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贝恩。 “见鬼……” 哈维看了眼那具凄惨的尸体,确定致命伤都来自牧羊人的那把枪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刚刚看蝙蝠侠的样子太糟糕了,压抑到几乎让人不敢靠近……他几乎以为是蝙蝠侠杀了这个大个子。 其实想想也情有可原,最近的糟心事一个接一个。 不过,接下来应该都是晴天了。 哈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挥手下离开了现场。 …… 阿尔文恢复意识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他挣扎着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空白一片的天花板,和旁边半满的输液袋。 身上的疼痛依旧剧烈,连手指都很难挪动。 阿尔文缓缓舒了一口气。 还活着。 ……不对,阿卡姆那边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阿尔文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强心挪动四肢试图下床。 “嘿!!!你在做什么?!!!” 忽然一声惊呼从门口传来。 阿尔文掀起眼皮看过去,就见一个戴着眼镜,身上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脸焦急地走过来。 “真见鬼!我在布鲁德海文等了你好几天,你都没出现,一来哥谭就见到你差点死了的样子,而且你好像还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阿尔文缓慢眨了下眼睛:“抑制剂呢?” 这个男人是之前在实验室见到的研究员,阿尔文不太喜欢他们,但关于金属的研究,他确实做得还不错。 实验室毁掉后,这个家伙回了老家,阿尔文就找上门,和他一起进行抑制剂的改良。之前打算离开哥谭市,就是想去找他。 研究员抓了抓头发,严词拒绝道:“不行!还没经过测试你怎么能直接用!我说了我只做正规实验!” 阿尔文对此表示不屑。 很想告诉研究员,之前的盖章文件都是伪造的,他早就不正规了。 “而且你怎么又换了一张脸!如果不是门口的警察,我都以为我走错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研究员稀奇地看了眼那头被绷带缠了大半的白色卷发,努力压低了声音。 不过想也知道,病房里应该放了窃听器,这么做根本没什么用。 阿尔文没有提醒他,只是用命令的句式,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要求:“给我抑制剂。” 研究员撇了撇嘴,不甘不愿地拿出一支注射器,刺进阿尔文手臂上的血管。 “所以……你告诉我的名字也是假的吗?还有你的年纪,我感觉你都没有成年!” “不,我现在的名字确实是这个,年龄也确实是19岁。”阿尔文理直气壮。 他现在虽然是罪犯,但还不想牵连上非罪犯的前任老板。 所以为了这个逼真的假身份,阿尔文花了不少精力。 “好吧,‘伊恩·莱斯科特’先生。”研究员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安地推了推眼镜,“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天啊,你怎么能杀人?!明明之前三代抑制剂的效果应该更久一点……难道是我计算出错了?” “你不会被起诉的。” 阿尔文觉得他的担心十分没必要。 研究员一哽:“我当然不会被起诉!我做的可是正规实验!我也不是在担心这个!” 他顿了顿,努力深呼吸了好几下,继续压低声音说:“你或许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必须得考虑起来庭审的事了,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些律师……尝试无责任能力辩护——我是说,你确实有这么点‘小问题’,不是吗?” 无责任能力辩护,在哥谭,说白了就是精神异常辩护。 如果成功,那么他就能摆脱刑期,被送进阿卡姆疯人院进行治疗。 “阿卡姆现在是不是被炸了?” 阿尔文问。 “……差不多,听说有几个疯子跑出来了。” “几个。” “三个……四个?我不知道。” “贝恩的那些同伙呢?我是说,炸了阿卡姆的那几个人。” “噢,这个我知道,他们进监狱了!哈!大快人心,不是吗?”研究员不知道阿尔文为什么这么问,“别说这个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不。”阿尔文打断了他,“我不会进阿卡姆。” 研究员怔住了。 “但降刑辩护可能很难……” 话说到一半,他看着那双冷淡、甚至冷漠的蓝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了自家雇主的意思。 …… 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 住院期间,阿尔文没有见到蝙蝠侠或是布鲁斯·韦恩,也许提姆·德雷克来过,阿尔文不太在意。 他只觉得医院的消毒水味实在难以忍受,提出了好几次提前出院的要求。 黑门监狱的医疗室都比这种正规病房好,至少气味不会这么重。 过了一个月,在他勉强能坐起来后,这个要求才终于被同意了。 刚一出院,就有报纸刊登出了他那张和韦恩养子相似的脸,韦恩集团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另一家报纸又刊登出了截然相反的背景信息。 一时间,不少人将目光放到了这起案件上。 哥谭市的媒体十分敬业,在庭审结束后,第一时间报导了结果—— 伊恩·莱斯科特,aka“牧羊人”,19岁。 被指控犯有一级谋杀罪、谋杀未遂罪、殴打罪、袭警罪、毁坏公共财产罪,非法持枪罪。 伊恩·莱斯科特放弃抗辩。 被判处无期徒刑。 不得假释。
第57章 审判锤敲下,一切尘埃落定。 没过多久,哥谭市又回到了原来的节奏里。 牧羊人进了监狱,韦恩的养子则继续在国外上学。 两者之间过于偶然的相似,最终只成了酒桌上过时的谈资。就算有人说出一些真假难辨的猜测,也只会被说太过较真。 “我喜欢这个故事,谢了,皮尔斯医生。” 黑门监狱的医务室里,阿尔文动作笨拙地用打着石膏的手合上又轻又薄的图画书,把它交还给了这里唯一的医生。 “谢你自己吧,小子,这是你威胁我带给你的。” 皮尔斯医生表情寡淡,脸上胡子拉碴,嘴里叼着根烟,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语调也没什么起伏,毫不掩饰自己厌烦的情绪。 他把书扔到一边,给阿尔文换了个吊瓶,动作随意得不禁让人怀疑,他的医生执照是伪造或者买来的。 “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阿尔文理直气壮地说,“书这种无害的东西,本来就在病人的合理待遇范围内——别人都有,不是吗?连这种事情都要让我搬出找律师这种话才能答应,是你的问题。” “‘无害’?”皮尔斯冷哼一声,语气微妙又嘲讽,“三天前,你用这种‘无害的东西’砸了我上一个‘助手’的头,还顺便把他给杀了。而你的骨头又断了一次,给我增加了额外的工作量。” “那不是书,那是一本圣经。” 阿尔文自顾自纠正道。 皮尔斯指的是贝恩同伙之一的禽鸟。 本来,禽鸟会和穴居人、僵尸一样,被转送到遥远的联邦监狱服刑,阿尔文还在担心自己这趟监狱白进了。没想到,不知道是为了给贝恩报仇,还是为了那只被他击落的鹰隼,禽鸟留了下来,还抢到了成为皮尔斯医生助手的机会,想在医生离开后,动手杀了他。 很遗憾,禽鸟失败了。 阿尔文能听出,这位平等厌恶着所有囚犯的医生根本不在乎禽鸟的死,他想强调的是最后一句话,但阿尔文不在乎。 “顺便一问,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皮尔斯医生看着这个明显还没成年,满脸写着无害的小子,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单词: “死了。” “噢,看来他得到救赎了。” 阿尔文一脸真诚地感叹了一句,脸上适时地多了点悲悯的表情,接着随口用命令的口吻说道:“那你去换一个助手吧。这里的罪犯那么多,你总能找到合适的。愿圣光保佑你。” “别满嘴喷粪了,小子。等你能下床,随便你怎么在康复牢房里折腾,别在医务室给我添麻烦。”皮尔斯医生随手在病历单上写了两笔,又拿起针筒,刺进阿尔文的脖子。 这是一管镇静剂,为了防止这个自称牧羊人的小子再做些什么,狱警安排了这个多余的环节。 “康复牢房?”阿尔文无视了脖子上的刺痛,好奇地问。 “把它当做一间单人囚室,只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地牢?” “你可以这么认为。” “听上去很无聊。” 阿尔文反应平淡。 “谢谢提醒,我会珍惜这段时间的。” 皮尔斯意识到这句话的涵义,动作微微一顿。 阿尔文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怎么了,皮尔斯医生?” 皮尔斯不想再和这个小子多说什么,拔出针头径直离开了。 镇静剂起效得很快,它的催眠效果让阿尔文在皮尔斯医生离开后,就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不一会儿,眼皮越来越沉。 医务室里没有其他人,门口又有警卫守着,阿尔文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直接睡了过去。 完全睡着前,阿尔文感觉刺进眼皮的灯光暗了一瞬,手臂上也有一瞬间的刺痛,和刚刚皮尔斯把枕头扎进皮肤的感觉很像,他本想撑开眼皮看一眼,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彻底陷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暖白的灯光下,昏睡过去的男孩褪去了所有伪装。 和报纸上、庄园里留下的照片不一样,现在的他一头白色的短发,眼睫也是白的,再没任何遮掩。只是,也许是因为受伤的关系,他的皮肤没什么血色,整个人苍白得像雪一样。 医务室里的黑影深深看了他一眼,才收起血样,悄无声息离开。就像来的时候那样,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 五分钟后,蝙蝠车驶离黑门监狱。 当时,蝙蝠侠没有在警察来之前摘下“牧羊人”的伪装,但他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夜翼说阿尔文在失踪前,提起的那些他“想起来的一些画面”,蝙蝠侠在阿尔文被送到医院后,立即拿出了这段时间和“牧羊人”有关的所有案件档案,同时让罗宾盯紧每一个试图接近病房的人。 然后,蝙蝠侠毫不意外地发现了,那个曾经在政府实验室中见过的研究员。 经过一轮友好的“询问”,蝙蝠侠得知,两个月前,阿尔文用假身份雇佣了对方进行抑制剂的研究和改良,并在这之后,从对方口中的“正规实验室”的电脑里,得到了几份“伊恩·莱斯科特”近期的体检记录表。 事实和蝙蝠侠想的,或者说所希望的,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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