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他持续了千年。 魈从来不会在他人面前表露出真实的想法,用冷漠与疏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遍又一遍将所有人从身边推开。 可骨子里,魈果然还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少年呢。 空目光充满了慈爱,他没有再制止魈的动作,而是如长辈般纵容魈抱着他好一会儿,才温柔道:“你没有做梦哦。” 魈:“......” 空明显感觉到保住自己的少年越来越僵硬,埋在他肩颈的脑袋从微凉逐渐发烫。 看来是害羞了。 哦豁,真可爱。 ... 魈忽然有些庆幸此刻还是夜晚。昏暗的光线模糊了空的视线,至少此刻的空看不见他脸颊的红晕。 这怎么会不是梦呢? 若不是梦,为什么空会半夜出现在他房间?还那样温柔地接受了他的拥抱。 这样美好的事,明明只有梦里才会出现。 可他能感受到空的温度,听见空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到空呼吸时拂过发顶的气流。 梦不会如此真实。 我这样突兀的举动,他...他会发现我的心意吗? 魈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的想,尴尬让他一时间不敢去看空的脸庞,两只手却仍然执着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不愿意松开。 贪恋怀抱的他并没有注意到空如长辈般充满慈爱与包容的眼神。直到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魈才眷恋地松开怀抱,触电一般迅速与空拉开距离。 空只当魈保持拥抱是因为害羞,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也没多想,直接在魈床沿坐下,笑眯眯道:“清醒了?” 为了不让魈更难堪,空并没有开灯——虽然以他的视力,荧光天花板所带来的光线足够他看清魈忐忑不安的表情。 “...嗯。” 魈坐在床上,两只手局促不安地摆在腿上,目光死死盯着被子,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并不敢与空对视。 他沉默了片刻,才顶着空打趣的眼神问出心中的疑虑:“你...为何在我屋内?” “当然是有事找你啊~”空半开玩笑道。此刻他算是明白了为何钟离和温迪这么喜欢逗弄魈——老实人被欺负的反应果然太有趣了! 有什么事需要半夜找我呢? 魈手不由得攥紧被子,愈发紧张起来。 他自然能听出空的玩笑,以空的性格,半夜找他必定是有要紧事情。可能是空察觉到了什么,亦或者想半夜找他一起对邮轮进行调查。 魈心中一片清明,却依然被仿佛带着波浪号的尾音撩得心神不宁。 如果是梦便好了。 他在心里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如果是梦里,他便可以放纵自己抱住眼前的人。 如果是梦里,空会给予他一个最想听到的回答。 可惜这是现实。短促的逗弄后,空便恢复了说正事时的冷静口吻:“其实我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你还记得我昨天去甲板之后的事吗?” “甲板?”魈不明白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既然空询问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回忆了片刻,回答道:“昨夜你去了甲板之后,没多久便回了餐厅,你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之后我们便离开餐厅,去了你的房间。你将与松田真司的谈话与在甲板上观察到的事情全都告知了我们。你当时显得很困的样子,帝君看天色已晚,便让我们各自回房间休息。之后...” 他略有些局促地看了空一眼,心说:你便出现在这里了。 空在心里夸赞了魈一句。魈是知道他想要问什么的,连他的状态也一并描述了。 而魈的回答果不其然,这段有着完整人物行动逻辑的经历并没有在他脑海中残留半分,如那个突兀的梦一般,仿佛有人生生从他脑海中裁剪走了这段记忆。 在甲板时,他可使用者『创世结晶』。 这个世界上能对他记忆造成影响的存在寥寥无几,连世界树都做不到的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难道是松田真司口中的『丰饶』? 见空皱眉不语,魈有些奇怪:“是有不对劲之处么?” “...我在思考一件事情。”空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钟离在发现我很困后,便让你们各自回了房间。” “是。” “我对雾气是如何表述的?” 魈便将那些话复述了一遍,与空当初在甲板上推论的内容如出一辙。 “所以,我对雾气的表述里,并没有提到它的安全问题。”空眼神清明:“突然出现怪异的现象,且与『丰饶』有关,这艘船还充满了普通人,可我们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担忧,甚至连你也没有提出守夜的要求。” 即便如今没了业障与魔物,在万事屋时魈仍经常一夜不睡,坚持守夜或在米花町中巡逻。 可如今生了大雾,魈却完全没有任何动作——不仅仅是魈。达达利亚身为执行官,对危险无比敏感,钟离更是有着神明的身份,考虑周全。 偏偏没有一个人提出守夜的想法,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空的话让魈蓦然愣住,原本清晰的记忆一瞬间笼上一层迷雾,让他头皮发麻。 直到空清晰点出异常之处,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哪怕是自己在叙述之时,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话语中的矛盾之处,理所当然的认为一切没有任何异样。 “要去叫醒帝君吗?”魈立刻道。 空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用。” 如果幕后之人连钟离都能影响,这件事便不是靠叫醒钟离就能轻易解决的。不如耐心等待天明,待钟离、达达利亚与七七苏醒,再询问他们昨夜的记忆,以及有没有像自己一样做了个诡异的梦。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予魈后,得到了魈的赞同。 “这样也好。” “不过我们还是别睡了。这样诡异的情况,你我还是保持清醒以防万一。”空又道。 魈下意识点头,却又立刻僵硬在原地,愣愣看着空。 “...你,你要和我一起守夜?” “对啊。”空理所当然:“两个人更安全,有什么意外事件也能更好反应。” “在这里?” 空眨了眨眼睛:“不然呢?你是想让我回房间吗?” “...不。”魈抿了抿嘴唇,忽然翻身下了床。 “魈?” “我,我有点热,出去吹吹风!” 说罢,魈便逃似的冲出了房间。他还穿着邮轮赠送的睡衣,宽松的短袖被风吹得鼓起,仿佛要带着魈一起飞天似的。 魈这么怕热吗? 空望着魈萧瑟而坚强的背影,没心没肺地想。
第130章 空站在甲板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短短五分钟,这已经是他打得第十个呵欠了。 不知怎么的,明明以前在提瓦特大陆游历时连着几宿没睡,他也从来都是精神抖擞的。可昨天只不过熬了半夜,脑袋便晕乎起来,凌厉的海风也没能让他清醒一点。 空裹了裹不知从哪儿薅来的宽大外套,脖子一缩,肩膀一提,远远望着像一团白色的雪球,衬得他愈发娇小可爱。 这天可真够冷的。 他依靠着围栏,一边迷迷糊糊地打盹,脑海里又忍不住回忆起昨夜的经历。 说起来,没想到魈居然是这么怕热的一个人。怪不得和魈去蒙德雪山的时候,一向对周遭之物态度冷淡的魈破天荒表示出极大的兴趣,甚至表示想要等雪再多堆积一些后挖着吃——也是相当可爱的癖好了。 一想起魈昨夜穿着背心在阳台一站就是一宿的“壮举”,空便由衷地佩服魈的耐寒能力。 本以为露花臂的大“背心”只是夜叉的个人着装习惯,感情是真怕热啊。 空胡思乱想着,又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呵欠。 ...好困。 像是一个月没睡过觉似的,眼皮沉甸甸的。 怀中冷不丁扑进一个柔软的躯体。空低下头,正对上七七关切的目光。 “空,很困吗?” 空勉强扯了扯嘴角,抬手揉了揉七七的脑袋。 “只有一点而已,七七你不用担心。” 虽然在一行人中真正意义上年纪最小的人是达达利亚,但在空心里,七七永远都是被定格在年幼时光,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旦出现了连自己也不能确保安全性的事情,空便会习惯性选择将七七摆在安全位置,不让她陷入焦虑情绪,也不让她跟随自己涉嫌。 ——正如他与魈推论的那般,无论钟离还是达达利亚,都没有察觉到昨夜真正的“异常”。 他是来自外界的旅行者,世界树也无法干扰的存在。钟离是璃月神明,曾经最强的魔神之一“摩拉克斯”。达达利亚与星空之物『吞星之鲸』息息相关,魈是守护璃月千年的夜叉一族。 他们四个人,身份背景一个比一个神秘,地位一个比一个高贵,却在这场离奇的白雾之中成了被肆意玩弄的“玩偶”。 如果不是那段过于突兀的“梦”,我真的能察觉到记忆出现了差错么? 对于这个问题,空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细数他穿越后短短一年时间,最初的他谨小慎微,生怕自己外来者的身份被他人发现,生怕失去大部分力量的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 可随着森鸥外与福泽谕吉主动说出“秘密”,达达利亚与钟离接连被抽出,原本需要通过系统养成功能一步步提升实力的伙伴们直接能利用系统调取储存的力量,恢复真正的实力。再加上与这个世界顶尖战斗力“魏尔伦”打过一架后,最初的谨慎早就被抛到了脑后。钟离的出现带给他无穷的安全感,他甚至自大的给这个世界的战斗力单方面盖棺定论。即使系统对力量的提取进一步做出限定,可有能够氪金购买的『创世结晶』,只不过让他们使用力量的手段稍稍复杂了那么一点。 这些系统对他的无尽偏爱,却让他的心越来越膨胀,连最基本的谨慎都被抛到了脑后。 尤其在来到米花町后,这座连异能力都宛如都市传说的城市,更是让他一瞬间产生了自己无所不能的感觉。 ——你看,这些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而你,你是穿越者,是来自提瓦特的“荣誉骑士”“拯救璃月的英雄”...有着太多太多荣誉加深。连这个世界的掌权者们都对你众星捧月。 空,你太飘了。 飘到明知道这场“邀约”背后必定隐藏了无数陷阱,却还想着带着伙伴们来一场快乐的海上游行,给七七安排一场享受且难忘的愉快假日,就像在提瓦特的每个夏天那样。 如果是过去那个谨慎的你,一定会更早一点注意到背后的问题,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等到事情出现了变故才在这里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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