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立刻提出这个疑问,而是先耐心她说完。 “他还让我给你们带了一句话。” 夏油杰紧跟着五条悟过来,代替他跟人交谈,微笑着问:“什么话?” “他让我给你们说——” “你们想要的珍宝在我手上,这次的交易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按照那位先生交代的,她将所有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去,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两个男生会这么激动。 黑发的男生狭长的丹凤眼睁大,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刚才还维持着的优雅风度通通不见,他急切地问:“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可以调出监控来让我们看看吗?” 白发男生情绪夸张得多,双手撑在前台光滑的台面上,骨节微微突起,那张戴着墨镜的面庞线条流畅又利落,凑近了她质问:“该死,他这句话是威胁的意思吗?他想要对我们表达什么?!” 前台小姐姐都有些被吓到了,呆呆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悟,不要激动。” 黑发男生一把抓住了白发男生的手臂,后者的情绪显然平复了许多,还深呼吸了一口气只是,有些焦躁地抖着一条腿。 前台小姐姐也从惊吓中镇静过来,立刻将抽屉里的卡片翻找出来:“那个,这是那位先生留下的联系方式。” …… 黑羽盗一是在去往旅之新浦菘町酒店接到的电话,看着这个陌生的来电,他心里就有了一种预感。 他接起了电话:“莫西莫西?”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过分年轻,让他稍微有些诧异。 “那么我想事先声明一下,我并没有任何恶意,电话里交流起来可能有些不便,我们可以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可以吗?” 知晓了事情经过,所以特地陪同过来的黑羽千影用口型提醒他:“选择咖啡馆吧。” 黑羽盗一照着她的话说了。 “请别担心,他一切安好,并且好好地待在我们的家里。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们保证,在我们家中他同样过得很愉快……” 金灿灿的和煦阳光柔和地洒在木质桌椅上,空气中蔓延着新鲜磨制的咖啡香气,坐在皮革椅上的客人手持报纸,低声地交谈两句。 刚出炉的饼干还冒着热气,端在木桌上时还蔓延着甜甜的焦糖味儿。 五条悟拿过他那杯加了牛奶的拿铁,又往里面倒了半杯的糖浆,他用搅拌匙搅匀之后才愿意喝上几口,之后又伸出舌头舔掉了沾在嘴唇上的泡沫。 夏油杰手指轻点在桌面上,“要知道,他用的是‘家’这个字眼。如果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话,绝对不会用上这种温馨的字。” 为此他们稍微放松了些,可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约定的咖啡厅。 夏油杰和五条悟不一样,他点的是一杯刚研磨好的苦咖啡,香醇的咖啡滑入喉咙,苦涩停留于舌尖,他依然面不改色。 双方都对这次的会面抱有很高的期待和认真,所以都比约定好的时间提早抵达。 他们见到彼此时,都有一瞬间的迟疑怔愣。 五条悟和夏油杰注视着面前这对年轻的夫妻,从他们寻常的外表下发现了些许异样,他们对视一眼,压下了那点奇怪的感觉。 崽在人手,必须收敛。 黑羽夫妇也没想到清水春屿的监护人会这么……年轻,不如说是年少吧,是绝对没有成年的年纪,应该是还在上学吧。 就算明确地知道人不可貌相,但是在决定要把幼崽交给两个看上去就不是很正经的少年,还是让他们有一瞬的迟疑。 尤其是黑羽夫妇在知道崽是离家出走的时候,犹豫在天秤那一边的砝码就更重了。 将黑色头发扎成丸子头,并且留出一撮刘海的男生温和有礼,对他们说:“请坐。” “要喝点什么吗?” 黑羽盗一婉拒了,黑羽千影招来服务员点了杯卡布奇诺。 “那么现在,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 在大人们都出门之后,两个男孩也从睡梦中醒来。 今天本该是黑羽快斗上学的时间,不过被他以要陪弟弟理直气壮地拒绝了。 清水春屿有些担忧:“这样不会耽误你的学业吗?” 黑羽快斗疑惑:“可是学校那些知识我看一眼就明白了呀,根本不需要学习。我上学只是为了融入同龄人,和大家一起愉快地玩耍。” 他趴在清水春屿背上,脑袋靠着他单薄的小肩膀,遗憾地叹息:“要是春屿能和我一起上学就好了~真的好想和你一起喔,随时随地。” 他眼神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双手紧紧抱着清水春屿的腰,黏黏糊糊的。 而清水春屿还震惊于他刚才无意间的一句凡尔赛当中。 智商普通,学一个知识点缓慢又磨蹭,现在算数还需要勾着手指试图掰扯清楚的崽有些自卑。 他团吧团吧将自己蜷缩起来,阴雨聚拢在他的头顶。 黑羽快斗拉过他的小手:“不用担心,生活中的所有人各司其职,有的人负责聪明,有的人负责可爱就行了。春屿宝宝笑一笑就有很多人喜欢,不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啦。” 忽然发觉自己居然还会为这样的事情而郁闷,清水春屿脸颊微微泛红,有些羞涩。 而黑羽快斗如愿以偿地留了下来。 “我一定要把你送到车站才放心。”黑羽快斗在早上这么跟清水春屿说。 既然是这样,清水春屿当然也就不再挣扎了。 黑羽夫妇在早晨洗漱后,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把行李箱给搬了出来。 清水春屿的小行李箱里不仅有只可爱的玩偶熊,现在还多了一只气球小狗。 他们把钥匙翻找出来,两个小孩子立马牵着手去了列车站。 仅靠他们两条小短腿当然是不可能一路走过去的,在半途他们还打了一辆车。 司机很友好地把他们把行李箱放在了后车厢里,两个小孩子都坐上了后座,车辆缓缓驶向四通八达的车站。 同一时间,一辆载着四个人低调的小汽车同这辆计程车擦身而过。 彼此之间毫不相识,没有相互交集的两辆车不会为彼此停留。 最后司机在车站停车,还很热情地帮他们把行李箱给拖到了门口。 “两个小孩子还是要等一下大人喔。”他友善地提醒。 清水春屿和黑羽快斗点头:“明白!” 虽然说他们答应得很干脆,实际上转头就在司机离开后走进了候车厅。 “幸好车票购买的时间早,距离发车时间只有十分钟了,恰好来得及。” 话是这么说,黑羽快斗却依依不舍地拉着清水春屿的手不放,明明是他一手把对方送到车站候车厅,可是真的要眼睁睁地面临离别时,原来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洒脱乐观。 他犹犹豫豫,手抓着清水春屿的手臂又放下,如此反复之后才最终放下手。 “要说再见了。”黑羽快斗叹气,“快走吧,我不想成为阻拦你脚步的绊脚石。” 离别总是充满悲伤和不舍。 清水春屿更是因为他这句话眼圈直接红了:“不是的,正是因为快斗哥哥我现在才能走到这里,才不是什么绊脚石。” 他殷红的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些什么。 字正腔圆的女声已经开始播报了:“通往横滨的列车即将发车,二号线即将有电车到达,请退到黄线以内。” 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在这里依依惜别了。 清水春屿深呼吸一口气,在临走前抱住了黑羽快斗,亲了他的脸颊一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见了,快斗哥哥。” 他攥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往列车那边走。 黑羽快斗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面颊红成了番茄:“我觉得,这才是离别时最好的礼物。绝对、绝对,非常真心实意的一句话。”
第33章 坐在汽车上的四人很安静,尤其是后座上的两位少年,一度一言不发。 黑发少年的坐姿尚且端正许多,可是他的眉宇一直轻拢着,仿佛遇见了一道困难得解不开的题目。 白发少年吊儿郎当一些,一只手靠在皮质椅的靠背上,另外一只手正在玩手机。 如果不是他们俩人确实是清水春屿的监护人,并且有资料证实,以及在照片当中,清水春屿脸上全是幸福和喜悦的表情做不了假,黑羽夫妇也不会拍板钉钉让他们去接人。 两个看起来青涩稚气,涉世未深,或许连自己都不一定能照顾好的男生,真的能承担起抚养幼崽的责任吗? 大大的问号浮现在黑羽夫妇的心头,但他们不能替清水春屿作出决定,何况监护人和孩子之间的误会也必须解开。 如果强行留下清水春屿,各种麻烦的程序不会让他们做出这个任性的决定。 黑羽千影是位成熟的女性,轻佻放松的口吻是她拉近自己和年幼者距离的方式,她见过的人有许多,经历的大事不比身旁的丈夫少,当然也能一眼判断出面前两位少年大致的性情。 这是来自于年长者的经验优势。 她盯着后视镜的两人,突然开口道:“你们有特别了解过春屿吗?他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也许是坐在车内的时间太过漫长,所以她才主动挑起了话题。 说起这个两人可就不困了。 五条悟直起身子,双手搭在前面的座椅上,红润的嘴唇上扬:“夫人,您真的非常有品位,只要见过我们春屿宝宝的人,就绝对不会有任何不好的评价。” 他又换了一个双手合拳祈祷的姿势:“那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宝石哦。” 墨镜之下,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微露出来,宛若宇宙苍穹一般深不可测。 “所以,夫人,您一定要把他还给我们。” 他明明还是在笑着的,语气也开朗活泼,就仿佛是纯粹天真的男高,可是危险却从他身上蔓延,就像是置身于密不透风的大海中,稍有不慎就会溺毙在海洋之中。 他旁边的黑发男生轻轻揉一揉额心,语气要温和许多:“拜托你们了。” 黑羽千影扫了一眼他们俩眼底的青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原谅了他们的冒犯:“这是当然的了。” “我们一向知道家中珍宝被人盗走的痛心,何况我和我的丈夫已经有了一个调皮的男孩子了,光是养育家中那一个就足够让人操心了。虽然说春屿的确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不论是让他做什么都不会拒绝,甚至还会反过来帮大人的忙。但是……” 两人原本还在听着她继续往下数的赞美,骤然听见一个转折,心中都有了不太妙的预感,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从那张殷红如玫瑰花瓣的嘴唇里淡淡吐出一段话: “他从来不会拒绝别人,一直都顺着他人的要求。这样的孩子,是比调皮的孩子更让大人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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