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拱手告别,飘然下山去了。 刘正风见他身姿优美轻盈,几个起落就没了身影,长叹一声道: “师兄常说我因偏废正,我也只当精于乐就必然荒废武功。看这东方教主,才知天下竟有这般面面俱到的人呢!” 曲洋以曲观人,对教主的畏惧之心也已去了大半,笑道:“天下才有一旦,终有人会独得八斗。刘贤弟不必妄自菲薄,待咱们笑傲江湖曲成,也不亚于东方教主的天下第一了!“ 刘正风点头微笑,又道:“东方教主曲尾有缠绵之意,想是有了意中人,才生起退隐之心。” 曲洋凝眉道:“可惜我想了良久,也想不出教中哪位女子,能得教主青眼?” 他忽地一拍手道:“看教主离去的方向,必是去别院了。刘贤弟,你先到平定州去暂歇,我去去就来。” 李寻欢御风而行,很快到了日月神教崖下别院。 沿途紫衣、青衣、黄衣、绿衣、蓝衣、黑衣、白衣教众,一队队地站立两旁,又有着杂色衣衫的附属教众,如五毒教、天河帮、长鲸岛、百药门、黄河老祖等人,一簇簇站在七衣教众身后。 众人忽见一青衣人走了进来,身姿俊逸,神态平和,大多数人一时都未认出来人是谁。 盈盈却从人群中跳了出来,飞奔至李寻欢面前,笑道:“东方叔叔!” 众人皆悚然一惊,忙扑地跪倒,齐声称颂:“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此地足有四、五千人,齐声呼喝起来,惊得远方山林中鸟雀翻飞、山兽逃窜。 饶是上过金銮殿的李探花,一时也觉得心下吃惊,便是皇帝的排场也不过如此了。 他一路走过,众人皆跪地低头,四、五千人聚在一起,竟未发出一点儿杂音。 不是训练有素,就是惊惧至极了,李寻欢心底惊叹,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齐齐站起,垂首侍立,依然不发出一丁点儿多余声音。 盈盈过来挽住李寻欢手臂,亲昵笑道:“东方叔叔,盈盈陪您进去吧!” 李寻欢微笑点头,拉着盈盈走进院内。 教众们见圣姑如此得宠,都暗地咋舌不已。 教中长老、堂主、香主以及各帮派首领皆跪在院门口,李寻欢让他们起身,一起走进大堂。 大堂正中摆着一高背大椅,李寻欢走过去坐下,伸手示意众人坐。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冷汗直冒,觉得今日的教主平易近人到可怕。 童百熊笑道:“教主让你们坐,怎么都不识好歹起来了?” 他先在李寻欢下首第二排的首位上坐了,盈盈坐了李寻欢下首第一个位置。 曲洋从外边进来,匆匆向李寻欢施礼,然后坐在第一排长老的位置上。 其余长老忙按排位坐下,众堂主、香主、各帮派首领也依次坐了。 五毒教主蓝凤凰笑道:“圣教主体恤下情,恩泽苍生,实在是属下万千之幸,不胜之喜!” 李寻欢见她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忽然想起东方对千娇百媚的祈愿,不由得微微一笑。 蓝凤凰见教主露出清俊的笑颜,脸颊一热,下意识地飞了个媚眼。 盈盈忙使眼色止住,蓝凤凰回过神来,也吓得半死。 良久,却不见教主生气,依然面带笑意,众人皆有些惊讶,又见蓝凤凰拍马屁有效,也不甘落后,一时称颂之声四起。 李寻欢伸手止住,微微冷了些脸色,道:“大伙儿天南地北地赶过来,应不是为了说这些称颂之词吧?” 众人见教主神色不愉,都噤声低头。 长老鲍大楚起身跪下道:“圣教主烛照天下,造福万民。这一年来,各堂堂主、香主皆兢兢业业,谨奉圣教主令旨,为圣教主披肝沥胆、万死不辞。如今端午将近,望圣教主泽被苍生,赐下丹药。” 这一番话说得李寻欢牙都酸了,他一手搭在扶手上,笑道:“咱们是江湖帮派,说话还是干脆利落些好。” 鲍大楚忙以头抢地,抖若筛糠道:“圣教主圣明至上,如日月之光。属下萤烛之辉,难以企及教主万一,还望圣教主海涵属下言语失仪之罪。” 李寻欢有些哭笑不得,只得道:“你起来吧,这些肉麻兮兮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见鲍大楚又要跪下请罪,他伸手止住道:“好了,你且先别说话。” 他扫视一圈,沉声道:“秦伟邦!” 一个身着黑衫,腰系黄带的魁梧老者忙站了出来,跪下道:“属下秦伟邦,见过圣教主!圣教主光照天下......” 李寻欢伸手止住他,道:“去年七月,你在江西杀了一对新婚夫妇,又灭了一家二十七口,是为了什么?” 秦伟邦匍匐在地道:“回禀圣教主,属下奉圣教主英明指示巡视地方,沿途竟有人大吹大打,扰乱圣教主派出的耳目视听......” 李寻欢一拍扶手,怒道:“他们的迎亲队伍,挡了你的去路对不对?” 秦伟邦战战兢兢道:“是是是......” 李寻欢指着上官云,道:“我前几日在成德殿写的那句话是什么?” 上官云忙跪下道:“凡我教中人,不得无故滥杀无辜!” 李寻欢站起身,喝道:“秦伟邦,你知罪吗?” 秦伟邦早就摊成了一团烂泥,哆哆嗦嗦道:“属,属下,是,是奉,奉杨,杨莲亭,之命......” 李寻欢慢慢走下台阶,站在他身边道:“你知道杨莲亭是什么下场吗?” 秦伟邦牙齿打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寻欢不再看他,对门口一列紫衣人道:“拉出去,给他个痛快!” 秦伟邦见不会受到零碎折磨,才恢复了些生机,口齿不清道:“谢,圣教主,圣,教主,宽仁,天下,属下,感激,涕零!” 李寻欢不再看他,目光扫视一圈,见众人皆躬背垂头,不敢直视,唯有盈盈和曲洋、童百熊站得笔直。 他道:“去年一年,有除暴安良、扶贫济弱之举者,可得解药一颗!未滥杀无辜、未劫掠民财者,可得丹药一颗!此事由圣姑、曲长老审核执行。”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李寻欢从袖中掏出两个瓶子,绿色交给了曲洋,红色交给了任盈盈。 李寻欢接着道:“有滥杀无辜者,皆可自行到风雷堂长老童百熊处自首,由其与圣姑、曲洋长老联合酌情处置。” 他慢慢走出大堂,朗声道:“老头子,平一指!” 一个长着扁阔脑袋的老者与一个留鼠须的矮胖子,匆匆自院外跑了进来,跪在李寻欢脚下。 李寻欢沉声道:“听说你医一人,杀一人?” 秦伟邦刚被拖出去时,拉着他的人已经晓谕教众:凡我教中人,不得无故滥杀无辜。 教主此时问这话,顿时吓得平一指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只听到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半晌才听清教主的话:“......给他女儿治病。以后治病救人,若累及无辜人性命,便算在你头上。” 平一指愣了半晌,才发现教主已经走远,忙凑过去问老头子:“教主是让我,给你女儿治病?” 老头子已感动得流出了鼻涕泡,他拿袖子抹去眼泪,咧嘴笑了:“圣教主宅心仁厚,老头子为了找你治病,正要去杀你老婆的一家五口呢,这下不用麻烦了!” 平一指听了,捶胸顿足,良久,才喃喃低语:“他们那般可恶,应该算不得无辜吧?”
第11章 小飞 “结打狗阵法!” 何啸林一声令下,数千名乞丐层层沓沓,呼喝着相同的调子,排山倒海般向前奔涌。 有胆子大些的人,在楼上微微推开一条窗缝,眯着眼看去。 只见数不尽的人头攒动,望不清的腿脚成林,如洪水一般淹没了中心的蓝衣人。 楼上人只看得到一道蓝色残影,在乞丐墙上飞跃穿梭,电光火石之间,已突破了数十道人墙。 何啸林定睛看去,只见每一层都有四个乞丐捂着眼睛,哎哟哎哟倒在地上呻吟。 协同结阵的乞丐,受这些七歪八扭的人拖累,瞬间乱成一团。 何啸林拉开一个捂眼乞丐,只见一枚细小伶仃的绣花针,精准地刺在他眼球之上。 人眼遇到威胁,会下意识地闭上,中招乞丐却没有一个是被扎上眼皮,显然是因发针人手法迅捷,不到眨眼之间,针已飞至。 乞丐众多,饶是轻功精湛,东方不败飞出人墙包围时,也觉得有心气喘。 他一路飞掠出城,心下暗道:李寻欢呀李寻欢,本座没有收走一条人命,也算是报答了你这几日的悉心招待了! 想到自此和李寻欢恩怨两清,东方不败心底一阵畅意,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前方是一处树林,他刚要站住休息,忽然觉出身后有人。 他霍然回身,一个穿着蓝布长衫的老者,正闭眼倚在一株歪脖榕树上抽旱烟。 东方不败刚刚经过这株榕树,且确认上面没人,这老者的速度好快! 老者慢慢睁开眼,道:“眼力之准,手法之精,很难不相信你是小李探花!” 他轻轻磕去烟灰,沉声道:“出手之毒,挑乱之源,又很难相信你是小李探花!” 东方不败今日也穿着一袭蓝衫,浅蓝色的上好丝绸,绣着精致的同色花纹,衬得他身姿挺拔,面色如玉,风流俊朗。 这老者只是穿着一身普通的蓝色粗布长衫,简简单单地站在对面,佝偻着腰背,却让人同样不能小觑。 东方不败忽然笑道:“难道这柄烟杆,就是你的天机棒?” 老者也笑:“烟杆自然不是天机棒,就如绣花针不是小李飞刀一样!” 他果然是天机老人,这个世界的武林第一人! 东方不败只觉得血液上涌,咕咕地涌动在心头,自成为寂寞如雪的天下第一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情彭拜的感觉了。 此世与彼世的天下第一,究竟谁才可独占鳌头?! 东方不败吃了亏,他一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属于李寻欢。 李寻欢内力不弱,因常年使用飞刀,手法也相当灵活,对付一般武林豪客,可谓绰绰有余。 而天机老人,却是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强者。 强者过招,差距本就在毫厘之间,何况功法与身体磨合尚不成熟的东方不败。 他后退一步,被烟杆敲中的肩头酥麻难当,一时竟提不起来。 天机老人站立原地,脸颊处两道血痕又为他添了三分威仪,他冷声道:“不论你是谁,不许再出现在中原武林!否则,下次迎接你的,必是真正的天机棒!” 东方不败险些咬碎了李寻欢的牙齿,自击败任我行后,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般狼狈了。 不过,作为称霸一方的枭雄,他并不会蠢到执着于一时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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