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若不是因着不放心旁人经手这些东西,那陈世美也不会说亲自过来走这一趟,毕竟他们现在见得越少就越安全。 目送陈世美离开,秦子轩看了眼桌子上的包裹,上前将其打开后,便见里面一堆的碎银子,还有几张大额一点的银票。 除此之外,还有几样她之前用过的,一直珍惜着的东西,以及文书户籍还有田产庄园,甚至还有几张卖身契。 陈家的家底如何,秦香莲虽然不曾掌管过,但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现在看着这些东西,她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复杂。 虽说之前也曾因着陈世美非要挑破那层窗户纸,而下意识的怨过对方,但事情到了现在,她发现,自己真是没什么好怨的了。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关系,只因继承了自己相公的身体,就随之背负起一切责任的陌生人来说,对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而感慨完后,看着那包裹之中的银票,秦香莲的目光也变得越发明亮起来,她想做的那些事情,或许可以变得更大胆一些了。 ----- 秦香莲的事情算是就此彻底了解了,自从穿越过来后,就一直纠缠着自己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陈世美也觉得轻松了很多。 他没有休息的意思,为了避免旁人察觉出什么不对,把目光一直集中在秦香莲死亡的事情上。 陈世美直接把自己暗中计划,到现在也差不多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可以实行的事情拿到了台面上。 无视了看到自己前来县衙时,那一双双惊讶的目光,陈世美直接去了书房。 看似在那进行日常的办公,但实则只是在等着那该前来告状的人。 不过陈世美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刚来,就派来过来告状,做这么明显的事情。 所以直到下午时分,那县衙门外的鼓才被人给敲响了。 一般的案子,直接与那县衙门口守着的差役说一声,状纸递上去,自会根据案件情况的大小,分配处理的人员。 并不用敲击县衙门外的那架鼓,要不然,一县之内的大小事情那么多,别说是那简陋的鼓了,就算是再做工精良的鼓,怕也是用不了多久。 现代或许还会有什么顽皮的孩子,做胡乱报警的事情,但是古代,可没人敢这么做。 是以那鼓一旦敲响,代表着的就是有大事,有极大的冤情要上告。 陈世美自然是立刻便宣布升堂问案,而一套流程走下来,惊堂木一拍,那报案之人便也被衙役带了上来。 “大人,求您为小民等人做主啊!” 这过来敲鼓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连十多个人。 不过这县衙自然是容纳不下那么多人,所以现在跪在大堂中间,便是他们之中派出来的代表。 一个衣裳简陋,上面打着不少补丁,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但其实真正年纪才不过四十多的男子。 这男子面容愁苦,一进被进来,就扑通一下跪下,悲愤交加的喊道。 “你有何冤情,尽管说来,本县自然会秉公办理!” 对这男子的来意,陈世美心知肚明,不过对方虽是被他引来的,却并不知道,也并不认识他,是以他很是严肃的说道。 “大人,小民年已过半,膝下只有一女,自幼百般呵护,养得花朵一般,好不容易定下了婚事,要送其出嫁,谁成想……” “谁成想在出嫁前一个月,小女进城来选择嫁衣,竟被那天杀的薛天刚给看上了,硬要纳小女为妾!” “小女不从,他竟然命人将小女给绑入了府中,更是设计陷害小民,诬陷小民毁坏他家宝物,硬生生骗得小女与他为妾……” “原事已至此,小民也无可奈何,但谁成想,不过半月,小女竟然死于他家后院之中,就连尸体,都毁得一干二净,没让小民看到……” “大人,求您发发慈悲,为我那苦命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吧!” 这中年男子显然是悲愤至极,说着说着,面上就流下泪来,说完之后,更是连连叩首祈求,不过半响,那额头就见了血迹。
第52章 52 “你先起来, 若你所说俱是实情,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见这中年男子额头都磕破了,陈世美连忙制止了他, 待对方情绪似乎平静了一些后, 他才又开口问道: “你方才说,你女儿嫁入那薛天刚府里为妾,那不知是以良妾身份,还是签下卖身契的?” 宋代妾通买卖,便是打死都不触犯律法, 不过那是指得贱妾, 比如说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又或者是青楼出身的女子。 像是正经百姓家里的良妾,那是不能随意处置的, 若是出了事, 也必须给娘家人一个交代。 如果是蓄意害死, 那除非娘家人不追究, 若不然也是触犯法律,会被依法治罪的。 所以有关于身份的问题,那是半点含糊不得,良妾与贱妾,可谓是天壤之别。 “大人, 小人一家都是本本分分过日子, 哪里是那种卖女儿的人,若不是小人被那王八蛋设计,小女也不会答应嫁予人为妾!” “那薛天刚, 是正式写下了婚书, 我女儿也是正经嫁入薛家的, 并没有签什么卖身契……” 这中年男子程大牛,一听陈世美这般说,当即便情绪激动的说道,显然是不愿意让人误会自己女儿贪图富贵什么的。 而听到他这么说,陈世美便也是心中有数了,纳妾虽然不像是娶妻那么负责,但也是有着婚书的。 毕竟良家妾室那也是需要保证的,不可能完全无媒无聘就把人抬进去,就像是贱妾那般简陋。 “胡县丞,你派人去薛家一趟,有人告他害死良妾,自然是需要他过来对质……” 看完了那程大牛呈上来的婚书,陈世美不由得望向了胡有德。 见对方面色似乎有些不好,他眼神微微闪烁了下,却仍是将这差事交给了对方去办。 “是,大人!” 忽然间被点了名,原本正琢磨着,该怎么找机会派人,去通知那薛天刚一声呢,就听到陈世美这般说。 他心中瞬间一喜,连忙应下了这件差事,就派自己的心腹去了薛家。 作为本县少有的大户,那薛天刚的势力不小,胡有德与其也是有着颇多来往,身边的心腹都是知道的。 所以根本就不用他多说些什么,只要把人派过去,那到时候对方自然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程大牛,你状告薛天刚逼死你女儿,不知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 见胡有德已经派人去传那薛天刚上堂了,陈世美的目光便又回到了程大牛的身上,他放下手中的婚书,开口问道。 “有,有,小人若不是有了人证,也不敢冒然上堂,告那薛天刚害死我女儿!” 听到陈世美问起证据,程大牛顿时连忙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还有几张状纸,便递给了一旁的衙役。 而那衙役自然也是将这书信,还有几张状纸,呈送到了陈世美的面前。 在陈世美翻看这书信和状纸的时候,那程大牛也再一次开口了: “大人,小女自嫁入薛家之后,除了三朝回门,就再也没从薛家出来过,小人本以为,是那深宅大院中,进出不易,妾室难为,也没多想!” “可谁料,在一月后,小人忽然收到了小女,派来送过来的书信,上面满是血迹,而还等小人上门去探望,第二天就传来了小女的死讯!” “而在得知小女死讯之后,小人立即便找上门去质问那薛天刚,谁成想,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将小女的尸体烧毁!” “还说什么,是守灵的下人,不小心打了瞌睡,打翻了烛台,导致的走火!” “这样荒缪的话语,小人自然是不信的,所以小人表面上,装作被他用一百两银子给安抚了下来,但实则暗地里一直在追查!” “那薛天刚一向横行无忌,待下人也极为刻薄,虽然大多数人,都碍于他的威压不敢出声,但总算,还是让小人找到了愿意说出真相的人!” “从那下人口中,小人这才得知,原来那薛天刚,凌虐成性,被他娶进门的女子,大多都饱受他的折磨!” “府里的那些丫鬟仆人,更是不知道被他打死了多少,只是那些良妾,因着被他威胁,顾及父母家人,所以无人敢吱声!” “就算是被其凌虐至死,家人也都不知情,得了一笔银子,就以为是深宅大院的富贵太大,自己女儿无福,便就此了结!” “至于旁的什么丫鬟仆人,因着签了卖身契,就更是无人为其做主,这些年来,那丧尽天良的不知害了多少人命!” “这状纸上面,不仅清楚的写着,那被薛天刚害死的良家女子姓名,还有薛府几位下人的签字画押!” “而那被薛天刚害死的,所有良家女子的父母,也都随小人一道来了,就在大堂之外,等待大人的召见!” 能看得出,这程大牛为了替女儿报仇,可是没少下苦工,就连其他被害死女子的父母都给找来了。 而看到那状纸上写得一个个名字,陈世美也是不由动容,他之前虽然确实是安排人去寻找那薛天刚的仇家,前来县衙告状。 但具体的事情,他却并不清楚,都交给了王伦去办。 这程大牛过来的时候,他本以为,此案只是涉及了一条命案。 原本的想法,还是借着此事,把对方拐卖儿童的勾当给抖落出来。 哪里成想,都不用什么拐卖儿童,激起满城民愤的案子,单单只是眼下这一桩,就是让人触目惊心。 而在程大牛诉说这些事的时候,那薛天刚也终于被传唤了过来,带到了大堂之上。 “草民薛天刚拜见大人!” 一走入大堂,这薛天刚便察觉出了些许不对,悄悄的看了坐在陈世美下首的胡有德一眼,被其眼神示意了一下。 当即很是乖觉的便跪下行礼,一点都没有什么县里大户的傲气,那态度很是谦卑恭顺。 “薛天刚,程大牛状告你,虐待死了他的女儿,还害死了不知道多少女子,这状纸上有你府中下人的签字画押……” “你害死那些女子的经过,也写得极为详细,你有何话可说?” 让衙役将这状纸拿下去,给薛天刚过目,陈世美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对方。 话语虽不显得多严厉,但那态度显然是信了这状纸上所言。 而感受到这一点,薛天刚的神情越发的严肃起来,他虽然在这县城算得上是个大人物,但想要跟陈世美比,那却是远远不够的。 是以接过状纸之后,他便认真的看了起来,在瞧见那几个下人的签字画押时,垂下的眼眸里更是闪过一抹寒光。 里面满满的都是杀意,不过等到看完这书信和状纸,抬起头来的时候,那杀意和寒光便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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