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关内的江湖人,就是魔教内的人都未必真能分清其中区别。 白天羽和魔教打交道,当然见识过全盛时魔教中人的种种武功,加上花白凤这个大公主对魔教武功所知更深,所以他清楚个中渊源,而这些,他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马空群。 白衣人长叹道:“白天羽当真是把你当做手足兄弟。” 马空群看着武功奇诡的白衣男子,终于承受不住,提气跃起,却没有再攻向魔威滔天的对手,而是撞破了屋顶,逃遁而去。 白衣人没有出手阻拦,他看着头顶的破洞,挑了下眉:“雨还没停,屋子倒破了。” 花满天惨笑了一声:“阁下的武功能比肩数百年前称霸天下的独孤残,超凡脱俗,堪称天下无敌,您这样的人物,何必拿我们取笑呢?” 白衣人抬眼看向他:“我并不觉得这是取笑,也没什么好笑的。相反,自从认识你,直到刚刚那一剑,才叫我真正看得起你。” 花满天面色灰败,却也坦然:“他毕竟是我十多年的老朋友,我从未想过要他死,但我知道,你一定会要他死。” 他易容成白天羽来到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不去追他,是为什么?” 白衣人的目光看着屋顶破洞后的天幕,悠悠道:“他可不只有你这个十多年的老朋友,当年的神刀堂内有更多他二三十年的老朋友。” “我伤了他一条手臂,让他逃出去,而在他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已经有三十位老朋友在等他。” 花满天了然一叹,举起手中断剑,割断了自己的咽喉。 —————— 风吹灭了灵堂内的白烛,沈三娘取来油灯点亮,她走过花满天的尸体、云在天的尸体,走到了公孙断的棺材旁,把灯放在桌案上。 因为屋顶的破洞,灵堂外下着大雨,灵堂内也下起了小雨。 公子羽完全可以卸一块木板下来去挡住破洞,可他完全没有去遮挡的意思,他甚至还拿了把椅子过来,就坐在破洞附近,慢悠悠地喝着沈三娘让后厨做好后自己端过来的夜宵。 坐在尸体旁边吃夜宵,还神情颇为惬意,要不是沈三娘知道公子羽是和教主夫人做了交易来的,她都要以为这是位魔教中人了。 雪地里烤鹿饮酒是名士风流,大雨天杀人吃饭,怎么看都邪气冲天。 做了次入室杀人魔的公子羽用食的姿态依旧是闲适优雅的,他看了一眼面带犹豫的沈三娘:“你是想问,那些神刀堂的旧部?” 沈三娘眉头微蹙:“是,当年白家惨祸之后,神刀堂内群龙无首,那些分堂主各有想法,内部不统一,外面又有各方势力的攻击分化,没几年就彻底衰败解散了。我知道有一些人是一直忠于神刀堂,忠于白大哥的,可他们的武功,只怕敌不过马空群。” 虽然公子羽打马空群好像砍瓜切菜,但偌大江湖,有几个人能有公子羽的武功?马空群就已经是天底下少有的高手了,纵然他伤了一条手臂,也不是一般人能匹敌的。 公子羽当然也清楚:“那三十人不是为了杀他去的,是我答应他们,给他们机会,一人砍仇人一刀。万马堂不是马空群一个人的,神刀堂也不是白天羽一个人的,这些神刀堂的旧部,岂不是都和他有仇。” “但这份仇还不至于让他们拼命,一人砍一刀解恨就是了。” “如今的万马堂只是基础,我要在这边城建立起一个往来交易的繁荣之地,只有万马堂的马师是不够的,这些神刀堂的旧人我也会收拢过来。关东刀马,怎么能只有马,没有刀呢?” “你不用担心镇不住场子,我会带你去见一些人,教你一些东西再离开。” “至于花白凤的事,马空群的人头该留给小傅那孩子,毕竟这是他要报的恩,我不会越俎代庖。” “只不过他的动作得快一点了,毕竟江湖上的消息流动是很快的,那些散入江湖中的神刀堂旧部,很快就会知道在边城发生的事,到时候,只要有心的人,都会效仿那三十人,以砍马空群一刀为引,重新回到这里。” “以神刀堂当年的规模,纵然十多年过去,风流云散,还是留下不少人还活着的。” “小傅要是动作太慢,也许就见不到他了。” 白衣公子顶着昔年白天羽的面容,语中带笑地说着马空群即将面对的情形,从此以后,马空群会坐卧难安,随时都会有人突然出手砍他一刀就离开,这样的情形会随着公子羽在边城的基业扩大而变得越来越频繁。 沈三娘想到这里,感到浑身发冷,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作者有话说】 给滤镜破碎的沈三娘重新介绍一下:顾·现代做危险实验把自己炸死·十几年魔教教主履历·有王怜花教公子羽的记忆·非常适合练《大悲赋》·绛,欢迎您离开魔教二十年,一朝回到魔教头子手底下打工【】
第16章 明月 11 一夜风雨过后,边城里又热闹起来。 一身黑衣的刀客坐在酒馆里吃着一碗清汤面,他不远处的座位上,腰间别着一把无鞘剑的青年正在吃花生,叶开和丁灵琳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一副奇怪的景象。 叶开还未开口,丁灵琳就跑到了吃花生的青年面前:“你怎么又来了?” 对方抛了一颗花生到嘴里,慢慢地嚼碎,咽下去,然后才回答道:“要命的丁姑娘能在这里,取命的路小佳为什么不能来?” 丁灵琳撇了撇嘴:“什么‘要命’、‘取命’的,真是扫兴又难听,我听他们说,你还有个外号叫‘梅花鹿’,这是为什么?” 路小佳冷冷道:“因为梅花鹿的角能刺死人。” 丁灵琳眸光流转,笑道:“那水牛的角岂不是更凶?他们该叫你大水牛才对!” 路小佳沉默了片刻,他从未有过这种深刻的体会,关于和故意找他斗嘴的姑娘有多无聊,所以他决定转移话题:“你大哥怎么样了?” 丁灵琳笑眯眯地答道:“他好得很,最近还赢了一把好剑,他最喜欢剑了。” 路小佳接着问:“那你二哥呢?” 叶开看丁灵琳和路小佳一问一答,倒也挺融洽,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看来,路小佳并不是一个会询问家长里短的人,可他似乎对丁家的人都很感兴趣。 丁灵琳快乐地从自己的大哥说到二哥、三哥,甚至是她的姐夫、姐姐,她生在一个很大的家族,家里的每个人在她眼里都是很好很好的。 路小佳静静地听着,雨后的阳光照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也带起了一层柔光,让这个冷酷的杀手显得都柔和起来,他看着手里的花生,像是很满意此刻的惬意。 问完这些,路小佳就不说话了,专心地吃着他的花生,任凭丁灵琳怎么逗他,都不开口,泄气的丁大小姐抓过叶开的手一气乱掐,她故意想要激怒路小佳,最好能气走他,不要让他和傅红雪打起来,结果叶开就这么在一旁看着,也不给她帮腔。 明明是叶开要她帮忙假扮路小佳去试探那些请他来的杀手,偏偏当天路小佳就到了边城,两边一撞上,丁灵琳当场被戳穿。 感觉自己丢脸丢大了的丁灵琳吵不过根本不理她的路小佳,当然就只能折腾让她去冒充人的叶开了。 叶开苦笑一声:“他本就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怒的人,不会被你挑衅的。” 丁灵琳气道:“他拿了钱要来杀傅红雪,你不是对傅红雪很好吗?!怎么这个时候不帮忙了,还一副挺佩服他的语气!” 角落里傅红雪还是在低着头吃面,仿佛根本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叶开叹了口气:“我不是在佩服他,我是在佩服我自己。” 丁灵琳瞪着他,她和叶开你来我往的斗嘴已经成了套路,知道接下来他该损自己了。 叶开顶着她故作凶狠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接着说道:“别人在用指甲掐我的时候,我居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丁灵琳顿时笑了起来,她不再掐叶开了,握着他的手晃了晃,刚才的气愤都瞬间烟消云散,只要叶开愿意哄她,她总是很快就会消气。 同时笑出声的,还有走进来的顾绛。 换回了王怜花样貌的顾绛微笑着冲看过来的几人点了点头,就向着角落走去,坐在了傅红雪的对面,这一次,傅红雪终于停下了筷子。 他没有说话,但面对落座的人,气场也没有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态度简直可以说是温和。 顾绛知道他的性格,没有和他弯弯绕绕说些没用的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万马堂的事已经解决了。” 傅红雪并不意外,顾绛离开花白凤的住处后,就去找了神刀堂的旧部,所以会落在傅红雪后面才来到边城。 那天翠浓赶来告诉傅红雪“公子羽到了”这件事,两人后来一起离开万马堂,还被沈三娘好奇为何会走在一起。之后,顾绛就带傅红雪去见了那些神刀堂的旧部,让他稍微等一等。 他会把马空群的性命留给傅红雪,但这里还有一群人要和这位曾经的“老朋友”算账。 顾绛现在来见傅红雪,当然是来告诉他,可以动手了:“马空群向着山里跑了,不过有人给他下了追踪的药粉,你可以跟着这只蝴蝶去找他。”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蝶笼递给傅红雪:“他不会跑得多快,因为他的一只手臂已经被我废了,身上中了三十多刀,昨晚他根本顾不上还击,一心逃窜,所以刀伤不重,但毕竟年纪大了,他跑进山中一定会努力找一个可以休息养伤的地方,你往有人处找就是。” “你说什么?!”一声尖叫打断了顾绛的话,红衣如火的女子闯进来,她双眼死死盯着这个陌生男人。 是马芳铃。 听到顾绛说马空群被废了一条手臂后重伤逃走,她顾不上嫉妒叶开和丁灵琳的亲昵,冲出来厉声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万马堂里有那么多高手,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逼我爹离开?” 顾绛看向这个外号“胭脂虎”的姑娘,笑盈盈地解释道:“你错了,我不是一个人去的,而万马堂内的高手,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多。” 马芳铃又急又气,她想马上赶回去看看情况,又不想就这么放过对方,干脆掏出了腰间的马鞭,就要往这人可恶的笑脸上抽去。 可她的鞭子并没能落下去,有人出手拽住了她的鞭稍。 就像那一日她来到边城请萧别离去赴宴,红衣烈烈的女子骑着一匹胭脂马在街道上疾驰,她举起手中马鞭抽向敢挡道的人,却被对方懒洋洋地用手指夹住了鞭稍。 阳光下,少年清秀的面容是那么让人心动。 如今,爱都变成了恨。 马芳铃眼角泛红,泪水忍不住翻涌上来,可她心中更炽烈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好啊,你也要帮着他们对付我吗?!还是说你又有什么话要教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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