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让真田想不到的是,羽生的病已经严重到无法上场的程度。 真田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件事。 在全国大赛结束后,羽生清安发给他的那份有关于德国医疗的文件。那份文件十分详细,甚至有些内容是寻常无法查到的。更别说里面还有一些医生的联系方式。 迹部的话让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羽生的手,是不是还没有恢复?”就像当初的手冢那样吗? 真田的话让柳有些沉默。他也曾想过,如果羽生只是手臂没有恢复、只是生病就好了。 然而真相远比这要来的残酷。 “…羽生的决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柳的声音有些低哑,他转过头,没有再看真田。 “莲二!”他的态度让真田皱眉。“这种时候了!!!我们不是伙伴吗?!” “抱歉,弦一郎。”正因为是朋友,是伙伴,所以才难以启齿。 “羽生的病…”好不了了… 柳的声音很轻,但是真田从他的口型判断出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莲二在说什么? 真田睁大了眼睛,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怎么可能?!!” “莲二你在开什么玩笑?!!” 安静的会议室里传出真田的怒喝,站在门口阴影处的仁王神情不明,他抬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丸井,视线落在了他蹦出青筋的手背上。 * 夜晚的球场里总是不宁静。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打球声,羽生清安停住了脚。 走近一看,发现是还在练习的手冢。 “羽生。” 手冢注意到了来人,手上的动作一停,看着夜色中的少年,镜片后面的眼眸微闪。 “我只是路过。”羽生冲他笑了笑,表示不用在意他。 然而手冢收起球拍,朝他走了过来。 “能谈一谈吗?” 羽生清安心头一突,他看着眼前少年茶色眼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不出来,手冢你也很八卦啊。” “不是八卦。”意料之中的,手冢很正经地反驳了羽生清安的话。 手冢抬手推了推眼镜,“还没好好和你说声谢谢的。” 听到他的话,羽生清安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没什么,那只是顺便。” 羽生清安轻笑一声,“而且,迹部不也一样帮你介绍了很好的医生?” “如果以后想要成为职业选手的话,良好的身体素质是最基本的条件。” 球场旁边刚好有休息椅,羽生清安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手冢,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既然要谈一谈,总不能站着吧?” 羽生清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意。手冢看着长椅上仰头望天的少年,不由得也抬头看去。 天上的星星很多,很亮。 他走了过去,在羽生清安身旁坐下。 “…肖恩先生说我的手已经好了。” 望着天空的羽生清安闻言勾了勾嘴角。“肖恩先生的话,当然是真的。” 肖恩先生是德国十分出名的运动医学专家,同时也是业内深受信赖的康复医生。 但下一秒,手冢的话让他嘴角一僵。 “那你呢?” 手冢看着羽生清安,目光渐渐落在他搭在扶手上的左手。 全国大赛结束后,手冢去了德国接受治疗,接诊他的刚好就是肖恩先生。而在治疗的日子里,手冢意外知道了一件事。 羽生清安也曾是肖恩先生的病人。 “我么……” 羽生清安的声音变轻,他看着满天繁星,笑着叹了一口气。 “好不了了。” …什么? 手冢一怔,镜片后面的眼睛睁大。他看着身旁人的侧脸,良久。 听到羽生清安的话,他心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不可能。’ 可想起今天羽生清安的异常,他又有些怀疑。 “手冢,你认为表演赛和正赛有区别吗?” 羽生清安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但他似乎并没有想要从手冢那得到回复,他自顾自地道:“对我来说… “有区别,但又好像没有区别。” 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手冢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透露出了他的疑问。 羽生清安勾了勾嘴角,他看向被灯光照耀的球场,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表演赛和正赛区别在于规则。” “而对我来说,它是来之不易的比赛。” 他拿走手冢放在旁边的球拍,灵活转动着。 “手冢,日本现在是冬天吧?” 忽然,羽生清安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手冢微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没错。” 南北半球不同,季节也不一样。 紧接着,他就看到羽生清安脸上露出了一个感慨又无奈的笑容。 “但是,现在澳大利亚是夏天啊…” 虽然不明白羽生清安为什么会说这个,但手冢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很特殊的话。 “你们两个还要躲在那多久?” 羽生清安转头看向身后的草丛,眼底的笑意几乎都要遮挡不住。 手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立海大的切原,以及…自家后辈越前。 “什、什么躲!我和这家伙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切原从草丛走出来,拍了拍身上不小心被沾到的叶子。 越前:说谎就不要结巴啊喂! 注意到前辈戏谑的目光,切原强撑着让自己理直气壮。 刚刚他和越前从另一边球场过来,听到这边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就偷听起来。 隔得有点远,听到的话也有些模糊。到最后切原也只听到了羽生前辈和手冢前辈说什么冬天夏天的事。 切原的身上很狼狈,汗湿的衣服和脏兮兮的脸,站在他身边的越前也差不多。羽生清安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是刚刚打球回来。 正当气氛渐渐凝固的时候,羽生清安突然站起身。 “一局定胜负?” 他左手拿着手冢的球拍,挑眉看着切原。 “对球谈话。” 听到这个词,还想说什么的切原顿时把喉咙里的别扭咽了下去。“好!” 对球谈话是立海大网球部的传统。同时也是他们解决矛盾、不满和疑惑的粗暴方法。 羽生清安借了手冢的球拍,和切原走上了球场。 切原站在底线处,看着对面的前辈,直接迫不及待地将手里的网球高高抛起。 砰—— “羽生前辈是骗了我吗?” 听到切原的提问,饶是羽生清安做足的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呼吸一滞。 他握着球拍的手一紧,挥拍接住飞过来的网球。 “…是的。” 砰—— 15-0。 黄色的小球落在切原的场地里,而防守这片区域的人却愣在了原地。 羽生前辈骗了他… 切原神情错愕,他看着对面的人,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无措。但是更多的是难受。 下一球。 砰—— “羽生前辈是有事瞒着我吗?” 30-0。 羽生清安收回挥拍的手,目光复杂地看着切原。 “…是的。” 砰—— “…部长他们知道是吗?” “对。” 30-15。 这一球,切原拿到了一分。如果是往常,他肯定会晃着球拍绕场欢呼,但是这一次,他并不开心。 握着球拍的手紧了又紧,切原皱了皱鼻子,感觉有点酸。 “只有我不知道吗?” 羽生清安挥拍的手一重,语气涩然。“现在是的。” 40-15。 砰—— “…那羽生前辈为什么不上场了?!” 听到切原的质问,羽生清安在接球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球拍变得无比沉重。 对球谈话的规则之一,是非题。 “赤也,这可不是——” “回答我啊!!!” 切原忍不住了。他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对面站着的人,声音有些哀求。 “…羽生前辈你回答我啊…” 这个问题切原今天还气冲冲地跑去和三船理论。然而三船听完他的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张口就说‘老子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末了还直接把他踢了出去。 切原不相信作为领队的三船教练能不知道原因。 羽生清安看着这样的切原,握着球拍的手攥得死紧。“因为…” “我不能正常比赛了。” 前辈到底在说什么啊…切原的神情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只增不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样的理由出现在不加入网球部的解释里,出现在U-17训练营里,而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明明前辈打得那么好!那么厉害!” “你不是和我说好了吗!” 砰—— 40-30。 球从羽生清安的脸侧擦过,直直地嵌入了他身后的铁丝网。 “…说好了要和我一起比赛的啊…” 切原抬手抹了一把脸,眼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羽生清安看着流泪的后辈,将球拍换到了右手。 “还打吗赤也。” 一局定胜负,现在结局还没有出来,代表着谈话尚未结束。 “打!”切原狠狠揉了一把眼睛,他盯着对面的人,“今天我绝对要知道前辈瞒着我的事情!!!” 切原拿出一个网球。抛出,起跳,挥拍。 啪。 这次,羽生清安站在原地没有动,直接用手接住了切原打过来的球。 看着左手抓着网球的前辈,切原愣在了原地。 这、这是干什么? 羽生清安弯了弯眼睛,看着满眼是自己的后辈笑了笑。 “不参加网球部、不加入训练营、不会再上场…” 他伸出抓着网球的左手。 “因为它是我的义肢。” 明明每个字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拼凑起来,切原却无法理解。 开、开玩笑的吧!羽生前辈太过分了!居然到现在都还要骗… “赤也,这次,我没有骗你。” 切原不由得呆愣在原地,看着羽生清安的目光忽然失神。 啪嗒。 手里握着的球拍掉落在地。 义、义肢…? 切原的目光聚焦在前辈的手上,虽然他很想说怎么可能,但是却又因为那句‘没有骗你’而犹豫。 荒诞而无措的情绪涌上切原的心头,平时能在前辈面前说成花的嘴此刻也变得僵硬起来。 左边的小人告诉他,这不可能,羽生前辈的手怎么可能是假的,绝对实在骗人。 但是右边的小人却反驳着,前辈不会再骗他了的,所以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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