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残忍地威胁:“也不要试图报警,你可以想象一下,为什么我们干了那么多坏事,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事。你这个年纪应该懂很多事了吧,如果你不想有天早上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剁了放在外面的话,就不要做那些蠢事!” 成功把小孩吓得面如金纸,一丝血色都没有之后,他们嘻嘻哈哈地狞笑着离开。 “不给他留个遮寒的东西吗?” “这有什么啦,反正死不了人的,而且他们晚上可以再去垃圾堆里捡一些避寒的衣服回来啊,又不是没做过嘛。” 堂而皇之地,把幼崽当成利用的工具,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心,冷血得已经不具备做人的基本性质了。 他们在上了几个阶梯后,其中拎过清水春屿的男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喂,你们有没有觉得之前那个小鬼还挺可爱的。” 有人嘲笑他:“怎么了,难道你对那个孩子心软了吗?” 男人哼笑一声:“我看起来很像那种愚蠢的好人吗?啊,我只是觉得,应该会有外面的大人物很乐意接受那么漂亮的孩子吧。你们知道的,上流人物总有那么点特殊癖好。” 明明是暧昧不清的话语,其余几个男人却都领会到了男人话语中的含义,猥琐的面容中闪过一抹了然。 “说不定干了这一笔足够我们潇洒好几年的了,借此脱离这个垃圾地方一步登天也说不定。” 他们几个对视一眼,甚至觉得现在就可以去物色买家了。 - 中原中也领着织田作之助回家时,他们闲聊的语气还挺轻松愉快的。 “我以为你在看到我们居住的环境时会很惊讶。”中原中也这么说道。 织田作之助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中原中也还在轻轻哼着嘴里的曲子,那是他学的清水春屿最近常哼的一首流行曲。 “我不会那么觉得,从你的穿着打扮可以推测出你的家庭并不宽裕。在你提出要成为杀手之后,我就可以大致地猜出,你应该比较缺钱。” 他说的完全不错。 中原中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在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织田作之助瞥了他一眼,顺了他的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你没有任何阴霾的脸上可以看出来,你有一个还很不错的家庭。美满不一定,但一定有个很疼爱你的家人——就是你让我去见的那个孩子,对不对?” 这些是只要仔细观察,哪怕是普通人也能够轻易得出的基本信息,同样也是身为杀手的基本素养。 中原中也眼睛亮晶晶的:“猜得还很不错嘛~” “不过你千万在春雨面前露馅哦,一定要说我们是在做普通的工作,我不想让他担心。拜、托、啦~” 织田作之助淡淡颔首,他忽地说了句:“……那就是你的家吗?” 他的迟疑让中原中也感到了不对劲,他已经给织田作之助打了预防针,如果只是看见贫穷的家庭外表,对方绝不应该是这样惊讶迟疑的口吻。 中原中也猛地转头看过去。 在看到遍地狼藉和抱着画稿抽抽噎噎的清水春屿时,他的瞳孔狠缩了一瞬,他难以描述当时的感受,后面清水春屿问起的时候,才用回忆的口吻告诉他,可能心脏骤停就和现在差不多吧。 现在他当然不会清晰地去感受心中的想法,还已经急得飞身俯冲过去了。 “春屿,你没事吧?”他眼中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双手无措地放在清水春屿肩膀上,一副想要深入触碰他却又不是很敢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看得一脸奇异,中原中也在他面前就不会出现这种柔软珍惜的态度,现在的中也和在外人面前的中也分明就是两个样子。 金发小男孩无助地仰着脑袋,他白软的脸蛋似乎被人粗鲁地揉捏过,还有几道鲜红的手指印,浅灰色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泪,小嗓儿也颤颤巍巍的,说:“我们的家没有了。” “怎么办,中也。” “养的牵牛花也死掉了,我们辛苦攒的钱全部被抢走,那些、呜……那些坏蛋说还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是他头一回这么绝望可怜,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横滨的危险,直到此时此刻,才触碰到了黑暗触角的边缘。这座滨海的港口城市凶险、高危,跟东京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一个是怪物的凶残可怕,一个则是人性的阴暗肮脏。可说到底这两种危险都是人类造成的…… 清水春屿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这是他第三次哭得这么惨。 抽抽噎噎的声音猝然停止,透明的泪水一颗一颗往下砸,淌过柔软的脸颊,任凭中原中也多么努力地擦拭都止不住。 “中也,我好担心……” 那双浅灰色的眼神瞳孔微微涣散,脸色都有些许透明苍白,他的手指嵌入掌心,中原中也瞳孔轻颤,慌张地掰着他的手指。 “不要担心,春屿,那些人绝对不是威胁,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下次都没有机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你要相信我,好吗?” 他双膝跪在地上,轻轻环抱着清水春屿,感受着他手掌下春屿无助的表情和小幅度颤抖的身体,觉得春屿的每一滴泪都烫进了他的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嗓子干涩,有种想要宣泄出来的愤怒。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太复杂了,中原中也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肺部填满能够缓解鼓噪怒意的清凉风。 清水春屿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他柔软白皙的小手被掰开,掌心的几个血色指痕异常显眼,中原中也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心如刀割。 这种酸涩的情绪仿佛浑然天成,从心底攀爬出来,油然而生,根本不需要学习。 “我没什么事。”清水春屿眼睫微微颤抖,泪水已经止住了,脸上的羞怯和尴尬却止不住,他颤巍巍地说,“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抢走了我们的钱,还有家里能用的东西。” 中原中也的手放在了他的脸上,轻轻触碰腮边软肉上的红痕:“没有事?这些,难道不是他们造成的吗?” 清水春屿呆呆地看着他,诚实地说:“已经不疼了。” “要不然我们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吧,我……”其实还可以去找帮手的。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余光忽然瞥见角落里安静站着的一个身影,立即吓得噤声了。 什么时候来的人,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了?他刚才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对方寂静得就像是身后的影子一样。 清水春屿定睛一看,眼中滑过一抹惊讶:“是你。” “那个好心提醒过我的大哥哥。” 原本苍白的脸突然一点点充血起来,最后彻底红成了红色小番茄。 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听劝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在这个地方遇见对方了吧。 尽管唯一让他感到值得开心的事是遇见了中原中也,但是,他的狼狈也是不可否认的,刚才还哭了。 中原中也惊讶:“你们认识吗?” 织田作之助言简意赅地解释:“之前在电车上遇见过。” “我以前住在东京,最近才来到了横滨,钱和身上的行李都被人抢光了,所以才沦落到了捡垃圾的地步。” 看出了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脸上的疑惑,清水春屿解释了一下。 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一直被清水春屿埋藏在心底,因为那深深地代表了自己的狼狈和愚蠢,他只会在回忆录和日记里偷偷记上,其他时候都不打算提及的。 中原中也惊讶,嘴巴微微张开,然后腮帮微鼓:“我都不知道,春屿都没告诉过我这件事。” “如果说出来的话,我就可以帮春屿把你的行李都找回来了,一定会的。” 清水春屿本来都打算转移话题了,没想到中原中也又提起了这些事。 复仇、对抗,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伤害他的人,那双钴蓝色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掠过这种情绪。 清水春屿心脏蓦地一跳,手指攥紧。 他有些茫然:在早晨自己还没从床上爬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中原中也真的只是去接水了吗?
第40章 “不、不行的吧,中也。不管是今天对我们抢劫的那些混蛋,还是之前抢劫我的羊组织,应该都是黑手党的爪牙。”清水春屿小声地劝阻着。 他实在很担心,中也为自己跟那些人对上,如果陷入危险怎么办? 他轻轻抓着中原中也的手臂,缓慢用力,注意到中原中也微微蹙起来的眉头之后,才猛地放开。 “对、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清水春屿眼眶泛红,嘴唇又抿了又松开,眸光轻颤,有些无助茫然。 中原中也立刻摇摇头:“春屿的力气很小,不痛。” “我只是在想,既然是坏人的话,如果不能干脆利落地解决,他们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的。那些人残忍、冷漠,说不定已经在背地里计划了各种坏事。春屿,你在说漫画情节的时候告诉过我一个道理——欲壑难填。” 他稍显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地说:“那些人不就是这样吗?春屿,我们退一步,他们就会进更多步,如果他们最后还是不能满足,需要我们去置换他们的利益呢?” 轻飘飘的话却振聋发聩得让清水春屿呆在原地。 明明这个道理是连才接触这个世界不久的中原中也都能明白的,可他却像是受到了蒙蔽一般想要顺从、屈服,步步退让。 “可是我不想看到中也受伤,他们有那么多人,背后还是危险的黑手党。要是中也被他们抢走了怎么办,那么多坏人,很难对付。”清水春屿语无伦次地说着。 他都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不如干脆回去向五条悟和夏油杰求助,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真的要回去经历一遍绝望吗? 中原中也其实并不相信那些人背后的势力能有多强,他近乎冷酷地想着,假如他是黑手党的人,也绝不会看得起低贱到向孩子下手的人,即便那些孩童于他们而言不怎么重要。 他用甜蜜轻哄的口吻说:“那些人能跟我们一起居住在陈旧、破败的镭钵街,就已经说明了他们并不受黑手党的重视,就算他们是黑手党的人,也是可以随时抛下的弃子。” 他同清水春屿对视,天真地说:“只要敌人全都说不出话来,不就会没人来找我们麻烦了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直接让清水春屿大吃一惊,张了张嘴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中也……”清水春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中也说得很有道理,又似乎哪里有些怪怪的。 织田作之助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了变化,他插嘴说:“只有死人才不会讲话。” 清水春屿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并不圣父,不觉得那些会抢劫可怜人的家伙死了有什么值得心疼的,他只是很在意中原中也:“可是中也,在手染鲜血之后,你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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