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东京一探究竟之前,太宰治要先把他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必须得知道,七濑里绪为什么消失了四年,又在四年后重新出现在横滨的原因和目的。 这些都要一步步、慢慢来。 为此,一场精心设下的试探必不可少。 信封甚至不能只让织田作之助来藏,否则很容易就被发现是刻意藏的。而且太宰在织田作的书房里没有窃听、针孔摄像头,得现场安装。 太宰治光明正大地把一枚窃听器粘在了红发男人的后颈衣领处。 “太明显了,会被发现的吧?”织田作之助问。 “要的就是这种像新手一样粗劣的感觉。”太宰治答道。 准备就绪了。 太宰治准备先撤,免得被异能侦探看到他的身影。 “你可以出发去下委托了,织田作。”太宰治叮嘱道,“记得装像一点……” 太宰治沉思了一会,一敲手心:“你还是面无表情吧!什么表情都没有,语速快一点,迫切一点,他会上钩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 织田作之助的良心突然隐隐作痛,开始不安起来。 凭借经由太宰临时培训后并不精湛的演技和话术。 他要亲自去骗一个小孩了。
第039章 直言 织田作之助找到了七濑里绪。 很好找。 只需要根据名片上留下的信息,拨出一通电话,用稍显急切的嗓音说出那句:“我有很重要且紧急的委托,想要交给你。” 对方就会乖乖答应,并主动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因为是“紧急”的委托,见面的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 织田作之助报了自己家的地址,站在门口等他。 没坐多久,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白发青年朝这边疾步走来。 织田作之助起身,迎了上去。 “织田作……作之助先生!” 久野弥生紧急改口,拍了拍胸脯,假装自己是因为一路疾跑才会大喘气,没能把一句话说通顺。 “你没事吧?”织田作之助问。 “没事。”白发青年摆了摆手,随口撒谎:“只是刚刚跑太快了,需要缓一缓。” 才不是呢。 弥生是坐车过来的。 这年头,谁会在紧急关头搞日剧跑啊!四轮汽车不比两条腿跑步来的快? 弥生骗骗其他人,无所谓的。可要他编谎话欺骗织·白月光·老实人·田作? 那多少会有些愧疚。 就连识海中的七濑里绪都忍不住心虚。 【织田作好像很担心,都要伸手过来扶我们了。】 弥生:“……” 欺负老实人,就是会良心痛啊! 什么叫一个谎话要一百个谎话来圆?弥生算是见识到了。 红发男人拧着眉头,伸手欲扶。 弥生连忙躲开,原地蹦了两下,证明自己完好无损、身强体健。 “我没事的,织田先生!”他认真道:“跑几步路而已,就当锻炼身体了。你不是有紧急且重要的事吗?我们先来谈谈委托的事情吧。” 久野弥生演得太真,织田作之助信了。 不仅信了,心里还有点愧疚。 ——唉,如此热忱,一片赤子之心。小孩真是辛苦了。 可太宰强调过许多次,织田作之助也明白重要性。 这出戏非演不可,不仅演,还得演好! 织田作之助定了定神,再度关心了几句后,开始缓缓步入主题。 “其实,我是想你帮我寻找一样东西。” 久野弥生和七濑里绪立刻恍然大悟。 噢! 寻找失物。 这个他们熟啊,接到最多的委托就是找失物了。 白发青年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没问题,我一定帮你找到。” 就算用异能力找不到,弥生家里还有一个专门寻找失物的电话呢! 只要对着话筒说明遗失的物件具体是什么,丢失的日期——必须是在一个月内遗失的——电话就被报出那件失物的下落,就一定能找到。 弥生认真道:“织田先生,你丢失了什么东西呢?可能把它遗落在哪里,最后一次看见它是什么时候……” “可以把所有还记得的详细信息都告诉我么?” 被青年带动,织田作之助不知不觉间也严肃起来。 “我遗失的重要物件,是一份信。” “……信?” 久野弥生一愣。 “对。” 织田作之助语气不变,目光不动声色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他放缓了语气,用太宰教的声调,慢慢地说:“那是一封很重要、很重要的信。” 信——这个关键词,实在太戳人敏感的神经。 久野弥生有一瞬间没能做好表情管理。 虽然他很快就控制住了面部表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织田作只是看似天然呆,但切开也不是全白的! 应该没有看到吧? 他说的该不会是四年前那封吧? 【需要让我来吗?】七濑里绪问道。 【……不用,我可以的。】弥生答道。 七濑里绪安抚道:【你别慌,说到底,写信的人是久野弥生,不是七濑里绪。你现在用的可不是本体。】 七濑的话有如醍醐灌顶,弥生顿时想通了! 怕什么? 本体做的事,关马甲什么事。 一切思绪,都在短短几秒内闪过。 放在织田作之助的眼里,就是白发青年听完后,稍微顿了顿,似乎在思索什么。 织田作之助趁热打铁,问:“七濑君,我听说你的异能力在寻物一事上极其便利。可以请你帮帮我吗?” “拜托你了。” 白发青年听完,没有犹豫:“这个委托,我接下了。” 织田作之助立刻道:“那我们出发去找它吧。” 青年微微颔首:“好。” 织田作:“我一直将它放在书房,从未拿出去过。如果不见,应该还在书房里,可我怎么也找不到……” “你跟我来。” 久野弥生抬步跟上,然而,就在红发男人转身的刹那,弥生的视线扫过男人的衣领,表情立刻凝固了。 【是窃听器!】七濑里绪的声音十分严肃,他唤道:【弥生——】 久野弥生喊道:“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停下脚步,回头:“嗯?” 白发青年肃着脸,满眼凝重地望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探向织田作之助的后颈衣领,拿下了粘在衣领处的微型窃听器。 青年把窃听器瘫在手心,朝他示意:“……织田先生,你看。” 红发男人的表情有些复杂。 久野弥生将窃听器丢在地上,抬脚踩碎了。他拧着眉头,问:“有谁碰过你的衣领吗?……或者,有没有人近距离接触过你?” ——有,就是太宰啊。 但织田作之助不能说。 他只能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有人靠近过我。” 织田作之助心虚了,但用太宰教的办法——时刻保持面无表情,别有表情就是最强的演技——稳住了。 久野弥生信了,神情严肃。 “难道是敌人吗?” 织田作之助:“……” 他没忍住,轻咳一声:“这个……之后再探讨吧。你先跟我来。” 啊? 这就不管啦? 久野弥生杵在原地没动,被红发男人回头轻轻拉了一把,才一头雾水地跟着织田作之助往前走。 他跟着走了几步,幡然醒悟。 谁有这个本事在织田作之助身上安窃听器? 有本事的人,不会做的这么粗劣。 除非…… 是做给他看的。 弥生顿时警觉起来,精神高度紧绷。 这该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 久野弥生以为织田作是就近找了个地方等他,没想到,身后那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竟然就是织田家! 那可是三层楼的大房子! 虽然外墙是挺破旧、装修风格是有点过时,可也算是大房子! 侦探社的工资这么高吗? 【织田作这么有钱的吗?】七濑里绪震惊道。 【我也不知道啊!】弥生茫然答道。 久野弥生小心地问:“织田先生,这是你家?” 织田作之助挠挠脸颊,解释道:“嗯,没办法,人太多了,房子不大一点就住不下。” “买它的时候,我自己出了大部分的钱,朋友们多多少少也有帮忙——噢,市政府也给了补贴。” 至于为什么会给补贴? 在看到客厅里坐着一群孩子在看动画片后,弥生就懂了。 收养太多孤儿,难怪会发补贴。 没送个锦旗过来,已经是市政府失职了。 当织田作之助向他介绍孩子们的时候,弥生适当地表露些许震惊,其实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书房在二楼。”织田作说道,“请跟我来。” 白发青年抬步跟上。 织田作之助一边上楼,一边说:“其实我当年只养了五个孩子,他们如今都去上中学了。” 弥生默默听着。 织田作之助说:“四年前,我险些经历一场家破人亡的无妄之灾,只因我的异能力是一枚最好的棋子。是一个陌生人帮了我,救了我,才让我和我的家人得以存活。” “若不是他,我或许会怀着恨意死去。” 弥生还是没有出声,低垂着眼睫,注视着每一层台阶,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 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我一直很想当面感谢他。但我不知恩人的姓名、性别、年龄、外貌体态,他藏得太好了,让我根本无从找起。” 织田作之助踏上最后一格台阶,在长廊上站定,用年长者包容——堪称纵容的目光——注视着白发青年。 他的声音极度温和。 “我真希望能有一天,亲口对他说出这番话。” “无论你隐瞒身份的缘由是什么,无论你的初衷和最后目的是什么……” “我都要为你所做的一切,为你知道那些秘辛并想方设法传信与我,途中受过的伤害、付出的代价,向你道谢。” “谢谢你。” 织田作之助甚至关切地问道:“我听说你受了至少三处枪伤,伤口恢复得如何?会痛吗?辛苦你了。” 久野弥生呼吸一滞。 不敢再多停留一秒,弥生当场落荒而逃。 七濑里绪被弥生从识海“踹”了出来,被迫接管了身体。 眼睛有点酸酸胀胀的。 难怪弥生要跑,是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表情失控,哭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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