置。所以方才黑眼镜打算去帮张起灵的时候,张起灵直接就丢了句话,让他把那人干掉。 从这话就能听出张起灵是相当信任黑眼镜的,也觉得他有这个能力把内鬼除掉,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那些盔甲尸中还藏有痋蛊,眼见逃不掉就干脆把那蛊放出来,想同归于尽,黑眼镜虽然发觉了不妥,可还是晚了一步,所以才中了痋毒。 胖子听罢嘴张得老大,连连叹道:“可怖可怖,没想到长官如此了得,中痋蛊竟然能撑这么久。” 胖子这一句话下来,我都被他干倒了,骂道:“得嘞,可怖个鸡巴蛋,胖爷你说话正常点成吗,我腮帮子都酸了。” 胖子不服气,道:“胖爷才高八斗,文武双全,小吴你别羡慕,这才是胖爷最真的水平。” 我懒得跟他扯,就跟黑眼镜确认痋蛊是不是爷爷的笔记上记载的那个。 据说这痋蛊也是一种剧毒的蛊,但它并不是寻常由各种毒物互相厮杀后留下来的最毒那只做成,而是死人的怨气阴气制成的一种毒。痋蛊毒性极其剧烈,中了之后短时间内便身亡。而且这毒不仅要人命,更注重的是要让人在极端痛苦中死去。 当时在笔记里看到的时候,我当爷爷是在讲神话故事,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东西。 黑眼镜点点头,就告诉我,这个白痋蛊也是痋蛊的一种。所谓头七头七,人死之前吸进去的最后一口气要到七日后才消散,所以有头七回魂之说。 而白痋蛊其实是把白虫卵包在堵蜡中,然后由那些惨死的人最后一口阳气孵化成痋虫。 在这七天里,白虫卵吸收了死人的最后一口怨气孵化,接着又借着尸体的阴气和血肉成长,最后这些东西沉积在白虫体内,就化为了痋毒。 我听得出了一身白毛汗,一想到刚才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像黑眼镜刚才一样,不由觉得全身皮肤都痒起来。 想到这我突然想起方才黑眼镜嘴里的那块牌子,就问他那是什么。 黑眼镜懒洋洋说,那牌子浸过麒麟竭,能暂时把蛊毒压制住。 我一听心痒得不行,就让黑眼镜拿出来参详一下。麒麟竭那可是好东西,据说吃了之后百毒不侵,我一直以为爷爷的笔记上记载着的不过是神话,没想到都还真有。 黑眼镜就说,落河里了。 胖子心疼得表情都扭曲了,道:“这种神物……你……” 黑眼镜不以为意,就说那东西是某次下斗时弄到的,也不是真正的麒麟竭,用过一次就没用了。 我心里这才舒服了点,突然脑子一个念头闪过,忍不住问道:“既然是下斗得来的,团座那边……”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黑眼镜打断了:“哑巴张百毒不侵,他不需要这东西。”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说,我操,这还是人吗?
第六章 张起灵到底是不是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快用行动来告诉了我。只坐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已经睁开了眼,下了继续向前的命令。 从进墓到现在,我们滴水未沾滴米未进,还爬了那么久的铁链,又游了水,就休息这么点时间我感觉自己气都还没喘匀,可人张起灵就已经神采奕奕地准备出发了。 我估摸着如果日后写本《在张团座身边的日子》,一定要把这点给搞上去。 团座的命令连黑眼镜都听从,我跟胖子又怎么可能例外。但两腿肌肉实在酸得不行,我挣扎了一下,才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起灵也不说话, 抬腿就朝河流的下游方向走。不过他行走的速度并不快,我们慢悠悠地跟着,还不算太辛苦。 火把在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就丢失了,幸运的是一路行去周围的岩壁上都有点点绿光,虽然微弱,但至少能勉强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走了一小会,走在前面的张起灵突然停了下来,经过前两次的教训,我已经有了经验,脚下使了点力,在直接撞上他的背前堪堪停住脚步。 张起灵指了指右手边的岩壁道:“看。” 我一转头,就看到岩缝的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形状的东西。我头皮一麻,脑子里立马就嗡的一声,人整个就紧绷起来。 难道又是粽子!? 相较我的如临大敌,张起灵倒是轻松,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帛书来看。这种幽暗的光线下我不知他只是做个样子,还是真的有夜视能力,可以看清上面的东西。 我看了一眼阴影中的“人”,低声问黑眼镜道:“虽然没有起尸,但那东西没问题吗?” 黑眼镜转头看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那石像不去碰它应该就没问题吧。” 听黑眼镜这么一说,我立即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人”。它穿着一身奇怪的古代衣服,裸露在外的手臂部分黑一块白一块,看起来像是长满了青苔。这石人简直是鬼斧神工,雕刻得太过逼真,但让我诧异的是,石人没有雕刻嘴巴,看久了不免觉得有些诡异。 我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这油斗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精神始终处于一种紧绷状态,令人感觉相当疲劳。 这时张起灵已经把那块帛书叠好又放回了口袋,然后他转头对黑眼镜说:“这个方向没错。” 我愣了一下,心想,难怪他走得那么慢,原来他也一样不确定我们走的方向是不是对的。他娘的,如果走了三五个时辰他才发现走错了,我们岂不是又要倒回去? 这么一想,我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入错队伍了。 确定方位正确后,张起灵又恢复了他原有的速度。黑眼镜虽然背上负伤,也勉强跟了上去。 我跟胖子就惨一点,原本我们跟盔甲尸干架的时候就受了伤,再加上刚才攀爬消耗了大量体力,走得相当痛苦不堪。如果不是考虑到面子问题,我真有点想四脚并用,看速度能不能加快一些。 那之后每隔一段距离,右手边的岩壁上都会出现一个石人。刚开始隔得还稍微远一些,越往下走越靠近,到最后几乎是肩并肩地立在那。 这些石头人都雕得相当逼真,但都同样的没有嘴巴。 一边走我一边就觉得石人的摆设方法有些熟悉,脑子里转了几转才想到,这些石人跟皇陵神道两边的石像生差不多。 想到这我凑到张起灵旁边,道:“团座,咱们现在走的是不是神道?” 张起灵面无表情,一点开口回答的迹象都没有。 我心里大骂,但脸上也不动声色,把刚才在铁链上的那套来了一遍:“小哥,咱们现在走的是不是神道?” 这下张团座终于赏脸,皱着眉伸手指了指对面,挤了几个字出来:“河才是神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以我的目力,根本没办法看清楚对岸的岩壁上是不是也有石人。问了一下黑眼镜,他竟然说没错,对面也有一样的石人。 我看着他鼻梁上的眼镜,在这种阴暗的地方他戴着墨镜竟然能看清楚,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所谓强将无弱兵,能当上张起灵的副官,看来黑眼镜得比其他人多几十把刷子才行。 说完他跟我比了个拇指,然后一把勾住我的脖子把我近他悄声道:“你行,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敢喊哑巴张小哥。” 我龇牙笑了笑,说过奖过奖。 张起灵竟然没有因为我的不敬而拿我祭他的刀,老实说我已经受宠若惊到了极点。 我也没法形容这种感觉,总觉得张起灵这人让人不由自主信服于他,也许是因为他太过强大,但正因为他的强大,所以感觉他跟其他人都隔得很远。能喊他一声小哥,别说黑眼镜觉得惊讶,连我都莫名得瑟。 胖子也在一边作势远眺,他比我强一点,隐约能看出对面有东西。一听我说神道石像生他立马激动得嘴唇都抖了。有这些就说明这斗的级别不简单,特别这还是个战国斗,这意味着只要能进去拿上几个神器,那很可能下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虽说两边是石像生,中间就是神道。可神道是通往陵墓正门的,难道这条河还流进墓室里不成? 我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它怎么会是神道。 可张起灵会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说不定就是他从帛书中参出来的,这么一想我心就定了下来。 又向前走了十几步,我远远的就听见前方传来了轰鸣的水声。 只见不远处河流水花翻腾,赫然是一个大的断崖,水流从那倾斜而下,下方传来打雷一样的轰鸣,看来那是一个很大的瀑布。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下就愣住了。 神道的确是到了头,但眼前并没有看到任何陵墓的门。莫非这陵墓是在瀑布底下?那怎么可能下得去? 张起灵显然也觉得意外,但他很快就回过神,皱着眉察看周围的情况。 我也随着左右看了一下,突然发现这断崖周围的洞壁和岩顶远远看上去像个大张的龙口,瀑布的水正好全落到里面。我不知道这纯粹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人为造修建,就记得有一种风水地势与眼前相若,叫做“龙吸水”,自古以来有水则生,有水则旺,眼前的这个可以说是一个聚财聚气的聚宝盆地势,葬在这里的确能够福荫后世。 如此说来这里有个古墓的可能性真的很大,不过绝对不会是在瀑布底下,那种地方葬下去估计没多长时间就得被水击下的力度冲垮。 可我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古墓的入口。 张起灵这时估计已经看完地形,又见他摸出帛书在那低头研究。他足足看了有两炷香的时间才抬头,以初见他时他能盯着帐篷顶发呆近半夜的功力,我不禁有些怀疑他其实也是在盯着帛书发呆。我们无事可做,索性坐地上歇息。 张起灵收好帛书后,淡淡的扫了我们一眼,我们立马就从地上蹦了起来。他那眼神,三伏天看了都不会让人觉得自个身上带热气的。 张起灵走到河道边上,蹲下去把手探到水里,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不一会,他站起身,回头对我们说:“下水。” 我愣了一下,心想下水干嘛,赶着跳瀑布投胎? 大概看出我们的想法,张起灵加了一句:“河底有铁链,顺着下去,入口在断崖上。”说完之后他也不等我们反应就直接钻进了地下河里,我跟胖子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也下到水里。 我扒住河道的边,用脚在水里探了探,果然碰到了一根手臂粗的链子。我双腿夹紧了铁链,慢慢将身体沉到水里。这里离断崖虽然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水流已经相当急,稍一不慎就有可能被水冲走,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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