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被他放下的酒杯又被他拿起,学着那些品酒人和凯亚的模样,在手里晃晃。 深紫色的酒水在高脚杯的杯壁留下一片淡淡的水痕,随后被一饮而尽,只剩下一点浅浅的杯底。 元清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转个身的功夫,迪卢克就变了一副模样。 扎着高马尾的青年两靥生出酡红,手里拿这个只有水渍的酒杯,摇头晃脑地坐在凯亚旁边,另一只手正在桌上挑选下一个目标。 他瞧见了转身面向他的元清,就像猛兽看到肉一般,随手放掉手里的高脚杯,双手撑着柜台,利落的翻进去。 醉酒丝毫不影响这位骑士的身手,只不过让他的动作更加狂野而已。 这可让原本在一旁看戏的凯亚笑不出来了。 他只是想试试义兄的酒量,怎么还把在意的人给搭进去了? 迪卢克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满不在意地将酒柜合上,撑在了这位新成员的身侧。 - 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见到新兄长的第一感觉,也无法去描绘当时错乱复杂的心绪。 作为贵族少爷的迪卢克,除了学习父亲期望的骑士课程外,各类文化课也不曾落下。 他在餐桌上,或者说,在看到元清从楼梯上走下,看见那双历经千帆、饱含包容的双眸,欣赏了那一头银白色的、如同银河倾泻一般的发丝后,迪卢克明白了一件事—— 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只有从来没有爱过的人,才以为爱是一个感情渐变的过程。* 他没有去在意对方与这个季节不符合的穿着,也下意识地忽略了那双厚重的手套。 就在此刻,就在见到元清的第一眼,他先是想要守护对方,再是占有对方。 占有,这是一个褒贬不一的词。 恋人之前的占有是情/趣,陌生人,或者如两人兄弟关系一般的占有,是一方对另外一方的掠夺与侵/犯。 迪卢克恪守着骑士的精神,不愿意对元清做出无礼的事情。 他会像父亲那样信任元清,也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偷偷照顾对方,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帮他瞒下想要隐藏的事情。 迪卢克的心里藏着一头沉睡的凶兽,只需要一点酒精,就能将其唤醒。 现在的他,正在缓慢释放自己的情绪与动作,克制不住的想要和兄长亲近。 这对一起进入骑士团、没有血缘的兄弟,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 他真的是疯了。 - 就在迪卢克撑在元清身侧,微微倾身时,坐不住的凯亚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机敏,跟着翻进了柜台。 一个小小的、原本只能容纳一人行动的柜台,一下子挤进来三个人。 又因为元清与迪卢克的中间没有缝隙,凯亚只能翻到元清的另一面,和迪卢克形成了犄角之势。 他们就像丛林中的野兽,盯上了同一头猎物,谁也不肯让谁。 这头猎物看起来太弱小了,即便惊动了,也不会逃出两位的利爪。 元清的手里还拿着整理好准备放进去的酒瓶,转眼的功夫,他就落入了这样令人疑惑的境地。 莫名的,他觉得这样的姿势很危险。 白发青年为了行动方便,学着迪卢克的样子,将一头长发扎成高马尾,露出一片细嫩的后颈。 元清倏的看过两人的眼神,心乱如麻的瑟缩身体,带动了后颈那片皮肉的战栗。 醉酒的迪卢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右手接着撑住柜门,用嘴巴咬下左手手套,抚摸到领口裸露的这一片肌肤。 上手的触感如璃月传来的玉石一般温润,让人流连忘返。 这样的幸福并未持续多久,另一只肤色更深的手就将这只无礼的手拍开,对忘记骑士精神的敌人发出挑衅的视线。 在这一刻,即便互为兄弟、也互为情敌的二人中有一人还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但也昭示着这一场关于爱情的战争吹响了开始的号角。 凯亚假意关心的将迪卢克送回房间,最后还去安慰被吓得不轻的兄长,以此索要了更多的报酬。 迪卢克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至少,在凯亚还要装作可怜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峥嵘的一面显露出来,在对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自然离不开两位家长的耳目。 在凯亚频繁进出元清的房间、迪卢克依靠训练稳定心神、以及元清不知道第几次失手打碎了酒杯后,克利普斯老爷约谈了他的两个儿子,爱德琳与自己的养子进行了一场剖心的谈话。
第15章 “那么两位可以告诉我,最近到底在筹谋些什么事情吗?” 和蔼的酒庄主人难得绷紧表情,严肃地询问他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 - “圆圆,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女仆长爱德琳坐在养子的面前,拿起桌上的茶壶,将已经放温的茶水倒入青年面前的茶杯,又将端来的小蛋糕推到他面前。 - 不知是不是兄弟间的默契,在面对家长的闻讯时,三人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克利普斯重重地用手杖敲击地面,面色不虞地看向较为年长的红发青年:“迪卢克,你是兄长,你先说。” “我喜欢元清,”迪卢克干脆地说出一切事情的起因,顿了顿,“凯亚也是。” 克利普斯的脸上一片空白,握着手里的手杖,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 提瓦特这个世界,并不会对同性恋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毕竟除了人类以外,还有各种妖怪、仙人,或是存在于童话中的兰那罗。 爱情能跨越物种之间的隔阂,那性别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迪卢克会喜欢家里新来的成员,克利普斯虽然意外,但也能够接受。 元清确实是个好孩子,这几个月的努力和成果他都看在眼里,对这个即便病弱,却也找到自己擅长领域的年轻人很是赞赏。 这样一个优秀又漂亮的人,会获得旁人的喜欢,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真正让他茫然又不知所措的,是作为迪卢克兄弟的凯亚,他的养子,也喜欢元清。 兄弟当中的任何一人喜欢元清,单拎出来说,不过是一件简单的爱情故事,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 但两件事合并在一起,追求者之间的关系还是兄弟,这就是一件足够引爆周边八卦的火焰。 克利普斯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不在意晨曦酒庄的声望、不在意莱艮芬德家所谓的贵族名望,但也不愿意自己的两个儿子牵扯进这样的桃色新闻当中,还搭上了那个聪慧的孩子。 他在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后,眼神在两个儿子之间转动。 “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你们有想过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有想过这件事被爆出来后,会对你们的骑士生涯造成怎样的打击吗?” 如果只是一个贵族、一个普通人,那这不过是一桩风流轶闻罢了。 可对于形象良好的骑士来说,这件事显然出格了。 西风骑士团或许不会插手骑士们的私事,但会在意民众的意见。 作为父亲,克利普斯明白两个儿子为了进入西风骑士团,是怎样刻苦的训练,以十四岁的年纪通过考核,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落入那般境地。 可他终究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 爱情是无法遮掩、无法压抑的情感。将其强行按下,只会在后面的某个时刻,引来更大的反弹。 他抚了抚右手的手杖,再一次向两人确认:“你们都喜欢他,都想要追求他,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回应他的是两声“是”和垂下的一红一蓝的两个头颅。 孩子会因为这件事感到心虚,说明他们至少知道后果。 克利普斯苦中作乐,决定与两人约法三章。 “我不会阻止你们的行为。” 这句话作为这场交谈的开端,让兄弟俩心里燃尽的灰尘多了一点小小的火苗。 “但是,你们需要答应我几件事。” 最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凯亚,他还没听完是什么事,就直接抢先开口:“我答应!” “凯亚,你先听听我的条件也不迟,骑士的素养被你丢到哪里去了?” 克利普斯用手杖敲击地面,缓缓说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你们必须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行为,不论最后你们哪位成功,另一位都不会在这个关系中有任何笔墨。” “第二,不能使用强迫的手段。凯亚,未经元清的允许,你不能进他的房间,也不能提出超过现有关系范围的要求。” “第三,一切遵照对方的意见,如果元清谁都没选,你们都不许纠缠。” 说到最后,克利普斯的脸上出现了怀恋的神情:“我当初追求迪卢克的母亲,也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你们还年轻,未来的事情还有无限可能,不要因为一时的失意而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他知道两个儿子能通过严苛的考验,心性自然不凡,但也要为那个万一考虑。 “怎么样,可以做到吗?” 酒庄主人的面容有着前所未有的严厉,站起来看着两个早已和他一样高的儿子。 “我可以。” “可以!” 至于如何将这件事情瞒下,不往外面流传,便是克利普斯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这边的谈话进行到结束,另一边,在爱德琳忧心仲仲的目光下,元清还是将最近的烦恼倾诉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选择。” 毫无疑问,爱德琳是一个足够细心的人。 她明白养子内心的自卑和怯懦,也知道对方面对这种灼热感情时,那种向往却又畏缩的心理。 这是人之常情。 元清从小就是孤儿,在进入实验室后,也没有人去教导他,导致他对自我的认知极其不正确。 想到这里,爱德琳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满不在意地道:“那就这样下去吧。” 她浅笑着安慰身边垂下长发的青年,“很多时候,逃避也是一种选择。” “既然你是一个被追求的角色,那就跳出这个局面,看看他们还会做些什么来打动你吧。” “元清,”她难得叫了一次完整的名字,“相信我,也相信克利普斯老爷。在我看来,你还是个孩子呢,有些事情还是让大人来处理吧。” 青年浓密的羽睫上下扇动,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元清轻声道:“我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我有不做选择的资格吗?】 回应他的,是爱德琳肯定的话语。 手心手背都是肉,爱德琳也无法抉择,她做出的这个举动,一方面强化了元清对于自身身份的概念,一方面又将两兄弟的真实目的揭露,让两人正式踏入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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