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斑同样好奇,因为它的主人下凡历劫之时,它恰好陷入沉睡。它作为神界第一只混血兽,修炼方法跟其他纯血兽类完全不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入长眠,在长眠中提升修为。而最近一次休眠,等等,是什么时候来着? 它扬起小脑袋想了好半天,一丁点都想不起来,就记得醒来之后见着安轻夏,然后它还因为走火入魔无法说话,只能保持幼体形态在那儿喵喵叫。 安轻夏还以为它吃撑了,伸手去顺它的背,还提醒它慢慢吃。小斑还在搜刮记忆,忽然察觉有人在碰自己,身子下意识回缩,放出一个肉眼看不出的结界。出乎意料,这个结界对安轻夏一点作用都没用,那只手该怎么摸毛还怎么摸。 圆圆的蓝眼睛眨巴两下,心想可能是自己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对方身上不带任何敌意,所以它的结界也就随之减弱。毕竟它是陪伴型神兽,攻击力度会依照对方的心情变化。 想到这里,它哼哼两声,继续啃爪里的瓜。安轻夏见状,也起身坐回原位。 是夜,待安轻夏睡熟,小斑轻手轻脚钻出它的小被子,水一样从窗子的小缝里流出去,四脚飞速刨地跑到玄武房里。 玄武还在梦里跟通天比拼拳脚,过于灵敏的耳朵听到动静,往对方位置狠踹一脚,迅速撤离梦境。 只见纯黑的屋子里,陡然现出一簇蓝盈盈的光,他一个激灵,喊了句什么玩意儿。视线再清晰些,望清那张猫脸,他舒出一口气,给它变出个软垫趴好。 “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里干嘛?” 因着比试被打断,玄武的口气算不上太好。 小斑连着换了几个姿势,最后还是选择趴着,“我来问你一件事。” “男,未婚,两万零三岁半,有房无车,不买车是因为平时出门靠瞬移。” 小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想问,你记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进入沉睡的?” 玄武眼神一颤,“这,我又不在三十三重天外,哪里会知道这个?话说,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原委,还以为你会知道。” “你是带毛的,我又不是。要是真想打听,得去找你的同类白虎。” 小斑哼唧两声,“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有点想他。你们平时不是形影不离的么?怎么这次他没跟你一块来?我还想问问白虎一族的近况呢。” 小斑身上融的是天地间唯一一只蓝眼雪狮和战死的白虎胞弟二者的骨血,所以论资排辈,它跟白虎可以以兄弟相称,也可以以爷孙相称。 因为那只蓝眼雪狮是由盘古大帝的一颗牙和一块指骨所化,严格算起来,资历等同鸿钧这批上古大神,或许更高。 “白虎他们都挺好的,等你完成这一切,你就能回去见他们了。” “完成什么?” 如果玄武现在身处漫画世界,他的双眼早就已经呈豆豆状,但显然他并不在,所以他只能是茫然地眯眼歪头。 “我以为大,大首领不记得,合着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他挠挠头,朝小斑招手,“隔墙有耳,你靠近点。” 小斑照做,听过之后,只觉整个兽生就此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你确定这事交给夏夏没问题?但凡出一点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只有他能做到,从他出现在这里,不,或许是更早之前,一切都无法回头了。”玄武深吸一口气,“离开这里之后,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还跟之前那样陪在他身边,别让他看出破绽。” “我尽量。” 月亮悄然爬上树梢,一丝光芒漏进屋子,玄武一瞧,催小斑快些回去。他这些天慢慢抓准安轻夏半夜醒来的时刻,只要小斑脚程够快,是绝对不会被他发现的。 没想到的是,小斑心里还惦念着玄武跟它说的事,脚步不自觉放慢了点。等它回神,加速回到窗下时,被窗帘掩盖着的屋里已是燃起烛火。 这是第一惊,第二惊则是—— 小斑错愕地看着出现在身前的少年,“你怎么在这里?” 阿暮之前所在位置是两棵树交叠的阴影中,黑上加黑,即使安轻夏开灯朝这儿看,也只能望见粗壮的树干,不见树后的人。要不是听到动静,误以为有敌袭,他断然是不会现身暴露自己。 至于现在,见到小斑的他同样惊讶不已,“你怎么没陪在师尊身边?” “我……” 小斑正想着如何蒙混过关,就听到唰的一声。声响之后,亮光骤现,阿暮和小斑不适地闭了下眼,而后望向光源,只见穿着睡衣的安轻夏顶着一头有点乱的头发,站在窗前看着他们。
第39章 小斑率先反应过来,身子往旁边一倒,开始装睡。躺了会儿没听到动静,偷偷睁开一只眼睛,与他二人的视线相撞,最后还是灰溜溜站起来。 “外头冷,都进来吧。” 着凉是一回事,要是被部落里其他人看到,不知道会不会又联想到别的无关事。 屋里的小暖炉重新添柴,窝在角落里管自己吵闹,阿暮抱着小斑,有些不安地坐在地毯上。安轻夏递上一杯温热的薄荷茶,捧着自己那杯与他对坐。 茶气氤氲,浅浅缠绕暖黄烛光。 “你们大晚上不睡觉聚在我窗户外头是打算做什么?” 小斑偶尔会在半夜出门这事,安轻夏是知道的,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它的动向,为此他还列出不少可能性,而今晚或许是验证了其中一种。至于阿暮,可能也在这验证里。 “我只是起夜,正好听到周围有动静才过来的。”阿暮说得很慢,但每个字都十分清晰。 他自然是不敢说实话,怕师尊觉得自己心怀不轨。 关于蹲窗外这事他不是初犯,要是追溯起来,得从他刚认识安轻夏说起,如果不是因为那场雨,不是因为那次相遇,他是不会对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上心的。 可偏偏他遇上了,于是那天之后,他试探性地来到安轻夏提过的部落方位,连着找了好几回才找到正确的部落所在。 就在他押对具体位置的那个晚上,行踪同样暴露,部落里的住民以为是野兽入侵,抄起武器赶忙追赶。 少年摸黑逃跑,误闯一片野地,野地之中生长着好些带刺的植物,因着视野昏暗,不知前路,不明后路,除了草刺刮在身上的痛处,就只有对这无止境黑暗的警惕和少许畏惧。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亮起一盏灯,灯火算不上明亮,却勉强能指引方向。那时的他,仿佛是个溺水者,紧抓住那唯一的救命稻草,疯一样地奔向那点光芒。 随后,他见到了一间不大却干净的小木屋,而那束光正是从这间小木屋里透出来。他悄悄蹲在窗下,小心朝里望去,望见安轻夏正端着杯子喝水,一只手还按着头。 这原来是他的屋子吗?少年忍不住惊喜想道。 从那天之后,他每个晚上都会偷跑到这儿,被草刺刮出痊愈又新增,周而复始。后来,部落进行过大修整,安轻夏午后那片野地被彻底改造,带刺的草换成树林和花田。 唯一不变的,是每晚风雨无阻前来陪伴他度过夜半难眠之苦的少年。 这些事安轻夏不知道,所以他对阿暮口中说的起夜抱有一定的信任。 倒是小斑…… 安轻夏视线下移,停在那张强装镇定舔毛的圆脸蛋上。小斑被这么一盯,差点没把自己的拳头给吞下去。 要是放在平时,它脑子轱辘转两下,是能找出个恰当借口把这事给搪塞过去。然而当下它满心满脑都是玄武说的那些话,哪里还能分出空档去编理由。 安轻夏看它这副样子,心中更是确定它有问题,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它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于是,他又把眼神上移,投回阿暮脸上。 “你有看清它是从哪个地方来的吗?” 阿暮原以为他要问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窗外,不想却是问了这个,愣了小半刻才摇了摇头。 这倒是事实,因为他出来的瞬间,小斑的身躯已然出现在窗下,而且还是正对着窗子,压根没法判断是从哪个方向回来。 安轻夏听他这回答,心中仍存疑惑,但看对方眼神澄澈,一派真诚之态,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等人喝完茶,嘱咐他早点回去休息。 “师尊是又做噩梦了吗?” 安轻夏起身放杯子时,冷不丁听到他问起这么一句。 “又?我以前跟你提过这事?” 阿暮点头。 实际上,安轻夏不曾跟他提过一次自己做噩梦的事,每回提起来,只是说一句睡不好。至于噩梦一事,是阿暮有一回悄然陪伴在外时,听到屋里传出尖叫声才察觉到的。 安轻夏笑了下,轻拍额头,“那就是我记忆出错了。算不上噩梦,因为压根儿就没睡着,想着起来找点事缓解缓解,没想到突然发现小斑不见了。” 说着,他轻戳了下小斑的头,小斑脑袋晃了晃,像个不倒翁似的,瞬间把他逗笑。阿暮看他这般模样,嘴角也微微上扬。 经过一会儿,安轻夏送徒弟出门,安顿好小斑,重新躺回床上。鬼使神差,这回入睡速度比以往都快,一觉睡到天明。 接下来的几天,部落里进入日常工作的循环。耕地、播种、除草、驱虫、收获、出摊、赶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 对于市场的反对声仍旧响亮,可因着安轻夏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以及摊位里远超于当前耕种技术而产生的货物,开始有一个小部落试探性地前来光顾。 这一个小部落,说好听点叫部落,事实上就是个五口之家,正好凑一桌麻将,另附个裁判。 起初,这五人之家本来是不打算前来,因为他们忌惮阿鲁姆的父亲,毕竟他们部落人数锐减,跟他父亲脱不了干系。 但刚过去的那个冬天,由于实在冷得厉害,他们消耗了比往年更多的木柴和食物。入春之后,家里最小的孩子还忽然生病,他们求神拜天数次,都不见任何好转。 在听说安首领那儿拥有包治百病的药草之后,部落首领,那个孩子的母亲,犹豫半天之后决定前来市场。 安轻夏得知这事,当即嘱小斑和玄武带着药草过去。经过诊断,那孩子是因受寒久未治疗,继而引发肺炎。 高烧在现代社会有很多办法治疗,肺炎亦是,但放在医疗环境极其落后的远古时代,这就是要命的大病。 那孩子吃过药,安稳地睡上一觉,烧得通红的脸渐渐恢复常色。他的母亲见状,带头向玄武和小斑行跪拜大礼,一如她曾经冲着天地做的那般,她跪下之后,她的丈夫和余下的两个孩子也都照做。 玄武早就习惯这种场面,好歹他活了这么多年,做过的善事数不胜数。小斑跟在安轻夏身边,成天听到部落里那些人神啊首领地喊,同样没太大感触。所以,被这阵仗吓到的,只有跟随他们前来的同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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