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鹤见稚久的理想。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手,他已经不记得那个过咒怨灵是苦是甜了,只记得最后那一幕,那一幕令他永远无法忘怀。 他们都是有着不为世人所融理想的人,哪怕一个比一个极端,但在大义与理想扭曲之前,本意也都是为了更好的人类。 可上一世走到最后,他才恍然发觉,鹤见稚久才是那个真正坚持下去的人,不管他最后有没有成功,他准备好了一套完整的方法,丝血反杀也好,献祭自己也罢,都是笑着、张狂到桀骜地奔赴结局。 鹤见稚久不是温驯的兔子,人类的情感驯服不了他。 再回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时,夏油杰猛然发现,他正是被少年躁动不安的内心吸引的,只是在过去经常以保护者自居的自己没有认清自己的情感而已。 鹤见稚久之于夏油杰更像是一碗毒药,会问着你要不要喝,会劝着你多加思考;可一旦喝下去,必死无疑。 但他没有这样选。 夏油杰今时今日才明白鹤见稚久对他说的那句‘坏得不够彻底’是什么意思。 年轻的诅咒师将五指扣入掌心,用力到渗出血丝。 不远处,五条悟坐在地上支起一条腿,斜斜地靠着墙壁,仰头看向朗朗晴空,他抿着唇,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在想鹤见稚久什么时候会来。 五条悟知道鹤见稚久一定会来的,而且不会太慢。 说不定还会抱怨一句他很难打,然后毫不退缩地再次迎上来。 那小子又不是不会做这种事。 五条悟轻‘啧’一声,抬起手压在额头上,挡住了逐渐阴冷的天光。觉得今天的太阳怎么看怎么刺眼。 再看一眼周围,安静得让人心烦。 这片区域很安静。 一天过去了,这里既没有受到袭击也没有出现任何人。 连普通行人都没有。 不提之前遍及关东的那场灾难里死了多少人,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附近的居民也都疏散开了。但还是安静得诡异。 来来往往的大都是能调来的武装成员,异能者,超能力者,咒术师——也是无济于事。 就在不久前,所有人都直观的面对了鹤见稚久的武力。 和他们互相分享的情报里完全相反,既不花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卡bug技巧,没有弱到需要人保护,反而强势到让人怀疑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年的力量是被特别赋予的,只是他自己发挥出了特别的作用而已。 而由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等人对鹤见稚久的逐步分析侧写得知,或许就是这样。 被书剥夺的感知觉,被咒术压制到底的天赋上限,被石板抑制到几乎随时可以丧命的孱弱身体。这些和现在的鹤见稚久截然不同,差距大得像是刻意的。 德累斯顿石板——那个中原中也在一片空无里见过的东西对他说: 「我——我们已经输了。」 「无论现在、过去还是将来,鹤见稚久都是敌人。」 中原中也握紧拳头,目光空泛地盯着眼前的景色。 这片位于市郊的图书馆人烟稀少,灾难当时也没有被破坏得很厉害,只不过正是冬季,树叶该落的都落了,只有偶尔几颗长青的松树能带来一抹绿色。 不过很快这抹绿色也要消失了。 鹤见稚久的最终目标是德累斯顿石板和书,前者他已经拿到了,那么他们最后的机会就在守住后者,然后在这里斩杀鹤见稚久。 万策用尽,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 忽然,中原中也在那片稀疏的绿色的里看见了一个熟悉人。 许久没出现的首领在一位有着三花发色的老人的领队下出现在了这里,他似乎是带着什么事情来的,身边还跟着那名很少出现在人前的辻村特助。 中原中也看向森鸥外:“……首领?” 森鸥外身边没有带着那名金发幼女,反而和一向水火不容的异能特务课长官种田山头火走在一起,时隔多天没出现,森鸥外也疲惫了很多。 听见中原中也的声音,森鸥外颔首:“接下来就要靠你了,中也君。” 中原中也怔忪,没有回话。 见此,森鸥外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首领按着部下的肩膀,沉下声音说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你比我们都清楚鹤见稚久会做什么。” 上一次鹤见稚久当面挑衅三刻构想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他们只意识到了鹤见稚久的危险性,疏忽了他的轻狂和异想天开,因此没有压上能拿出来的一切手牌,但这次不同了。 中原中也也清楚这一点,可他越是明白,越是狼狈地闭上眼,不想回答。 森鸥外柔和了声音,微不可察地又叹一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顺着他的心愿来吧。” “鹤见稚久不会怨怼你,他只会很开心你没有被情感牵绊,开心履行了自己的责任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那不是个会因为你站到他对立面而埋怨你的孩子。” 中原中也撇开头,呼吸变得急促。已经经历过一次的青年眉头紧锁,下颚绷直,无数过往在他脑海中徘徊,但他最终还是放缓声音,轻到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这些我都知道。” 鹤见稚久从来不希望情感会影响到他的亲友。 他从来会选择自己背负起自己的罪恶。 如果…… 只是如果。 中原中也想。 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鹤见稚久没有选择不容于世的理想,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喜欢摄影,会做美食,偶尔帮助一下邻里,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着。 哪怕没有和他一起在擂钵街生活,哪怕只是普通到只是城市里随处可见的一个年轻人…… 中原中也苦笑一声。 恐怕也不行。 德累斯顿石板明确告诉过它见到的所有人。哪怕是抹去鹤见稚久的人格、记忆、情绪,夺走他的能力、感知,仅剩下本能,鹤见稚久也能靠着自己的本我挑战世界上的一切不可能。 鹤见稚久对一切充满希望,怀抱无限可能。 这是他苦难的根源,也是他力量的根源。 “放心吧,首领。” “我会亲自……” 中原中也没有说完剩下的话。 骸砦下,从少年心口带出的猩红色历历在目,同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森鸥外没有逼中原中也,只是叹了一句:“你做下决定就好,不用勉强自己。” 中原中也没有回应。 森鸥外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和种田山头火只是来以特务课长官的名义调取「书」的——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就算不知道鹤见稚久究竟能不能救回来,也不清楚他的背后究竟有多少秘密,但森鸥外等人非常清楚鹤见稚久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只可惜御柱塔被袭,德累斯顿石板那边没能保下来。 见到种田山头火,坂口安吾立刻迎上来,但他的面色不太好,刚刚他一直在不远处接电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一挂电话立刻就过来了。 在种田山头火提出说可以转移走「书」的时候,坂口安吾面色终于有了些血色,但眉心的愁气还是没有散去。 这位已经忙碌了许久的执行官辅佐摇了摇头,说道:“有个坏消息。” ——“太宰和乱步先生被魔人拦住了。” 所有人都一怔。 魔人选择了鹤见稚久,这算是个坏消息。 “但乱步先生把鹤见稚久接下来的计划传了回来。” 坂口安吾缓了口气,陆陆续续将江户川乱步传达给他的全部信息如实告诉在场众人。 此时,距离晴空塔陷落,鹤见稚久带着费奥多尔逃离包围网才过去了一天,但前反派们带来的后续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却还要支起精神,面对下一场战斗。 而最让坂口安吾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更担心这些作为对付鹤见稚久主力的几位的精神状态。 能否再次手刃挚友,这是个痛苦的命题。 但情况却不容他们犹豫—— 一天过去,鹤见稚久的同伙:魔人费奥多尔、绿之王比水流、特级咒灵真人等悉数下场。与此同时,曾经鹤见稚久掩藏的一面也逐渐暴露出来了。 鹤见稚久的过去。 鹤见稚久的软肋。 鹤见稚久的准备。 江户川乱步脱离大部队之后,将他的头脑发挥到了极致,他和太宰治兵分两路,挖掘出来了少年极力掩藏的一切。 他找到了鹤见稚久在乎的那两个人。 但面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忽然意识到了一点。 这份光明和中原中也、五条悟夏油杰、周防尊是一样的。 鹤见稚久不亟待拯救。 于是江户川乱步放弃了这一条,转头从鹤见稚久背后所在的那个黑色集团上下手,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拖住鹤见稚久的脚步,总还是有翻盘的希望。 这个时候,魔人下场了。 坂口安吾悉数转达江户川乱步对鹤见稚久计划的分析,最后总结道:“目前的情况和乱步先生说的一致。特务课向上找不到内务省的支持,那边已经自顾不暇了,据说是有很多高层都出了问题。还是夏目老先生帮我们顶着才能调动武装部队。” “外面呢?”忽然,中原中也问了一句。 中原中也说,虽然嘴上这么问,但他了解鹤见稚久,心里大概也有了猜想:“特殊战斗力总局监控全世界范围内的异能变动,连荒霸吐这种机密他们都能在成型之前知道,他们对稚久的行为没有反应?” 坂口安吾摇了摇头,“国外的情况很混乱。” “不止是特殊战斗力总局,鹤见稚久通过驱使魔人将数个大型国家异能机构全都拉下水了,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太宰说‘短时间内,极短的时间,哪怕只是在别人思考该如何反应、疲于应对、计较得失的须臾,这都是鹤见稚久要的机会’。” 夏油杰看过来,喃喃一句,在心里反复滚过这段话的意思:“也就是说……” “啊。”周防尊掐灭了烟:“他一定会来。” “而且不会太晚。”
第169章 理想者的本我(58) 鹤见稚久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 至少外表看起来很正常人。 少年留着一头半长的灰发,头顶有一撮翘起的,会随着走动一跳一跳晃晃悠悠,风掠过的时候,灰色发丝还会飘乎乎地糊到脸上。 他已经换掉了之前在晴空塔上因受伤而破损的衣服,新造型和之前一样普通,只有青春年少的盛气,没有少年一直以来念叨的‘重要角色’的特殊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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