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乌斯抬头,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处亮着灯的房间。 玻璃窗半敞开,夜风吹动着白色的纱织窗帘,隐隐约约地遮挡着室内的场景。 但尤里乌斯仍然注意到了房间内,坐在单人床的人类。 ——红西装、绿衬衣,惨绿的发丝凌乱的披散着,阴森森的惨白面孔上有着一张红的发黑的夸张大唇。 尤里乌斯一眼看见他,还以为看见黑夜里的邪祟,他不受控制的打了抖。 系统86没有注意到这份异常,它在催促尤里乌斯赶快找到安置原魔壶的位置。 尤里乌斯甩了甩头,不再关注那个奇怪的人类,指挥着风史莱姆慢慢下落。 落到地面时,他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小动物一般的直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那是一种湿漉漉、滑溜溜,像是某种来自深海的怪奇软体生物,仿佛被它盯上就会缠入骨髓,怎么也摆脱不了。 尤里乌斯猛地抬起头,看向主楼那处亮着灯,有着奇怪人类的房间。 ……夜风呼呼吹着,薄薄的纱织窗帘被吹出窗口,在夜色中,像无根的芦苇,飘啊飘啊…… 窗口空无一人。 系统86:【嗯?小宿主,怎么了?快走啊,万一蝙蝠侠来了,我们就不好安置基地了。】 尤里乌斯慢吞吞地:【哦。】 他蹦哒了两下,挥去那股阴冷感,朝着系统指定的位置寻去。 安置基地听起来特别高大上,特别困难,其实只是找个位置,把系统给的原魔壶埋进去。 系统86不让它的小宿主挖土刨坑,尤里乌斯就让草史莱姆和兽境猎犬帮他挖,一时间这块地挖得尘土飞扬。 两三分钟,原魔们就挖出了一个两米深的坑洞。 尤里乌斯抱着青绿色的原魔壶,蹲在坑边,他看着黑黢黢的深坑,犹犹豫豫。 系统86催促:【小宿主,快呀,把壶放进去。】 尤里乌斯不配合:【壶没了。】 系统86:【啊?】 它“啊”完,深呼吸一口气,凭着和自家小宿主越发紧密的相处,多少猜到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系统86哄小孩子一样:【不怕啊,只有你能看见壶,不怕被人偷走。】 尤里乌斯眼睛亮了,不再抱着壶不肯放手,“啪”的把壶扔进了深坑。 原魔壶自由落体,快触底时稳稳地停住,转着圈闪了几道光环,便自左右伸展出几根青色触须,蔓延扎根在土里。 尤里乌斯脑中瞬间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那是一颗发芽的种子,摇晃着嫩芽在和他打招呼。 他知道,那颗种子就是壶。 基地被安置好,尤里乌斯又把刨出来的土给哐哐填回去,还是草史莱姆和兽境猎犬动手。 只是看着上下翻飞的尘土,最终,尤里乌斯还是没能忍住,他凑上去,说是帮忙,其实玩泥巴。 坑填好了,尤里乌斯也玩成了一个脏丘丘。 系统86无奈,但选择溺爱。 基地稳定下来,它现在还正洋洋得意呢。 系统86:【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自夸自买一番,还不忘把挖坑的痕迹抹除。 有了新基地,尤里乌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进入,身形一闪,再一晃神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一片辽阔无边的原野。 远处的山脉影影绰绰,原野空旷的只有飘摇的青草,没有一颗树,也没有一块石头。 他抬起头看天,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日光照着他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流动,仿佛一幅不懂的水彩画。 尤里乌斯整个人懵懵的,跟在脚边的草史莱姆和兽境猎犬就自在多了。 原魔们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纯粹被这片无人打扰的辽阔空间所吸引,欢快的蹦跶摇摆。 尤里乌斯也很快在系统86的呱唧呱唧鼓励声中,慢慢回过神。 壶刚刚摆设,基地内部空无一物,他想给自己的原魔伙伴们最好的生活空间,努力地理解起系统86说的那些话,开始建设起自己的基地。 系统86:【今日份任务,建设美好原魔基地。】 可以说就属它最高兴了,终于不用和那敏锐到跟个妖怪似的蝙蝠侠斗智斗勇躲猫猫了。 它掬了把辛酸泪,引导着小宿主开启家园建设系统。 - 壶外。 尤里乌斯消失的下一刻,一个男人出现。 他穿着鲜红的西装,配一件黄色马甲,内衬是一件深绿色衬衫,惨绿的发色如同他的幽绿色瞳孔,阴森森的可怕,冷冰冰的无情。 他上着经典小丑的涂妆,漆白的面孔,拉长夸张的红色笑唇,那鲜艳的红如此亮眼,生动地仿佛能嗅到那属于人类血液的铁锈味。 他有名字——Joker小丑! 小丑握着一根暗紫色手杖,他并不使用,只是提在手中,像拿不稳一般甩动着。 他哼着歌,踩着轻快的步子,像是站在百老汇演出大厅的舞台上一般,旁若无人的舞动着肢体,转动着,直到唇中音乐戛然而止,他停下。 小丑为自己无人欣赏的表演收了尾。 “Cute!”他狠狠地跺脚,踩着地面,面色却轻松仿佛这场属于小丑的表演仍未结束。 一个小丑演员,最重要的原则就是给观众带来欢声笑语,哪怕遇见任何突发情况。 小丑弯腰俯身,做了最后的告别礼。 手杖戳在地面,戳着这块和周围其他区域没有任何区别的泥土。 演出终于结束,小丑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色彩,他用悠扬的语调说着足以令系统86胆战心惊的话,“可爱的小兔子像风一样,连一丝痕迹都不给小丑叔叔留下。” 于是他带着遗憾转身离开,重新哼起了另一首曲子。 “大蝙蝠病了,二蝙蝠瞧,三蝙蝠采药,四蝙蝠熬,五蝙蝠死了、哦、不不不,是小罗宾死了,六蝙蝠抬,小丑叔叔说,别想投胎哦……” 小丑笑嘻嘻哼着曲调怪异的歌,肆意的舞动肢体,挥舞着手中的手杖。 他想起一只只小小鸟,手杖是铁撬,一挥打断手骨,二挥打断腿骨,三挥他要狠狠敲断这只倔强小鸟的脊骨…… 他挥着挥着,小小鸟的身影就在他脑中越来越明显,小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真的高兴,心情愉悦,大笑到眼角都溢出喜悦的泪水。 突然,小丑的笑声顿住,他的唇却裂开的越大。 “嘿,Darling,我亲爱的小蝙蝠,你真无情,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吗?”他看着前方那高大的黑影,口吻抱怨,仿佛他面对的真的是什么无情的渣男。 黑影并不理会他疯癫的发言,蝙蝠侠带着凛冽的风暴,一拳将小丑打倒在地。 他没有丝毫收敛,打碎了小丑的鼻骨,鲜血涌出,糊满了小丑的半张脸,也沾染在蝙蝠侠的拳头上。 即便遭受着莫大的痛苦,小丑却仍然撑着身体,喉管中发出“嗬嗬”的笑声。 这是个疯子,一个毫无同理心,妄图将所有人都变成疯子的家伙。 蝙蝠侠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的每一块肌肉,他上前提起小丑的衣领,如同拖着一块烂肉一般,打算把人重新关进牢房。 他不欲追究小丑又是怎么从牢房里逃出来的,这没有意义。 小丑任由蝙蝠侠拖着,他全然的信任着这只小蝙蝠,毕竟蝙蝠侠身上最无趣的一点,就是他总不会动手杀了自己。 哼,无趣! 小丑先生感到无趣,就想找找刺激。 “小蝙蝠,我不再的日子,哥谭人民一定很思念小丑叔叔。”他伸手拽住了蝙蝠侠的披风,“你知道吗?我竟然发现了一只新的、可爱的小兔子,他像风一样,来了又走了,连一丝痕迹都不给小丑叔叔留下。” “他让我想起一只罗宾鸟,也像风一样,呼呼,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遗憾!” 小丑皱着眉,幽绿的眼眸中竟然显出几分真情实意的憾色。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激怒了蝙蝠侠,含着怒火的拳是一块烧红的铁锤,一拳一拳的砸在疯子的身上。 然而疯癫之人却感受着如火般的剧痛,弯起眉眼,笑得越来越畅快。 就是这样,我亲爱的小蝙蝠,用你那浸润着鲜血,饱含着怒火的拳,杀死我这个疯癫之人。 如同数月前,握着铁撬杀死你的罗宾鸟的我…… “Bat?我检测到你的心率、血压有所上升,是否需要帮助?”蝙蝠侠砸向小丑的拳滞在半空,耳中是便士一的询问。 他紧抿着唇,面罩上淌下一滴溅射的血,他喘着粗气直起身。 便士一的询问像是一道开关,蝙蝠侠重新恢复理智,他厌恶的神色对上小丑略有疑惑的目光。 他不能,蝙蝠侠从不拥有杀死任何人的权利。 他拖着小丑,继续朝主楼走去。 小丑失望极了,于是他决定放点大招,哪怕嗓音嘶哑,却也不影响他宛如出演音乐剧一般的腔调,“我亲爱的小蝙蝠,难道人总是多情又健忘的吗?无论多么刻骨铭心的伤痛与感情,总是会在来到一只新的小鸟后,就能轻而易举地忘记从前那只伤痕累累,于是变得丑陋不堪的小鸟。” 蝙蝠侠停住脚步,回头俯身,那双藏着刺骨冰霜的眼,像要化作一把利刃刺穿小丑的头骨,他讥讽道:“你懂什么是感情?” 小丑愣住,又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得剧烈疼痛的内伤让他呼吸不畅,笑得蝙蝠侠狠狠一拳将他打晕。 - 深夜。 刚从尤里乌斯房间退出的布鲁斯,撞上了端着热牛奶的老管家。 “我真庆幸小少爷的睡眠状态异常的好,才不会因为半夜醒来,被立在床头的黑色巨影吓得泪水涟涟。”阿尔弗雷德对着他的老爷一番嘲弄。 布鲁斯却沉着眼,抬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他实在轻松不起来,“阿福,我想带尤利去一趟大都会。” 阿尔弗雷德不愧为最了解他的人,“只是去看医生?” 布鲁斯静静地注视着老管家,平静地回答:“不止。” 他承认自己怯懦、恐惧,所有蝙蝠侠理应抛弃的情感从未离他远去,他不会放任一丝风险在小儿子的身上蔓延。 去看医生只是其一,这段日子足够他们摸清尤里乌斯的身体及智力发育情况。 在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下,尤里乌斯的语言学习进度显得有些凸出的缓慢。 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只会发出十个简单单词的读音,到这种情况,布鲁斯不得不考虑寻找专业专家的帮助。 恰好大都会有一位声望颇盛的业内儿童专家,布鲁斯决定借口处理大都会分公司的事务,带着尤里乌斯前往大都会。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迪克会暂代他,伪装蝙蝠侠进行夜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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