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维奇甚至也没有在沙德刚来时欺负他。他就是单纯地无视了沙德,这赛季自己也变隐形人后也非常沉默。在更衣室里,他似乎也没什么朋友,多年相处的特里和他关系也就那样。他的英语说得可能还不错,但他不说。 以至于这么一个随队拿下多个冠军的功勋老将离开时,没有什么告别典礼、欢送仪式,甚至连他自己组织的什么party啊晚餐会啊都没有。 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伴随着新闻,他们来到更衣室,发现对方的柜子被重新清理过了,后知后觉意识到身边真的少了个人。 “没意思。”阿扎尔一向是很没心没肺的,和人家也不熟,但又会为了这种事莫名沮丧:“怎么都没有宴会。” 他们的对话难得不是被库尔图瓦用暴力拦截,而是被孔蒂打断的。意大利人今天进来后不知道为什么神色有点不自然,咳嗽着在更衣室里踱步了两圈,搞得所有球员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像一群看逗猫棒的猫一样脑袋跟着他转来转去,以为他有什么大事。 只有迭戈·科斯塔低着头在那儿L抠鞋底上的泥,一眼也不看他。但孔蒂偏偏就是来和他低头示好呢: “今天踢模拟赛,主队穿蓝替补穿红,沙德,你去红队。” 他去红队,科斯塔自然就是去蓝队了。沙德倒是没什么异议,乖乖点头。然而科斯塔却只是把鞋子一扔,依然不买账。哎,孔蒂这种推拉战术显然是不太适合西班牙人的,他受不了翻来覆去、一会儿L重用一会儿L放置,就为了把他死死拿捏住的主帅。 有必要吗?大家都是来打工的,非要把我训成你的“忠实仆人”那感觉干嘛!咱们又不是在拍骑士电影! 更衣室里极度尴尬,也就阿扎尔依然从容,在这片寂静中嘻嘻哈哈地开口问孔蒂:“先生,吃糖吗?” 然后沙德的奶糖就被没收了(……) “如果,我,走开——也是,这样。”沙德晚上和库尔图瓦去吃炸鸡,路上说起白天队友转会走了这个事。 说是吃炸鸡,其实准确来说是沙德吃,库尔图瓦陪一两口。门将因为需要适当的脂肪来保护身体——毕竟他们总是飞来飞去而后滚落在地面上,不幸的时候砸翻几l个人或狠狠撞到门柱上都是有的——所以饮食管理也稍微宽松一点点。当然了,也只有一点点,和沙德这种情况完全没得比。 但沙德也不是经常能吃油炸食物。他只是几l乎不用去太担心食物热量、不用担心自己会长胖,但不代表他可以不注意饮食健康和营养结构。高蛋白高纤维的干净饮食是每个球员必备的,糖油混合物显然不是。 今天吃炸鸡算是某种奖励了,奖励什么,沙德也不知道。他就是像小狗勾一样,忽然完成某个事情后就觉得自己应该得到一块骨头。至于这个事情,没准只是转着圈叼住了自己的尾巴呢?但没关系,反正他是脑子空空的鱼鱼狗,他想吃就吃了,又不是天天吃,才没有人会刁难他,反正库尔图瓦绝对不会。他还要一起啃两口呢。 在莫名其妙就愿意奖励自己这件事上,他们显然有着奇怪的共通性,一点也不为难,就一起跑出来吃炸鸡了。 听沙德说起这种话题,库尔图瓦挺无所谓的:“反正要走了,告别不告别的有什么区别呢?现在就更无所谓,斯坦福桥就是烧了也和人家没关系了,没什么好伤心的——是不是埃登又在那儿L发疯,就说你不要和他一起玩,他很多时候思想和别人不一样。” 比如在氛围那么死亡的时候嘻嘻哈哈问主教练吃不吃糖,这种事你真的分不清他是单纯傻白甜还是已经在更衣室里地位超然到了随便笑一笑就让人感觉他自有深意的地步。 正好到了,他把发动机熄火,钥匙拔了,在昏暗的路灯下凑近他:“事先说明,我可没嫉妒,也没有故意说他坏话。” 这是个接吻的氛围,但他自己打住了,蹙起眉头说:“算了,回家的——总感觉草里可能蹲着太阳报记者……” 沙德傻乎乎地说:“他们,在玩吗?” 他们等着玩你,孩子。库尔图瓦翻了个白眼,都懒得说了。 今天是工作日,而且时间还早,没到晚高峰,炸鸡店的人并不多。店员没精打采地站在柜台后面打哈欠,看到有人进来了挤出一个疲倦的笑。这两人身高身材是真不错,穿得也好,就算捂得严严实实像马上要去河里投毒的,那挥洒的也是爱情魔药吧! 他不由得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但很快又熄了下去——做什么美梦呢?首先,运动员们就不会光顾这种地方,模特也不会。剩下的漂亮人类就只有ins网红这类人物了,他们可不会扶贫一个长得普普通通的男店员。他现在去变性整容成卡戴珊钓上有钱人的概率还大点。店员一边发散思维,一边听那个高得像是要顶到天花板上去的男的用懒洋洋的口吻问: “可以点半只吗?” 哈???这么高挑结实俩男的就吃半只鸡?别太离谱了! 他现在感觉这俩人没准是什么抠门货,兴趣更是大减,有气无力地说可以。结果下一秒就震撼住: “好,那点四只半。” 要是嘴里有水的话,店员绝对喷出去了。 “上帝啊,我是说,虽然鸡不是很大,但四只还是比较多的。全部都堂食吗?还是需要打包一部分?” 那个稍微矮一点的男生终于说话了,帽檐下口罩上,他露出的绿眼睛显得温柔又漂亮,声音里好像带着欢喜雀跃的劲:“全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好像不是很聪明、是不是对东西的大小没概念啊,店员不由自主又把目光挪回了天花板男的身上,对方却仿佛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语气淡淡的,礼貌中仿佛又有种冷漠的不耐烦: “没事,刷卡吧。” 库尔图瓦只吃半只,剩下四只全进了沙德的肚子里。尽管见识过他吃饭的架势,库尔图瓦还是情不自禁、发自真心地感慨到: “你是猪吗?” 沙德甚至都没吃撑呢,感觉就是刚刚好,这会儿L正在认真地擦嘴擦手,没问了还困惑呢,歪歪头看他。库尔图瓦手长,从桌子底下直接就摸到了他的肚子,按了按: “吃恶心了吗?” 沙德冤枉,这么点东西他怎么会吃不下嘛?于是摇摇头,还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检查得更认真点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有……” 库尔图瓦后悔了,早知道沙德没暴饮暴食,他应该把这个体检项目留到回家后的。生气了,上大当,总不能在炸鸡店把手伸进男朋友衣服里去吧。嗯,等一下,真的不能吗? 好吧,不能。 “嗷!——”他蹙起眉头,还理直气壮起来了,恶人先告状:“干嘛打我?” “烫。”沙德也理直气壮:“手烫。” “才一个月就家暴,你不爱我了,你怎么这么坏。” “爱。不坏。” “坏。” “不坏。” “不坏。” “坏。” “……”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你很坏!” “沙德,没有,不是……QAQ” 最后开车回去的路上库尔图瓦就要用这只手握着沙德的手,沙德一掰他就喊痛。感觉单手开车不安全,但要是单手开车的同时另一只手还在打架就更不行了,于是沙德只好放弃,任由他牵着。 谈恋爱什么都很好,沙德感觉这好像就是聪明的大人发明的一种狡猾方法,方便每个人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他从来没有最好的朋友,也没有做过别人最好的朋友,所以非常喜欢这种关系。 什么都很好,唯独*会稍微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倒不是体力上跟不上,而是沙德感觉这件事舒/服到有点可怕,他总是像失忆一样,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浴/缸里被/手/指/搅/弄了。他趴在浴缸边透/气,无意识地用牙齿咬住陶瓷压/抑/声音,黑/发/湿/漉/漉/贴在肌/肤上,脸/红/如蒸腾上云霞。19岁的生命从这种红晕中往外流/淌,这是纯粹的青春的温/热。有时候到这里依然不会结束,嫌水里不方便的话他们会站出去。沙德也害怕这样,他得竭/尽全/力踮/起脚尖,最后一定是很快就腿/抽/筋站不住,而后被捞起来——老天,这时候就更是一点控制力都没有了,马上就会抱着男友的肩膀哭起来,还不如自己努力站着呢。 反正库尔图瓦教会他一切,从第一次开始就永远让他舒/服到失/控,并为此得意洋洋。沙德意识到了对方很喜欢do,高兴了要do,生气了要do,无聊了要do,有任何不知道也抓不住的情绪时要do,do完他就平和了,不再是刻薄的美女男(?),而是像一只巨型狗狗一样也乖乖趴在沙德旁边,玩很弱智的消消乐小游戏,和他有说不完的笨蛋话。 于是沙德就不舍得真的拒绝和真的要停下了。反正,我本来也不那么聪明嘛……他只是想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蒂博。” “嗯?” “喜欢你。” 库尔图瓦按掉手机屏幕,把脸侧过来看他。沙德光是表白就已经莫名其妙在傻乐,明明他动不动就会忽然说出来,但每一次的神情都这么欢喜,像是在嘴里含了不同口味的糖一样,耳朵尖红红的透着光,眉眼舒展着,毫无瑕疵毫无阴霾的喜爱。 在之前丰富的x缘关系里,库尔图瓦明明就很会说情话,他能很不走心地在一晚上说一百句情意绵绵的“我爱你”,轻而易举搞到对方的爱和臣服。但每次这么被沙德看着,他都莫名感觉有点烦躁和抵触,仿佛回得不好是一种弱势,一种暴露了他压根不懂怎么才能流露出像沙德一样明亮爱意的弱势——他以前一直觉得这种纯爱男很弱智来着! 呃好吧,沙德确实也不聪明。不过和他讨厌的那种类型完全不一样就是了。 好烦,但在沙德面前有个好处是他总不必撒谎敷衍,只是摸摸对方的头发就好: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要,蒂博说。”沙德依然甜蜜蜜的:“是我,自己的,话。” 小狗摇尾巴,就是喜欢摇尾巴,得不到回应也还是会摇的,不摇自己不痛快,就是这么一种心情。库尔图瓦完全不懂,对他来说,爱只是人类伪造的一种纯粹高尚的感情,实际上呢,现实生活里每个人都有精神病,各有各的隐秘和疯狂,没人能纯粹地去爱谁。他喜欢被追捧,喜欢x,喜欢不断地分手不断地交往,但他对爱这个抽象概念本身嗤之以鼻。 即使在他标准的、体面的、幸福的中产之家里,他也不认为这种纯粹的爱是存在的,他有时会觉得他的父母只是很擅长共同在婚姻中牟利和共同生存,并不是无条件深爱。当然他没有要求自己的父母或是任何人必须拥有纯粹的爱才能在一起,正相反,他其实非常厌倦与恋人谈论爱。
243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