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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盖亚开始冷静，塔尔塔洛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盖亚，我为你而生。” “所以，盖亚，请沉下深渊。” 地母捏紧塔尔塔洛斯的神格，忽然回想起曾经天真的自己发出的疑问，为什么神明的欲望永无止境？ 乌拉诺斯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她没了大声斥责的欲望。 就在大地与深渊融合，大地上所有的神明死亡之际，盖亚孤身端坐在深渊的最高处，混沌张牙舞爪想要爬上她的裙角。 时空柯罗诺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以审视的高傲姿态盯着她，让她止不住颤抖。 有那么片刻，她确信，她会被处决。 但塔尔塔洛斯以生命给了她极端的勇气，她大声质问眼前的神明：“您为何来得如此迟？” 柯罗诺斯语气波澜不惊：“我永在。” 既然永在，为什么两次对我的求救声视而不见？ 盖亚不理解。她倾心喜爱，精心呵护的世界，在眼前的神明看来仿佛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玩意。 柯罗诺斯替她解惑：“无趣的世界不需要拯救。” 盖亚浑身发冷。 她一切情感都仿佛吞没在这‘无趣’二字中。 “盖亚，你应该感觉荣幸。”柯罗诺斯继续轻描淡写说：“以你诞生混沌为起点，命运会记录你撒下的每一粒种子，时空会刻印你开创的每一段故事。琐碎的、无意义的回忆应该被抹去，全新的、值得歌颂的光辉应该照耀永恒。” 盖亚抑制住颤抖的本能，尽可能镇定问：“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柯罗诺斯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耐心回答：“接下来你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充满意义。” 盖亚却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我不愿再接受你们的嘲弄。” 柯罗诺斯耻笑一声，手指下拨弄时空，一根根纺线从其中抽出些许片段来。 盖亚看到熟悉的画面，怔了怔。 时空还在演变，直到塔尔塔洛斯的身影被定格，原本失去法则而消失的他重新凝聚出来，盖亚终于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脸庞有些虚幻，冰冷的触感提醒着眼前的真实。 盖亚眉头紧皱，眼前的神明似乎不会醒来。 “你可以拯救他。”柯罗诺斯抛出诱饵：“代价是你需要完成我一个小小的游戏。” 片刻惊喜之后是长久的寂静。盖亚深吸一口气，终于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很简单，你已经经历了两个世界。命运阿南刻为你编织了更加完善的故事，神明不死不灭，故事因此而不朽。”柯罗诺斯眼神中兴味愈浓：“放心，你不会再孤单。天父乌拉诺斯剥去天父的外衣，你可以尽情啃食背叛者的血肉，深渊塔尔塔洛斯会依旧作为□□者存在审判他。而你，盖亚，你只需要完成一个名为‘神王’的游戏。” 闻言，盖亚咬住嘴唇，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个世界是否还会灭亡。” 柯罗诺斯微笑，徐徐开口：“游戏，有始有终。” 盖亚低哑了声音：“好。” 她丝毫没有在意这是不是个骗局，转身进入了下一场游戏。 柯罗诺斯于时空中默默观察，在她几经数不清的世界，面露疲倦之时，祂终于投落下真正的目光。 来自异世的灵魂被他携带入世界。 盖亚面对卡俄斯的质疑终于爆发出了猛烈的仇恨。 “杀死他。”卡俄斯说。 “杀死他。”盖亚眼眸沉静。 “……” “杀死塔尔塔洛斯。” 洛明浑身紧绷，努力压制自己快要惊掉的下巴，语气生硬地喃喃自语：“为什么要杀？我拿头杀？” 手中的羊皮纸闻言浮现一句话：“否则，你将受到死亡的惩罚。” 洛明沉默了一瞬，如同被烫了一下，赶紧扔掉这晦气的玩意。 谁知刚扔没多久，羊皮纸再次出现在他手中，没有感情地指示：“杀死塔尔塔洛斯。” 四周陷入死寂。 洛明在确认自己真的甩不开羊皮纸后，认命问：“有使用说明吗？” 羊皮纸没有动静，洛明烦躁质问：“没有？” “……” “行。” 洛明掐了一把人中，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身份：野生的小仙子，没有特殊背景，没有特殊能力，平平无奇。 所以这该怎么完成杀死原初神的壮举？ 光是想想就是对人家的不敬。 于是在一个月后，刚适应完自己新身份的洛明站在一处峡湾看海水漫过天边的霞云，难得放松下心情。霞云底下飞来一条狰狞巨蛇。 巨蛇原本紧追着底下的一位明显怀着孕的女神，可当他出现在一神一蛇的视线中时。 洛明敢用自己的阳寿保证，巨蛇在看到他不到0.1秒的时间内比追杀女神时更兴奋。 它阴寒渗人的恶意快要凝成实质，在女神不可置信的注视中，一口吞下了洛明。 五感尽失。昏天黑地此时不是形容词，眼前一黑是正在进行时，洛明迅速没了声息。 等到再睁眼时，他完成了从人间到冥界的一大步。 洛明：很好，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单枪匹马闯入深渊杀他个七进七出。
第83章 番外：天父 乌拉诺斯在盖亚身上创造了许多神明。 天与地密不可分，直到疲倦逐渐涌上了乌拉诺斯昏沉的脑袋，他才依依不舍放下怀中的女神，温柔抚摸她的脸颊，将她放置在离天空最为接近的高山上。 嫩绿的翠意越发繁盛，盖亚闻着馥郁花香醒来。 北风之神玻瑞阿斯自天穹降落羽翼，他手捧着一束鲜艳的花朵，品种繁多没有重样。 他轻轻说：“天父乌拉诺斯收集了世界上所有最先盛开的花。而种子洒满了您的身下，提供您休憩的场所。” 盖亚闻言低头凝视足尖，脚底隐隐发痒。她跺了跺脚，如少女般甜蜜笑道：“它们在给我饶痒痒！” 她又收下花束，鼻子狠狠用力吸了一口气：“我很喜欢。” 她用心喜爱这个世界。 乌拉诺斯甚至为此吃过许多醋：你将所有目光都放在我身上就好，只给我就好。 盖亚总是偏过头，目光紧张哀伤地怜爱他们的子嗣：“大地无法再承载他们的神息。” 她想尽办法，但是孱弱不堪的她已不能再庇护她的孩子。 乌拉诺斯作出了惊世骇俗的决定：“那就杀了他们。” 盖亚恐惧的目光明晃晃刺穿乌拉诺斯恨意从生的心，他捏住盖亚的肩颈，五指微微用力，仿佛要把她重新融入自己的身体中，“你只需要在乎我就好，盖亚。” 世界因天父残虐嗜血而毁灭。 大地众神临死都不会想到，他们一贯威严的天父早已有了处决他们的决心。 深爱大地的甜蜜从而滋生的欲望摧毁一切。 盖亚深深自责，对乌拉诺斯不可避免产生怨怼：“你不该这么做！” 那我该怎么做？ 怒意爬上乌拉诺斯的脸，他咬牙切齿：“神明的欲望永无止境，包括我。你以为你深爱的孩子们真心爱戴你吗？他们肆无忌惮吸食你的神力使你虚弱，他们在大地上、将你美好的身躯搞得乌烟瘴气。嫉恨、仇视、瘴气丛生。盖亚，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的爱你。” “不，是我的错，我明明能做得更好，如果我再多些爱意给他们。” “不，你需要爱的从始至终只有我。” 乌拉诺斯表情扭曲，他们的爱情起初或许十分美好。原本紧密相连的天地分开注定了结局，他们就像彼此身体里的异物被推至更远的境地。 他并不甘心。 乌拉诺斯狠命抓住盖亚的脖颈，破碎的呼吸声隐没混沌，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与盖亚一同死去好了。 那时他听到深处似乎有个不尽兴的叹息：“草草落幕的故事。” 莫大的恐惧降临他的内心，且毫无抵抗之力。 他忽然感觉到了自身在不断坠落，同一时间，松开的手只来得及抓住盖亚的指尖。 砰！ 天地再次分开，盖亚的脸上带着愕然，她下意识松开手。 仿佛乌拉诺斯是令她极其恐惧的东西，被她甩了出去。 盖亚慌张回头，世界上没有了神明的影子，却多了另一位原初。 塔尔塔洛斯睁开眼，上下打量一眼她，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地开口：“大地下应有深渊，收拢、承载贪婪与罪恶。” 说完消失在大地上。盖亚就像是从头而下浇了一身凉水，她甩甩脑袋，嘴角微笑，无言下多了几分希望。 大地与深渊似乎比天空更加密不可分。 乌拉诺斯的妒火如毒蛇，深深藏在心底，随时可以喷薄而出。 盖亚天真至极地牵起乌拉诺斯的手，她满怀期待望向他，乌拉诺斯知道，他又可以拥有盖亚了。 这对于乌拉诺斯来说，时间过于短暂。 他们像从前一样生下许多孩子，盖亚更加珍惜他们，她也时常跑去深渊，让寡言的原初不至于那么孤单。 塔尔塔洛斯真的很少说话，大多时间都是盖亚在讲述她与孩子们游玩的见闻，她不吝啬自己的爱意，满脸幸福传递给每一位神明。 生命是值得尊敬的。地母敬畏生命，热爱生命。 她认为这是混沌给予她的机会，她愿意不计前嫌，原谅乌拉诺斯一切行径。 塔尔塔洛斯眨了一下眼睛，冷肃的眸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你不累吗？” 盖亚说到兴高采烈处，止住滔滔不绝的话：“我深爱我的每一个孩子，还有你，塔尔塔洛斯。” 她抚平深渊微微皱起的眉：“你总是孤身躲在这儿，反倒是你，不觉得孤独吗？” “……不会。” “撒谎。” 天父的耳目传来消息，地母在深渊待了很久才出来。 他静静坐在离天空最近的那座高山，风雨雷瀑宣告了天父内心极不平静，鲜艳的花园被乌云笼罩仿佛掠夺了所有色彩，它们瑟缩匍匐在天父的阴影中。 那一日，妒火蔓延了整座高山。 盖亚回来时面对的就是一片灰烬。 乌拉诺斯改变主意了。 为了防止地母逃跑，他打造了世界上最坚固的神殿。 他们没日没夜深居于神殿中。 他不再约束众神的欲望。天父与地母的子嗣自此发现，威严的天父已经很久没有出面了。 而他们更不会知道，在实为囚牢的神殿中，乌拉诺斯当着盖亚的面，吞食下了他们刚诞下的子嗣。 盖亚目眦欲裂，痛苦哀求：“不要！乌拉诺斯！不要！” 她摆出卑微的姿态，眼睁睁冰凉的地面上蜿蜒出金色的血迹，如一道鞭痕烙印在地母的身躯。 不加管束，越演越烈的欲望连天空的眼都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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