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打中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打中…… 那颗脑花好像是……跑掉了? 唔…… 他看了看自己还在滴血的左手,又低头看了看脚下那一滩淅淅沥沥的血肉……想了一会儿,他用自己白生生的脚趾在血肉里扒拉了几下,最终确定——刚刚那一下没有完全打中那颗恶心吧啦的脑花,它仅仅是重伤濒死,还有逃离的力气。 嗯—— 【五条悟】很不高兴地鼓起脸,怎么这样啊?居然没有被杀死什么的,早知道就再用力一点了。 盘星教:……大可不必! “悟!” 夏油杰人未至声先到。 【五条悟】闻声看去,夏油杰压低身体径直冲了过来,他顿时开心了起来,猫猫挥手:“杰!” 夏油杰眼里只有浑身是血的【五条悟别的东西都不在他眼睛里,他毫无所觉地一脚踩进了铺了一地的血肉里,急急忙忙地抓住【五条悟】的手臂,连声问道:“悟!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哦。”【五条悟】微微低下头,乖乖地顺着夏油杰的动作转了一个圈,然后十分迟钝地回答道:“没有受伤,是、别人的。” 夏油杰已经急到把【五条悟】是咒灵这件事情忘记了,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伤口。放下心来的同时他又后知后觉地想到,以悟如今的实力,放眼全世界,连他的五条悟都伤不了他。 所以…… 悟刚刚在做什么? 夏油杰一个愣神,所有感官都回过神来了,他终于感觉到脚下的触感不太对劲了,低头一看…… 年轻的教主看得眼角一抽,伸手握住白发青年的手腕,拉着他去另一栋备用大楼:“悟,我带你去洗洗。” 【五条悟】:“哦。” 他的注意力不在握住他手腕的夏油杰身上,而是又飘到了那颗跑掉的脑花身上。 有什么关于那颗脑花的事情,是他必须要想起来的。 白色猫猫苦恼地抿紧嘴唇,可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耶,所以要想起来什么啊? 为什么要为难猫猫? 盘星教的内部成员们几乎有着丰富的作战能力,不管是睡了的,还是没有睡的,在大地开始震动、楼房开始皲裂的下一秒就全部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确定人都从那栋变成危楼的大楼里跑出来了,他们又开始找没见着人的夏油杰。 “不会是压在下面了吧?”米盖尔抱着手说。 美美子和菜菜子瞪了他一眼,异口同声道:“才不会!” 菅田真奈美连忙站到米盖尔和双胞胎中间去,同时劝两边:“好了好了,不要吵架哦,大家都是一家人。” 米盖尔耸耸肩,退后一步不说话了。 两姐妹哼了一声,抱着各自的娃娃抱枕,踮起脚四处张望。 “所以……”拉鲁伸了伸腰,“夏油到哪儿去了?” 他们最终在备用大楼的二楼找到了睡衣袖子和裤脚满是血迹的夏油杰。 “夏油大人!” 美美子和菜菜子立刻冲上去,一左一右想要拉住他的手臂。 夏油杰赶紧后退一步,摆手道:“我没有受伤,血是入侵者的,小心弄脏你们的衣服。” “入侵者?” 大家都惊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入侵到盘星教来了? 夏油杰明显不想多谈,脸色难看地吐出一个词:“猴子。” 众人都不问了。 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自从夏油杰接手盘星教后,盘星教是发展得越来越好了,眼红的人自然很多。不知道盘星教已经变成了诅咒师大本营的某些普通人买凶来杀人,指名点姓要夏油杰的命。被杀过几次后,那些亡命徒就都知道现在的盘星教不好惹了,也就再也没有了这样不自量力的暗杀。 怎么现在……又来了? 不过,这样的动静,入侵者是带了火箭炮来吗? 菅田真奈美沉下脸:“夏油大人放心,我会去调查清楚的。” 作为夏油大人身边优秀的助理,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绝不! 夏油杰:“……好。” 他几句话劝走了所有人,关上门后又觉得有些不太保险,于是捏起手势落下了一个帐。 被他在所有人赶来之前及时推进房间里的【五条悟】看着头顶缓缓下落的[帐],轻轻嘟了嘟嘴,伸手,指尖凝聚起幽蓝色的咒力,像戳泡泡那样戳破了即将形成的[帐]。 白色猫猫摇头:“不要、这个,不喜欢。” [帐]是天元的结界分支,结界内所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他未必是刻意去看去听的,但是只要是[帐]内发生的事,被他知晓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五条悟】不记得天元,也不记得天元结界的特殊性,他能够感受到[帐]的特殊,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他不喜欢。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他落下[帐]是为了防止他和悟的对话被人听到,但是悟不喜欢……那就算了吧,用咒灵也是一样的。 “先洗澡吧,悟。” 备用大楼里也是通好了水电的,他拉着【五条悟】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正好两个人一起洗。 洗完澡吹干头发的【五条悟】穿着黑色的浴衣盘着腿坐在被咒灵铺好的榻榻米上,手肘撑在大腿上,两只手捧着脸,身体前倾,咬着下唇陷入沉思。 有关于那颗脑花的事情,必须要想起来的那种。 虽然这很让脑子一片空白的猫猫为难,但是随之而来的迫切感又推着他,哪怕是脑子一片空白也要想起来,他只能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想。 ……还是想不起来呢。 咔哒。 悄悄出去清理【五条悟】留下的咒力残秽的夏油杰端着一杯温牛 奶走进来。 他穿着米白色的浴衣,披着半长的头发,暖色的灯光从头顶落在他的鼻尖上,让他此时看起来分外的温柔亲近:“悟,把牛奶喝了就睡了吧,已经快一点了。” 在走回来的路上,夏油杰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了。 死了一个人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去查就行了,没必要去问悟。 至于那栋楼…… 等天亮了就拆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再修就是了。 【五条悟】坐在榻榻米上歪着头看他,没有伸手来接那杯温牛奶,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夏油杰递温牛奶的动作一顿,他算了算时间,七个小时还没有到,悟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看着他就不动了呢?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迟疑地问。 不应该啊,他洗澡的时候特意都洗了两遍,确定谁身上都没有血腥味后才停下的。 “杰。” 【五条悟】坐正身体,他伸手勾住系在眼睛上的蓝色丝带,向下一拉,露出了右眼。 他轻声呼唤他的名字,熟悉的声音里带上隐喻着神性的空灵和虚无。 夏油杰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同样的蓝色,给了他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如果说五条悟的眼睛给他的第一感觉是广袤无垠但生机勃勃的天空,那么【五条悟】的这只眼睛给他的第一感觉正好相反,那是死寂的深海和孤寒的宇宙。 深海无声而寂静,宇宙孤独而冰冷。 这样的颜色不该出现五条悟身上。 夏油杰终于真切地从【五条悟】身上感受到他非人的一面。 如此清晰,如此沉痛。 “要小心、羂索……”只是提到这个名字,那只苍蓝色的眼睛里就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杀意和厌恶,“会……死,夺走……” 【五条悟】深深地皱起眉,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只能再次重复:“杰,要小、小心羂索!” 夏油杰放下温牛奶,坐到他身边去,手心放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不要急,我们慢慢来——羂索是谁?”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能被明明已经失去了一切记忆的悟记住,这个人必然格外重要,重要到悟已经把对方的存在刻进了“见到就要立刻诛杀”的本能里。 【五条悟】放下手,去捏自己的衣袖,苍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十分苦恼的样子。 他想了一会儿,无助地咬着下唇摇头,头发都不那么亮了:“唔,不、不记得了。” 可是羂索真的很重要! 那颗脑花也很重要! 要告诉杰! 白色猫猫试图把自己的意思比划出来:“就是,脑花……羂索,要、要小心!会、会……” 会什么来着? 会什么来着! 呜,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五条悟】快要急哭了,他拉住夏油杰的袖子,颠三倒四地重复着以上的几句话,但终究是词不达意,夏油杰就算是再如何地了解五条悟,也猜不全他所要表达意思。 “羂索”很好理解,是个人名,九成就是刚刚被悟杀死的那个人。 可脑花是什么? 是单纯在提脑子,还是悟饿了? 那个人已经死了,碎成了那副模样,收拾的时候都只能用铲子连着渗进血的土一起铲起来扔掉,即便有除硝子以外的第二个反转术师,也不可能再把变成那样的死人复原,甚至是复活。 悟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死?夺走? 什么死?夺走什么? 【五条悟】不知道, 他自己说的话,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当夏油杰问到这一句的时候,他声音一哽,眼泪就从眼眶里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哭了。 …… 滴。 ——干员相柳京与【超越世界咒灵·五条悟】当前同步率,百分之四十三。 …… 夏油杰:!!! 夏油杰哪里见过五条悟真哭啊,他立马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拿袖子给【五条悟】擦眼泪,可眼泪就跟没了阀门的出水口似的,怎么擦都擦不完。 “悟,悟、你别哭啊,别哭……” 【五条悟】充满疑惑地摇头:“什么、哭……”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才有了变化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变得一片空白,连同他那只眼睛里的焦急、迫切和慌乱,也一并消失了。 ——七个小时到了。 夏油杰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一起凝固了。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夏油杰目睹了【五条悟】被清空重置记忆的全部过程,心脏像是被塞进了一整块沉甸甸的石头,说不出的难受,鼻腔酸涩,眼眶里也热热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淌出来。 果然…… 悟会变成这样,和他有关吧。 刚刚,悟真的特别着急。 “我会死,对吗?” 夏油杰没能理解到【五条悟】所说的“羂索”和“脑花”究竟意味着,但他想了想,明白了“死”指的是什么,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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