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会重新期待起神明了吧?” 家主闻言笑了:“可是我们数十年如出一辙的把戏他们会不会看腻了?从水江越那个杂种被我从山林里捡回来已经快十二年了。” “虽然这十二年里,他一直都呆在祭台上,作为我们对外的说辞,可是他最近的心,可是越来越大了。” 长老斜倪了家主一眼:“都已经成为了一家的家主了,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 “兵不厌诈,只要我们给出合理的理由,只要我们出现的及时,只要我们真的可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那么,就算是用一千次一万次,也绝对有用。” “至于那个东西。”长老思索了一会儿, “既然心大了,那就再一步的收紧吧。” 家主讪笑的对着长老说:“我愚昧,有的事情,还需要长老多多指点我,该……该如何的收紧?” 长老叹了一口气,怒其不争道:“从他被你捡回来开始,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那便是其一,先是让他忘记了所有,真的把你当成了他的亲生父母,那他才会真正的用心的去侍奉你,真心的去听你的话。” “第二,便是跟他诉苦,水江家有难,这样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合适,只有你才会合适,既然已经享受了家族里这么多年的恩惠,那么不管如何,也总要多多少少的为家里出一份力吧?” “这第三,便是将他束缚在祭台上,磨掉他最后一抹的锐气。” “如此十年过去了,你看他,哪里还有人的样子?整日不死不活的躺在祭台上,分明就是在受到一些人为的痛苦,却因为你的话,硬生生的觉得自己在受到神明的惩罚。” “当只有他自己都这么信了的时候,那些庸俗的村民才会也这样的信以为真。” “想要得到什么,那么必须要付出一点什么。” “我们水江家为了保护这些村民,这么多年来,都需要水江越没日没夜的被关在祭台上,受到神明的惩罚。” “那么当我们需要将他们从一个偌大的苦难中解救出来的时候,需要什么呢?” 长老轻松的笑了一下,吐出禽兽之言:“自然是需要一个更大的代价,在放出那些灾难以后。” 他缓慢的饮了一口茶:“便打断他的四肢吧。” 家主略略一想,好像才想到如此良机一样,狂喜的对着长老说:“多写长老赐言。” 水江越从回忆中脱身,他看着面前拥挤的人群,他张口吐出一句话。 “当然,这些疑惑倒也不是为了问你们。” 而是为了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定要眼盲心瞎的呆在祭台上忍受这么久的风吹日晒呢?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定要庇护这些好像从来都不存在心脏的人呢? 为什么……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批人,却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呢? 在别的世界饱受欺负的狐狸神明和祭祀少年。 换了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所有人都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 水江越最后看了所有的人一眼,他们都没有说话,好像是被他吓到了一样。 不过水江越也并没有期待所有人的回答,他只是轻柔的笑着:“没关系,这只是在问我自己而已。” “人,我会带走的,我会好好的带走的。” 从此以后,他跟你们再也没有关系,我会作为另一个半身好好的保护他。 而作为惩罚,就是所有人都赖以生存的神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哪怕存在再多的祈祷之声。 哪怕,他们期待神明期待的流泪痛苦。 他们的神明,也早就在因为他们而奋不顾身的时候,被所有的流言蜚语轻而易举的杀死了啊。 但是就是因为如此,水江越彻底的抛弃了水江誉的这身皮囊,决定用水江越的身份走下去。 再多的污名也好,已经长大的水江越已经完全都不会去在乎了。 那个墓园里,夏油杰好像是心疼的看着水江越,他对着水江越说。 “可是就我认识的水江同学来说,如果他们真的没有罪的话,你觉得不会对他们动手的吧?” 水江越只觉得好笑:“你认识我,又有多久?夏油君,你确定你认识的是真的我吗?” 水江越一步步的朝着夏油杰走了过去,一步一步。 每走一步,他的身后就多出现一个咒灵,一个个就好像是缠绕在水江越身上的亡灵一样,多的就好像是要把水江越也拖到地底下去。 所有的咒灵都是丑陋的,所有的咒灵都是顺着怨念而生的,所有的咒灵都是一个又一个荒诞而不被期待诞生的怪物。 它们如影随形的缠绕在水江越的身上,就好像是他贴身生长出来的一样。 咒灵到底有多丑陋,在月光下的水江越就有多么的漂亮。 夏油杰从来是不隐晦的表示他对水江越脸蛋的欣赏的,他从来都是直言水江越到底生长的有多么的漂亮,多么的让人移不开他的视线。 当初在高专的时候,夏油杰就常常的会被独处的水江越吸引视线。 或是坐在草地上,或是仰头晒太阳,那一张无暇的脸暴露在澄澈的阳光下,就好像是从阳光中诞生的,最最纯粹的人。 而此时,水江越在夏油杰的面前,展现的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其他时候的美丽。 他的银发就好像是落在人间的月光,被丑陋的咒灵缠绕,被黑色污染了的月光,落在水江越异色的双瞳中,水江越歪着头朝着夏油杰轻柔的笑了下。 好似粲然生花,突然间展现出来的风情。 水江越问:“你现在,还觉得我没罪吗?” 夏油杰只是疑惑的看了水江越一眼,他说:“你是想要咒灵吓退我吗?” 面对这样的水江越,夏油杰并没有后退,反而在水江越在他三米之外的距离停下脚步的时候,果断的朝着水江越走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水江越几乎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夏油杰的呼吸。 他的呼吸是有点重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水江越拽着跑过来,所以有点儿用力的缘故。 但是在靠近水江越的时候,夏油杰可疑的屏住了呼吸,他朝着水江越伸出手说:“是啊,我现在仍然觉得你没有罪,不但没有罪,甚至就好像是在跟我说,你曾经因为这个受过委屈一样。” “曾经有的人对你说,只要身上缠绕着咒灵,就是有罪吗?” 水江越楞在了原地,当然没有人有机会跟他说过这些。 他愣愣的看着夏油杰因为弯下身来,而轻柔的垂下来的黑色长发,一时间竟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被夏油杰流露出来的温柔包裹了。 所有的人都没有靠近过他,他所能读到的,不过是在看到他的时候,人们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害怕与憎恶。 但是那个时候,水江越的身上缠绕的自然不是咒灵。 他穿着漂亮的祭祀服,他漂亮的银色长发被人用首饰束了起来,金色的首饰遍布他的全身,他就好像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然后博得了所有人都厌恶的眼神。 水江越在今日见到了夏油杰的时候,他才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有的人讨厌你,就算是你穿得再漂亮,就算是你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的身上,那些厌恶你的人,仍然还是会厌恶你的。 可是当有的人……他不厌恶你的时候,就算是你的身上缠绕着咒灵的时候,他也不会觉得你丑陋。 他只是垂着眼眸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个而感觉到难过。 水江越在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从一个人类的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情绪,这种情绪温柔的让水江越就好像是泡在一个温泉里一样,温泉里到处都是夏油杰温柔的眼神,让人沉溺,让人不愿意醒来。 水江越看着夏油杰说:“你为什么会问我这句话,是曾经有人对你说过这句话吗?” 这一切当然都只是假设而已,水江越在自己的原身世界受到过这样的痛苦,他不愿意再捏造一个痛苦,所以自然而然的把所有的故事加工以后,搬到了这个世界。 但是,在原来的世界里,他就算是如此的痛苦,他也不是现在的他。 他不会咒灵缠身,从小就咒灵缠身的人是夏油杰。 这个穿着矜贵的衣裳,在月光下柔和的就好像是一个无害的普通人的夏油杰。 他的面上带着微笑,他的脸上带着无奈的亲昵,他对着水江越说:“虽然这样说,有点儿破坏风景,但是看在风景已经被你破坏了的份上,我还是说出来吧。” “水江同学,你知道吗?偶尔有的时候,你会不解风情的让我感觉到头疼哦。” “正常人在一般的时候,不都是会因为我的安慰而感受到无比的动容,然后对着我产生无限的好感的吗?” “这才不辜负我今天对你说的这一段话不是吗?” 水江越不愿意踏入他的陷阱,水江越利落的说:“所以说我从来都不是正常人。” 夏油杰顺利的把他的话接了下去:“确实,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正常人,你只是……” 夏油杰缱绻的含笑道:‘你只是我的水江同学而已。’ 水江越挑眉,他看着夏油杰说:“所以,是真的有人曾经这样对你说过吗?” 夏油杰现在已经很少会去回想起从前的事情了。 在他从高专毕业以后,哦不,应该是说,从水江越离开高专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空闲的时间,去做回忆这样无用的事情了。 五条悟需要他的帮助,他需要不断的向前,这个世界容不下他有片刻的喘息。 而现在,他停靠在了水江越的身边,夏油杰有点费劲的翻出过去的记忆,他无奈的道:“是啊,曾经有人跟我这么说过,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在成熟了以后,从前那些看的比天还要大的事情,对于长大的夏油杰来说,都已经是一些可以笑着谈起来的过去了。 夏油杰简单的挑了一些自己觉得好玩的事情对着水江越说:“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 水江越知道这件事情,他想,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人物。 毕竟在他接受了夏油杰的未来的时候,他也顺带的观看了一下夏油杰的过去。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用眼神追寻的看着夏油杰,示意夏油杰继续讲下去。 于是夏油杰无奈的笑了一下,他说:“所以,我所处在的世界,并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得见咒灵。” “但是我却是可以看见的,小的时候,实在是太小了。” “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懂得隐藏,看见了咒灵以后只会哭,感觉自己看见了什么怪物,不过那个时候,我应该并不知道,当我觉得看见了怪物的时候,我的父母和我的同伴,也觉得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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