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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橙肉眼可见地面色颓丧起来，显然是个标准的学渣。然而八神先生说得对，伏黑惠身边并不缺人，他的术式不强，如果再不学习，根本不可能帮上少主。于是忍着昏昏欲睡的困倦逼自己去看书。 其实如果他阅历再深或者和伏黑惠之外的咒术师幼苗交谈再多一些就会知道八神堕其实很看重他的能力。不是随便哪一个小咒术师都能被他带在身边那么久，还将人直接放在伏黑惠身边的。 山间橙的术式是探查，能够提前察觉咒灵存在的他按理说会比其他能看到咒灵的人更加安全顺利一些，但明知道有可以伤害身边人的怪物，缄默就仿佛见死不救，然小孩子觉得他撒谎，大人却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加上学习上缺了根弦，好面子的父母愈发不待见他，觉得他是弱智。山间橙原本其实是个很乐天的孩子，好动又皮实，根本不觉得自己真的被亲生父母讨厌，后来父母被咒灵缠上，他不知道要怎么对付这种怪物，又因为能看见根本不敢回家。但看着咒灵越来越强，父母开始精力不济甚至莫名受伤，家里越来越惶惑不安。 等它自己离开的期盼落空，咒力使用全无章法的少年最终凭着一腔勇气和咒灵对视引走了它，自己却在逃离的时候不小心坠入山崖。他努力求生，盼望着父母警察找过来，然而他的父母根本没有报警。甚至在邻居提醒的时候还骂他‘野惯了’‘不知道在哪胡混’、‘根本不想管他’‘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父母早就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上，他们想起山间橙曾经被以为的‘谎言’，想过向儿子求助，但那段时间山间橙很少回家，对他们总是避之不及的表情。自知自己对儿子非打即骂不上心，怀疑他想就这么看着他们死，于是更加怨恨惊惶。 山间橙引走咒灵之前，曾给父母留下书信，热诚地说一定会救下他们。然而夫妻俩更多却是怀疑他们会遭遇这些都是儿子招来的，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若是有怪物没道理一定要缠着他们。后来山间橙失踪，他们的状态似乎也回归，两人更加不敢去找自己儿子，生怕厄运和怪物会随着儿子回来回归。 夏油杰一直有带着手下的咒术师搜寻普通人中的咒术师天赋者，但大环境下，能看到咒灵的人也会努力将自己隐藏，他们又只能通过简单的档案和调查分析，总是会有遗漏。 和夏油杰手下的咒灵即便是探查类型也更多是针对咒力不同，伏黑惠的玉犬可以适用普通物品，嗅觉也是堪比经过特训的警犬，加上心意相通，在找人方面很具备优势。所以他做的是类似排查的工作，心善又有些执拗的少年人总是不吝啬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哪怕最后得到的依旧是遗憾且令人伤心的结果。 山间橙是位于失踪档案中的一个，失踪大多意味着不详和死亡。被咒灵杀死的人很少能够有完整的尸体，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人前已经是一个月前，家里和物品上面也已经没有残存的残秽了。 伏黑惠带着两只大狗追寻着浅淡的气味一直到远处的山林，最终在山岩石下方的乱石堆里找到了拖着断腿残躯、身边草根浆果甚至虫子都被吃尽，却还是生机耗尽、在饿死边缘的他。 单纯探查的能力让少年即便被遗忘在崖下依旧观测到家中情况，让他在挣扎于极端的饥饿和痛苦的时候，还能看着他拼死想要救下的至亲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自己的日常。而他垃圾一样被遗忘抛弃在绝望的沼泽池底，总是乐观开朗的少年最初被救时候甚至做不到与人正常交流，原本装满了春花夏树、蝴蝶和飞鸟的多彩世界骤然封闭起来，像个牢笼，少年则是困兽。 只有面对伏黑惠以及犬类动物时候才能安定。 但如果不是那样绝望决绝的负面情绪，山间橙的咒力不会是现在这样深厚，不可能撑过那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伏黑惠和玉犬，也不会被八神堕这样重视。 异变过后的术式从原先只是小范围的探查到现在的大面积搜寻，随着年龄增长咒力再深厚一些，他完全能够补足山君缺乏的咒灵探查技术。 等到他精神状态平复，八神堕问他打算怎么处理父母的事情，少年愤恨后又是消沉，最终放下去，希望之后不再和那对夫妻有任何牵扯，也拒绝告诉他们真相。也许是鼓着一口气，想着要那对夫妻永远不知道自己辜负了一份怎样的感情。 虽然，八神堕觉得那对夫妻未必不知道，只是太多揣测疑虑，又更加在乎自己。 当前山君和官方关系还算融洽，咒术师的事普通法律不算适用，往往要特殊问题特殊对待。 山间橙的父母从主观上讲或许是见死不救以及放任，客观而言他们只是不知道咒术咒灵的普通人，官方和他们接洽的官员只支持给山间橙一个新的身份，脱离原本的户籍，并对山间夫妇保密。但山间夫妇年老之后，山间橙依旧需要担负自己的抚养义务，当然，这点特指赡养费用。 夏油杰直接将义务抚养费存在账户上，后续如果山间橙没有特别来问，赡养费用会从这个账户上按月直接支付。 离开前，夏油杰看着山间家隐隐再次聚集的诅咒，下命令后续探查咒灵的人员避开他家的区域。 做了亏心的事情，哪怕拼命找借口安慰自己依旧会挡不住地心虚，除非感情淡漠到能够完全无动于衷放任救下自己的孩子死去。山间夫妻能够吸引一次咒灵，未必不能有第二次。又或许那个被他们抛弃的孩子会藉由他们内心的恐慌以另一种姿态回到他们身边。 黑发青年眯了眯眼睛，唇角浅笑依旧温和纯善，他转身离开。 希望他们运气能够像第一次那样好。
第151章 交换 就像菜菜子美美子姐妹疯狂地崇拜将她们从村民手中解救下来的夏油杰一样，山间橙也将伏黑惠当做自己的唯一的光和道德准则，尊敬他所尊敬的，亲善他所亲善的，也必将厌憎他所厌恶的。面对他人阴沉本质依旧莽撞不会看眼色的少年不知道自己给伏黑惠带去了苦恼，满怀真心和诚挚希望自己未来能够当伏黑惠最倚重的下属。 至于少主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每每想到伏黑惠就很头疼。 他上初中之前，伏黑甚尔那些手下一直恭敬地叫他少主，伏黑甚尔八神堕他们又默认，连带黑虎社其他人以及旗下酒吧赌场等企业员工都开始这么叫他，后来发展到山君的人也有样学样。 伏黑惠在还没明白这个称谓含义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被这样称呼。明白事之后一度以为自己是个黑二代，还曾经傻乎乎问他爸是不是同学说的那种黑邦老大。伏黑甚尔不止一次爆锤那所谓黑邦老大的脑壳，拖死狗一样将他们拖到警察局门口，觉得儿子将自己和那种弱鸡相提并论不是很行，强调自己是□□老大。 “就是比黑邦更高一级、警察都没法管的那种。”黑发男人这样说着仿佛还很骄傲。 一直被教导遵纪守法、尊老爱幼的小孩整个石化，颤抖问他：“所、所以你犯法了？那堕哥呢？” 伏黑甚尔恶劣笑着：“他可是我金主，黑虎社最大的资金供应，你说呢？” 于是小小年纪伏黑惠就开始担心他爸和他很喜欢的堕哥杰哥因为违法乱纪被捉进去吃牢饭，想起曾经承诺八神堕长大后给他打工——更觉得自己的牢狱之灾套餐或许也已经被提上日程。毕竟他爸现在对他不错，八神堕和夏油杰也一直很温和，甚至黑虎社那些那些叫他少主的西装暴徒真正接触过也都性格挺好。但大概是他年纪太小，面对他严肃认真提出的建议，不论是他爸还是两个年轻的哥哥以及真助叔叔，全都是忍俊不禁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却根本不给他正面的回复。 在艰难地和自己做斗争之后，伏黑惠从小立下要好好学习将来管理公司并且砍掉黑虎社中不法部分，让其完成由黑到白转型的远大目标。由此在学习上更加不能懈怠，毕竟堕哥说了只有他学会足够多的东西才能有能力和资格对企业进行管理和决策， 小男孩的忧愁在恶劣的大人看来其实很有意思，于是他们有志一同地隐瞒着他真相，唯一心疼小孩的河野真助又被甚尔‘威胁’不许提前揭穿，只能怀着悲悯的心情助纣为虐。 直到他初中开始接触山君事物以及从更多人口中知道黑虎社的名声——是□□没错，却可以称得上□□中的模范，问过其他工作人员更是了解到山君株式会社都是正经商业经营。 想起当时其他人脸上的嬉笑，小少年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误导了，伏黑惠又气又委屈，难得一次想冲身边几个不靠谱的大人发脾气，又被八神堕贡献出山君毛绒软乎的肚皮冲他撒娇哄好，不甘不愿地选择原谅。至于自从知道他察觉就不再遮掩肆意嘲笑他的渣爹，说实话，已经习惯了，饱经磨砺的心在对着甚尔骚操作时候半点激不起波澜。 当然在大多数普通人眼中，黑虎社依旧是盘踞在大阪的最大恶势力，作为伏黑甚尔的儿子，伏黑惠也被看作黑虎社二代目，能否接替八神堕的山君株式会社则各有争议。 外人猜得热闹，对伏黑惠的校园生活却没有大的影响。 夏油杰依旧很忙，或者说更忙了，山君的事告一段落，他就忙着和其他咒术师抢咒灵，尤其是强大的咒灵，现在满世界地跑。原先时间再紧都会来到云横中学或者安置着年龄更小咒术师的云横小学讲课，现在咒术师越来越多，会讲课能信任的咒术师却往往身兼数职没有时间。 师资力量极度匮乏，再这样下去或许会耽误小咒术师的成长。 基于这个原因，八神堕联系五条悟表明希望可以展开一次会议，有关东京校和山君双方咒术师的和平友好交流和互助。 总监部的人不请自来，原本还想维持自己的高姿态，就见八神堕温柔笑着对夜蛾正道问好：“许多年不见，夜蛾老师看起来憔悴不少。” 夜蛾正道：？ “据说悟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这些年您真是辛苦了。” 五条悟猝不及防被提起，歪头，戴着眼罩都能出看出疑惑。 “以老师你的能力，其实有更多选择，山君资金雄厚，上没有无能昏聩的管事下没有不省心的下属，也不需要愁生源……” 五条悟一把捂住他嘴，揪着他衣领子气急败坏：“等会，这就是你说的双方咒术师和平友好的交流？” 八神堕耸耸肩，上半身后仰手前伸微挡：“嘛，这不是在关爱恩师？悟也可以考虑一下嘛，我们负责安置家属哦。” 好嘛，这墙角挖得有够明目张胆，第一锄头就是东京校校长，第二锄头干脆瞄准五条悟以及他全家。总监部的老头气到发抖，又因为八神堕和五条悟之间明显熟稔的气氛危机感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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