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很清楚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伊藤阴测测地看向降谷零。 “你打算将他作为容器?”降谷零的眼神极冷。 伊藤怔了怔,愉悦地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他,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们有很多很多愉快的过往。甚至即使是你……都不太清楚。” 降谷零几乎瞬间了然了。 那些记忆似乎不仅仅归属于望月泽,或许眼前人也有印象。 他将这些作为谈资,愉悦万分地说给旁人听。 那些鲜血和牺牲,在永生眼里似乎不值一提。 那些让人为之骄傲呐喊的胜利,在这一刻变得不堪一击。 看着降谷零的表情,伊藤变得愈发愉快:“听懂了是吗?果然我说的对,和聪明人说话很容易。” “你之前似乎还挺幸运啊,怎么,你也知道是他护了你吗?” 降谷零看向伊藤,眼神载满了杀意。 “话说回来,你应该不被允许杀人吧,过得去心里那关吗?”伊藤歪了歪头。 “呵……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降谷零忽然问。 “就是刚刚,一些记忆,从这里蹦出来了。”伊藤轻轻敲了敲太阳穴:“不用不相信,如果不是刚刚,依我的习惯,你们活不了这么久。” 见降谷零没说话,伊藤笑得更快活了:“当然泽君除外,我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没来由地让降谷零一阵恶寒。 “想杀了我吗?要不要试试?”伊藤往前凑了凑,将脆弱的脖颈几乎递到了降谷零手里,他的语气也满是诱惑:“你真的不想试试杀人的感觉吗?站在你那个位置天天提心吊胆,不快活吧?符合你的性格吗?” 降谷零抱着双臂冷眼看他,像是看一个小丑:“你似乎也不够理解我,不必装熟。” “别这样说……”伊藤咯咯地笑起来:“现在看来你也挺有意思的,怎么,不想做被保护的一方,你比较喜欢保护人?” 降谷零嗤笑:“关你什么事?” “你知道他的对接人死了吗?”伊藤忽然问。 降谷零没应声,只是往后靠了靠,看起来事不关己。 伊藤却只是在笑:“你应该不太清楚他的过去吧?他没和你说?哎……泽君永远这么招人疼。” “轮不到你来评价他。”降谷零的面色愈发森寒。 “你之前过得好吗?失去了一切,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连最终得到的美好生活都是喜欢你的人用生命换来的,你过得安稳踏实吗?” “以你的性格,应该活得不怎么样吧……” “啧啧,真可怜。” “你别放屁。”一道声音骤然传来。 来人喘着粗气,手甚至还在墙壁上撑了一会儿,方才撑着走了过来:“他活得好好的,倒是你,就要死第二回了。” “你怎么回来的?”降谷零脱口而出。 “你觉得那点药能放倒我?”望月泽瞪着眼睛,相当无语。 但凡下药的人不是降谷零,他都不可能让人将那点破药捅进鼻子里。 “话说回来你怎么就给我下那么点药?不舍得啊?”望月泽忍不住问。 降谷零的表情相当微妙。 望月泽说得对,他的抗药性已经很强了,自己确实不敢再下猛药。 所以说到底,这原来是……在心疼吗?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伊藤有点忍无可忍。 “等等,等等,你们是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吗?”伊藤似笑非笑地问道。 “关你什么事?”望月泽反问:“死到临头的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伊藤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 望月泽撸胳膊挽袖子:“当然是因为在等我啊……” “卡慕。”降谷零的声音很低。 望月泽没应声,径自朝着伊藤的监牢走去。 降谷零迫不得已抬高了声音:“卡慕!” 【我比较熟】 【你跟着我就好了,到时候还要靠你去捞我】 【只杀了他不够的】 【信我,零】 降谷零的心尖狠狠一颤,难以置信地抬眼。 望月泽看向降谷零,低声道:“我有些事要问他。” 伊藤好整以暇地站定在原处,神色带出三分笑意。 “能让我单独在这儿一会儿吗?”望月泽双手合十:“谢啦。” 他的神情那么无辜,全然不像是要做什么的模样。 看向降谷零时,他的眼神都是带着笑的,亮晶晶的,像是夜空里的星辰。 可是降谷零记得很清楚,刚刚他从那边赶回来时,额角的鬓发都是湿润的,看向他时惶急而焦灼。 他匆匆赶回来,只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好。 而那时候的他,已经做好了深入虎穴的准备。 “你的对接人真的死了?”降谷零忽然问。 望月泽有点疑惑:“怎么忽然问这个?” 降谷零顿时了然。 他的神色略显释怀:“行,我先走,你们聊。” …… 见降谷零彻底离开视线,望月泽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他看向伊藤,神色已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全然不见适才的依恋。 “啧啧,真是感情淡了。”伊藤轻叹了口气。 “我以为我们一直都没什么感情呢,也不容易,您一直装着对我一往情深。”望月泽嗤笑。 “哦,”伊藤恍然:“那你确实是误会了,这人……确实还是挺爱你的。变态的爱也是爱啊,你倒是也不用否认。” “话说回来我也挺喜欢你的,很有趣的年轻人。” 伊藤愉悦地笑道。 望月泽根本懒得理他。 “你很想和我单独相处吧?什么事?”望月泽抬眼看他。 伊藤意外地看他:“我以为你敢单独来找我,是早有准备,知道我的意思了。” “不痛苦吗?你和他没什么共同语言吧?” 伊藤看向望月泽,声线压得很低:“你那么爱他,可是他可是不太相信你呢。” “即便是现在,也不敢和他说所有的真心话吧?” “跟着我吧,孩子,你也可以在这里获得永生。” 望月泽的眼神覆着淡淡的痛苦,又逐渐落入空茫。 他慢慢向前,再向前。 直到将手交在伊藤的掌心,伊藤忍不住笑了起来。 降谷零回到这里时,监牢里只剩下伊藤僵硬的躯体。 他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而望月泽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风见在旁边叫苦不迭,只能尽可能冷静实则恨不得尖叫鸡附体地问道:“降谷先生……” “我知道他在哪里,等我消息。”降谷零的语气那么沉,仿佛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当然,如果手背没有青筋爆起,这一切就更值得信任了。
第94章 望月泽苏醒过来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意识似乎正和乌丸共存。 他甚至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乌丸的情绪,而望月泽一时之间难以分辩周遭的环境。 “你醒了,你应该对这里很熟悉。”乌丸开了口。 他的声调都是愉快的。 望月泽:“是实验室?” “哈哈哈哈,你果然还记得。”乌丸的语调依然平静,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从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想,这个地方真的很适合你我。” “我亲爱的孩子。” “不喜欢这称呼?”乌丸似乎也能感知到望月泽的情绪,他转而问道。 望月泽的情绪看起来带着点嘲意:“抱歉,我没有永生的嗜好。” “但是你无从选择。”乌丸听起来颇为遗憾。 乌丸循循善诱:“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如果你摧毁了我的意识,是不是你就能夺回躯体的使用权,或者说……是不是那样就能杀了我。” 这句话相当具有诱惑力,望月泽沉默了许久。 “可惜,如果那么简单,我就不会找到你了。你不是我的容器,发现了吗?”乌丸问道。 望月泽的目光所及之处,他们正在朝着实验室的中央走去。 那里放着一个巨大的主脑,和前世如出一辙,或者说……有一点点不一样。 “你也发现了?果然很聪明。”乌丸笑道,他用抚摸情人的动作抚摸着那个主脑,含笑道:“望月,我从前一直以为,你只是我众多容器中平平无奇的一个,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你并不是我的容器,而是我的一部分。” 望月泽:…… 半晌,他真情实感地反问:“你没病吧?我们哪里像了?” 乌丸笑了笑:“你觉得人一定要相似,才能是同一个人吗?” “不然呢?你怎么不说全世界都是一个人呢?”望月泽忍不住吐槽。 “看来你的理解和我不一样,”乌丸遗憾道:“你是从主脑中而来的,从你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关注着你的成长,而主脑输送了思想给你。直到你成为望月泽。” “与其说你是我,不如说你是最初的那个我,很遗憾,在成长的过程中,你重塑了你的三观,所以成为了今天的你。” “不过对我来说,也不是遗憾,该称之为惊喜。” 望月泽许久没有开口。 许是感受到了望月泽内心的震撼,乌丸的笑意更甚了几分:“你不喜欢我,对吧?” “你觉得呢?”望月泽嗤笑。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可以彼此磨合。”乌丸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这些,犹自笑道。 “什么叫从主脑中来?”望月泽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只创造了一个我?” 乌丸想了想:“应该说成功的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 “所以我说,这大概就是缘分。不过随着主脑的逐渐成熟,之后我也会考虑继续创造。”乌丸说道。 “心情不好?还是说你很在意所谓的唯一?”乌丸问道。 望月泽冷笑:“我还没有左右你的可能。” “那倒是未必,我说过,我们的关联比你想象得还要紧密。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你……”乌丸说到一半,望月泽的声音已然在脑海中响起—— “我连这具身体都控制不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这一次乌丸也沉默了许久,半晌,他方才笑了下:“我说望月君……不诚实可不是好习惯,你希望他来救你,是不是?” “你以为沉默,就能够防住我吗?我可以读取你的记忆……” “吹牛可不是好习惯。”望月泽语带调侃:“如果你真能够读取我的记忆,你告诉我我昨天吃了什么。” 沉默,尴尬的沉默。 许久,乌丸方才无奈地笑了下:“你一定要揭穿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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