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辞难得的没有坐轮椅,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白衣,白发,白色的丝带,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一抹白。 白愁飞手中端着一碗药,一出来便看到这缥缈的一幕。 他转头向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待人走后,他才神色放松的上前柔声关心道,“夜里凉,父亲该注意身体才是。” 他说着,径自执起幽辞的手将药碗递上,“趁热喝。” 幽辞不动声色的将药换成了糖水一饮而尽后说道,“这些交给灵疏来做就好。” 白愁飞闻言,沉默的接过他手中的空碗交给后来的小厮。 将之前吩咐取来的披风披在幽辞身上后,望着眼前人被白绫束缚的眼睛,情绪激荡下忍不住抱着这人轻声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父亲,您要保重身体...我不想刚有一个家就又变成一个孤儿!” 微凉的眼泪濡湿了肩上单薄的衣衫,幽辞感受着被紧紧箍着的腰身,正要挣脱时,之前青渊送他的那片雪花突然间变得灼热。 而随着它的温度升高,幽辞震惊的发现自己似乎感受到了心脏跳动的韵律。 他猛地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手掌第一时间覆在心口处。 神念内视,他看见以往空荡荡的胸腔中,那片晶莹的雪花缓缓化作心脏的模样一下一下的搏动着。 而更加神奇的是,明明是相悖的力量,但自己却能掌控它。 仿佛,自己才是它的主人。 结合之前他发现的异样,幽辞这个时候终于确定,青渊送给自己的礼物,竟然是他自己的心脏! 怪不得,这东西能让自己拥有体温,也能让自己不用封印力量便能随意接触任何东西。 想到这,幽辞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人肯定疯了! 试问,有谁会将命门毫无保留的送给别人?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真的捏碎了这个心脏,直接杀了他吗? 难道,为了这所谓的爱,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 幽辞不懂,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哪里值得青渊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自己? 电光石火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他攥紧了胸前的衣服,想要将胸腔中那颗跳动的心脏揪出来时,一旁紧紧注视着他的白愁飞却在这时扑在他身边焦急的询问着。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旧伤...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而船舱中,灵疏察觉到了世界本源的颤动。 他脸色猛地一变,瞳孔骤缩,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幽辞的身边安抚着。 【主人...您冷静啊...这样下去,世界要崩塌了!】 崩塌... 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幽辞外泄的力量微不可察的溃散了一丝。 以前从不关心别人死活的人,此刻竟然罕见的动了恻隐之心。 是青渊的心脏在影响他的情绪! 再次确认这个事实之后,幽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灵疏在一旁感受到他周身越来越凌厉,甚至隐隐带着杀气的气息,正想要再次开口祈求时,对方的气息却突然间归于平静。 【主人...到底怎么了?】 幽辞没有理会他,只用被束缚的双眼看向白愁飞的方向,良久之后,他身体毫无征兆的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灵疏收到了一道传音,【别让他碰我!】 还好,还好,自己的外快算是保住了! 灵疏听到这话,长松了口气后连忙拦下慌张的白愁飞,“少阁主,还是我来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是幽辞交代的,若是自己没有办好,不说天道许下的能量,就说对方发起疯来拆了这个世界就不妙了! 再次制止了白愁飞想要跟上来的脚步,灵疏赶紧将人抱回了船舱。 房间内,他刚将人放在床上,幽辞紧接着便坐起身来。 只见他一言不发,双手快速结印,不消片刻,他周身便逐渐涌起一股寒意。 心脏的力量被封印,幽辞的胸腔中恢复了寂静,身体也退去了温度。 明明这是自己熟悉了亿万年的感觉,但第一次,幽辞却生生的感觉到了刺骨的冷。 他烦躁的伸手扯下眼睛上的白绫,幽深的眸底蔓延上大片的戾气。 另一边,被留在甲板上的白愁飞神色焦急的在幽辞门前来回转着圈。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52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5 幽辞是个不想管事的,灵疏跟着他久了,性子也就比摆烂强上一点。 所以,在白愁飞被认回来之后,灵疏便指派了一个熟悉阁中事务的人给他,并将十六隐士派给对方,让其慢慢接手天机阁。 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白愁飞第一次行使了自己少阁主的权力。 “心疾?” “是的,属下有一次听灵疏大人说过,阁主年轻的时候心脏被刺伤过,以至于失了元气也不能受刺激,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用药温补着。”下属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以及查到的消息尽数禀告道。 “另外,属下在阁中资料中查到,岭南温家有一种秘药可以将心脉重聚,名为‘一枝毒锈’,但这药有一个致命的弊端,便是服药之人虽能续命,但会逐渐丧失神智,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说完便恭敬的垂下头,静等着身前人的吩咐。 白愁飞听到这话,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他在屋内来回踱着步,直到天际泛白,房间内才响起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 “隐雀,再去找其他可以治心疾的药,不惜任何代价!还有...”他神色犹豫了许久才沉声继续吩咐道,“把温家的药...先带回来!” “记住,这件事暗中进行,先别让其他人知道!” 他所说的其他人,下属明白指的是阁主和灵疏。 一晚上的行船,待天色大亮,众人已经到了京城的地界。 王小石和温柔一夜好眠,两人梳洗好找到白愁飞时,对方正站在甲板上发着呆。 望着好朋友憔悴疲惫的脸色,王小石忍不住关心道,“大白,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只是在担心我父亲。” 白愁飞说着,带着红血丝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失落,“他旧疾复发,先回阁里了。” 听到他的话,王小石和温柔对视了一眼。 后者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白愁飞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说起了接下来即将要面对的局面。 “我刚接到消息,金风细雨楼的香主花无错,还有六分半堂都派了高手在苦水铺准备截杀苏梦枕。” 一旁的温柔闻言,脸色一变,焦急的追问道,“那我师兄人呢?” “苏梦枕昨晚就到了苦水铺,他从北方一路南下,还挑了六分半堂好几个堂口。”白愁飞耐心的安抚道,“放心吧,我父亲走之前留了人给我,若到时候有危险,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说着,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天机阁不参与江湖争斗,这次是自己任性了,但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却用实际行动纵容着自己。 有一个人无条件信任自己,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做任何事,白愁飞心里除了感动之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思绪飘忽间,他不禁想到昨晚那个人难受的样子,眉间忍不住浮上一抹深深的担忧。 尽管有天机阁做后盾,但这次送匣子的任务,王小石还是不愿温柔跟在身边。 在联合白愁飞将人给看住之后,他们两人才轻装简行的出发去往此行的目的地。 苦水铺,卧虎藏龙,英雄地。 早晨的街道上各种吆喝叫卖声,打铁铸剑声此起彼伏。 早知道苏梦枕位置的白愁飞带着王小石,径直向此地最显眼的地方走去。 男子容貌俊美,一袭红衣招展,大马金刀的坐在高台上。 在看到两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时,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周身无形的傲然气势扩散开来。 不知为何,白愁飞第一眼看到这人便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对方眉间似有似无的狂傲,让他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的握了握。 不得不说,就算是青渊那样纯洁的灵魂也躲不过幽辞黑暗力量的侵染。 而白愁飞作为这一缕神魂的载体,完美的中和了两人的力量,性格亦正亦邪。 他一面恃才傲物、侠义心肠;一面又狼子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若是没有如今天机阁少阁主的这层身份,恐怕他此时在面对这个少年成名,高高在上的苏梦枕时,心中大概早已心生自卑。 而原剧情中,白愁飞也只是因为王小石的原因才和对方结拜。 但因为两人行事完全是两个极端,长久的不满积压下,最终导致兄弟反目。 “天机阁少阁主白愁飞...白须园的信使王小石...”苏梦枕身边的杨无邪精准的报出两人的身份。 “细柳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苏梦枕神色高冷的接话道,“想不到,白阁主的儿子武功这般高强!” 白愁飞知道金风细雨楼有专门收集情报的鸽组,这么快知道自己的身份没什么好奇怪。 但听到苏梦枕嘴里这般夸赞的话,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 想到这,白愁飞看向一旁的苏梦枕,嘴角微勾道,“要是没有自保之力,恐怕在细柳镇的时候,我和小石头已经被雷家大小姐派来的人一锅端了。” “不知道苏公子有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他之前在恶补阁中的情报时,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苏梦枕曾和雷家大小姐雷纯订过亲,但最后为了不让朝廷忌惮两派联盟,雷损和苏遮幕便又取消了两人的婚约。 虽然如此,但苏梦枕和雷纯这么多年来却依旧私下偷偷往来,俨然是两情相悦。 而听到这番话,又看到白愁飞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苏梦枕便意识到了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在天机阁的眼皮子底下。 思及此,他幽冷的眸子微闪,好半晌才咧嘴笑着说道,“不愧是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天机阁!” 白愁飞闻言并未回话,只是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似乎是感觉到气氛不太对,王小石连忙将那身上那封代表着金风细雨楼传承的信件拿出来,“这是我师父天衣居士让我送的信。” 苏梦枕的视线在眼前有火漆封的信上掠过,在杨无邪伸手接过信后,他才走到王小石跟前与其深深对视。 良久之后,苏梦枕才移开视线,笑着调侃道,“白须园的人果然有意思!” “听到你苏梦枕的大名都不惊讶的,的确很有意思!”杨无邪也随声附和的玩笑了两句。 之前略微凝重的气氛渐渐缓和,苏梦枕目露欣赏的看着王小石郑重道,“小兄弟,多谢了。今日我们暂且别过,他日若你上京,可以跟别人说是我苏梦枕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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