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们? 迈勒斯与西尔弗...他们不是在枫丹末日到来之前,便因为救援接触了原始胎海,回归了纯水精灵形态么? 难道那维莱特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能将人的意识与形态从纯水精灵中剥离重塑,让他们作为人类再生么? 或者这是因为芙宁娜、芙卡洛斯的力量,让二人得以“重生”? 不,不对。甚至是那维莱特所说的重塑芙卡洛斯,让水神再次归位,也充满了理想化,显得那般不真实。 究竟是我想太多,还是...还是... 空不敢说出第二个,也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这一切那样美好,与伙伴们的再回,与派蒙的重逢,回归的记忆,一切都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如果这一切消失了,还要再经历多久的旅途才能重新回家? 会不会他又再一次忘记派蒙呢? 我... 热闹的掌声打断了空的沉思,他恍然看向舞台,不知何时,演出已来到了尾端。主演们手拉着手站成一排,向着观众行谢幕礼。观众们或用力鼓掌,或吹着口哨,或高喊“bravo”,将鲜花与玩偶抛上舞台,向剧团表达自己最诚挚的喜爱。 “不管看多少遍,这个故事还是那么震撼人心呢。”派蒙望着芙宁娜的方向,感慨万千道:“芙宁娜简直就是为舞台而生的人,她表演的太好了。” 就在派蒙感叹之时,场下的声浪达到了新的巅峰——白发飘飘,赤着双足的少女在众人狂热的目光中走至舞台之上,将一捧精心包扎的柔灯铃递给了与她容貌相同的蓝衣少女。 “是水神大人!” “芙卡洛斯大人为芙宁娜大人献花了!” “居然能有幸看见两位水神大人同框,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 观众们大声呐喊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可他们并不在乎自己究竟在喊些什么,只想用这种最古老,最简单的方式,直白的表现出他们的激动与兴奋。 在众人的欢呼与爱戴声中,其他剧团成员默契地退后半步,将舞台中央让给了芙宁娜与芙卡洛斯。而两位共同执掌水神之位的少女手拉手并肩站立,落落大方地向观众们挥手,接受他们的喜爱。 “芙宁娜和芙卡洛斯真受枫丹人的爱戴呀!”派蒙感叹不已。 “芙宁娜女士与芙卡洛斯女士为枫丹牺牲如此之多,枫丹人本就情感细腻,芙宁娜女士更是枫丹过去五百年的净胜象征。在知晓二位的付出后,枫丹人自然深爱着同样深爱他们的神明。”那维莱特望着芙宁娜与芙卡洛斯的方向,面露微笑,声音温柔。 “说起来,你怎么从刚才开始你就一言不发,是被芙宁娜的歌声震撼到了吗...空,你怎么了?” 派蒙焦急地望着空的方向,整张脸布满了慌张:“你,你怎么哭了呀?” 空在派蒙的惊呼声中恍惚地抬起手,手指触及脸颊,一片冰凉湿腻。 他无意识眨了眨眼睛,随着他的动作,悬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再一次滚落,眼泪划过皮肤的细微触感让空终于从混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擦着眼泪一脸茫然:“我的泪腺是坏了吗?好端端的我怎么突然掉眼泪了?” “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派蒙双手叉腰,显得很是无奈,只是口吻却放松了许多:“哪有人连自己为什么哭都不知道啊?明明就是被芙宁娜的歌声感动到了,你别不好意思承认嘛——你看台下的观众,不也都哭得稀里哗啦?你说对不对,那维莱特?” “芙宁娜女士的歌声的确非常有共情力。”那维莱特微笑着接下了派蒙的话,只是目光落在空身上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担心:“空,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你看起来很累。” “没事——啊说起来,谢幕之后我们就要和芙宁娜她们碰面了吧,这样空着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空短促地“啊”了一声,像是才想起一件重要事情般露出懊恼的表情:“我记得到剧场外有卖花的地方,我去买一捧,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着,不等派蒙与那维莱特有所回答,空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很快便没了影。 “欸,旅行者!”派蒙下意识便想追上去,可空的速度实在太快,等她反应过来,空早已不知去向。 派蒙与那维莱特面面相觑,一大一小两张同样精致的脸上流露出相同的迷茫。 ... 直到跑到无人注意的角落,空才终于停下脚步,脸朝着墙壁缓缓蹲了下来,双臂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 “太丢脸了。” 他叹息一声,闷闷不乐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才派蒙面前落泪,突然地让他只能找到如此生硬的借口进行搪塞。 可空实在不想让派蒙和那维莱特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如果继续再待下去,只怕他会难受到连完整的话也无法说出一句吧。 芙宁娜在舞台上灿烂的笑容浮现在脑海之中,渐渐与记忆中孤零零坐在神位上的少女身影重合。 一边是被枫丹人爱戴,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边是被枫丹人审判,无能为力的“人类”。 曾经在枫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在此刻都走向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未来,美好的宛如童话。 “钟离说的果然没错。那段封印的记忆也许不要继续探究下去,对我们都是最好的选择吧。” 空苦笑一声,低下头,将脑袋埋进膝盖。 他想起香原千里的话语,想起钟离、达达利亚试图阻止阵法时惊慌失措的表情,想起系统千方百计对他力量与记忆进行的封印,想起钟离为了不让他有任何回忆起过去的可能性,生硬到堪称劣质的谎言。 因为不愿去想背后的真相,所以他默认了伙伴们的欺骗,默认了只要遵循系统的安排,就能回到提瓦特大陆,获得一个完美的Happy Ending。 可如今再见到派蒙,再见到芙宁娜,再见到那些本已经消失,却又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朋友们,空实在无法控制内心的情绪。 胸口像是被生生剜下一块,血淋淋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承受的刺痛。 他不想忘记派蒙,不想打破这美好的一切,更不想见证美好背后掩藏的“真相”。 世人常说,梦境往往与现实相反。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就好了。 如果这一切只是梦就好了。
第137章 魈坐在望舒客栈的楼顶,背靠着粗壮的树干,手中杏仁豆腐散发着诱人的甜香,魈却有些食不下咽。 杏仁豆腐清甜,细腻,甚至不需要咀嚼,只需要一抿,就会化为一汪沁润的甜汁,顺着喉咙淌下,所经之处熨帖而舒坦。 在注意到他回到望舒客栈后,言笑便紧赶慢赶做了碗杏仁豆腐送予他。 与记忆中的滋味别无二致,还是那般好吃,好吃到让魈差点忘了自己身在梦中。 ——不过是梦罢了。 魈对自己说。 帝君说了许多关于提瓦特的“未来”,虽并未告诉魈如今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魈心中却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世上,唯有“时间”是永恒流动的。逝去的永远也不会再回归,命运从定下的一瞬间便注定难以改变。魈不清楚星神的力量究竟达到了何种层次,但按照帝君的口吻,星神是天理也只能仰望的存在。连天理也不如的他们,在星神眼中恐怕只是一群弱小而卑微的蝼蚁。 高高在上的神会为了一群蝼蚁逆转时间,送他们回到过去么? 魈并不相信这个可能性。 更别提“回到”提瓦特前所经历的种种事情无一不在暗示着他们,一切只是一场梦。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打破这场看似很美好的梦境,带着所有人回到“现实”之中。 不过也许空会难受一段时日吧。他如此期待回到这里,与伙伴、亲人们再次相见。 美梦被打碎的滋味并不好,尤其当现实并不美好。 魈体会过这种感情,过去业障常常会以“梦”的形式困扰着他,一遍遍播放着那些他从不愿回忆的过去。偶尔,业障也会陷入短暂的温和,或在他吞噬了美梦后给予他一个简短平和的梦境。 美梦的确动人,可当清醒之后,梦中的点点滴滴与现实重叠的一瞬间,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那会比无数个噩梦更让人绝望。 渐渐的,连最后一丝美梦也彻底消失在魈的夜晚,魈也习惯清醒着游走在山野与城市之中,以无尽的杀戮消解漫长夜晚的孤寂。 可话说得轻巧,虽想要打破梦境,可梦境又该如何去打破呢? 也不知反其道而行之,在梦中入睡,现实中就会清醒过来。 反正也别无他法,魈放下不知不觉已被吃干净的空碗,干脆双手抱胸贴着树干闭上眼睛,尝试着在“梦”中入眠。 风略过树间,叶子碰撞发出好听的沙沙声。虽已入冬,今日却不算很冷。霓裳花的清甜混合着饭菜的香气萦绕在客栈的每个角落,繁杂且好闻。 吆喝声、叫卖声、聊天声...熙熙攘攘从身下的客栈传来,与楼顶的安逸分割成两个世界。并不嘈杂,只有喧嚣的烟火气,热闹却好入梦。 魈的意识渐渐混沌起来,隐约之间,耳畔似乎响起几声细语。夹杂着几分压抑的偷笑,声线熟悉地让人恍惚。 “我就说魈在这里——你看,果然没错吧!” “这么一个大碗,魈这是吃了多少杏仁豆腐啊?要我说望舒客栈的人也是真惯着他。” “就算喜欢也不能把甜食放饭吃吧,不好好吃饭怎么能长高?” “金鹏都两千岁了你怎么还念叨着长高呢!” “哎呀,你们别吵着他睡觉了,吃什么魈喜欢就好。还有大哥,帝君都给他赐名魈了,你怎么还是一口一个‘金鹏’的。” “嘿,这不是喊习惯了么?” “...” 这些声音实在太吵,吵得魈根本没有办法再用“做梦”来麻痹自己,更不敢睁开眼睛。 他害怕一旦睁开眼睛,这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可他偷偷转动的眼球还是暴露了自己装睡的事情,魈便听见那娇俏的女声“哎呀”一声,发出阵阵窃笑。 “魈这家伙居然学坏了,在这儿假寐偷听我们说话呢~” 魈再也装不下去,纤长的睫羽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身材魁梧,袒露的上身皮肤绘着紫色的纹路,两道刀疤贯穿整张脸,却被男人温柔的目光淡化了疤痕的可怖。 四只手臂垂在男人身后,他看着魈的脸庞,只浅浅地笑着。眼神宠溺,一如过去无数个相伴同行的日日夜夜——那时候他还不是孤身一人,还没有被无尽的业障缠身。 “...浮舍!” 魈听见自己声音颤抖,不敢置信地发出喃喃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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