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 下一刻,萨麦尔眼前景色一变,转眼之间就出现在了恒星天。 “萨麦尔!”等候已久的加百列把他拉起来,头疼地叹气,“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呀,只是暂停,又不是罢免,一切还有转机!” 萨麦尔目光深沉:“无论暂停还是罢免,都不应该!路西菲尔殿下,无错。” 加百列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要疯了!到底怎么了!诶,你去哪儿?” “我去找路西菲尔殿下。” 萨麦尔转身头也不回坚定地走远。 她未曾看见,萨麦尔一贯严肃的目光中,不仅有失望,还有……愤怒。 路西菲尔殿下,无错! 下界种族们迅速地告退,等着各自回去交流传播这一几乎可以震惊全三界的消息。 现下空无一人的水晶天似乎比往日还要冷清得多。 “都走了啊。” 法则靠在神座旁感叹着,难得有个正形,弥赛亚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御台前,伸手让它停在掌心。 “不许靠近路西。”耶和华看向弥赛亚,冰冷无情地警告道。 “刚才不是还叫‘路西菲尔’吗?”弥赛亚捏了捏法则,那张与神明真容足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容上带着温柔怜悯的微笑,“我好喜欢他,从见到他起,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只为他而跳了。” “收起你对他的心思,他不会再与你有任何交集。” “圣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弥赛亚正经道,“你我本为一体,记忆相同,情感相通,喜好一致,为了你的大计,你才将我从识海之中割出。要求我对路西不动心,你也要对他不动心才行,圣父,你敢说你对他没有私情吗?” “你不能叫他‘路西’。”耶和华不为所动,还是冷淡至极,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分位,自身的一部分一般,“更不许去见他。” 弥赛亚手指一僵。 “你我一体,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让你有这么做的机会。” 弥赛亚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圣子打算做什么?”法则弹起来,好奇道。 “他准备私下去见路西,告诉他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他毫不知情,也不情愿,都是我冷酷无情固执己见,然后靠着这张和我有几分相似的脸,借机亲近路西。”耶和华冷声道。 法则听得震撼,转头看向弥赛亚,温柔俊美的圣子并没有反驳,被揭穿心思以后仍然笑着:“圣父,经此一事,路西不会再喜欢你,甚至还会厌恶你,不愿再见你,你我精神相连,若我能与路西亲近,你也可以借我的眼再见到他。” 耶和华起身,离开神座,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冷漠道:“你既知你我一体,就该明白,你骗不过我。” 弥赛亚与他目光相接,不约而同都转过了头。 真碍眼。 相同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正因为一体,他们都深知,无论是他们中的谁,对于别的觊觎路西的存在,只会想方设法毫不留情地除去。 包括自己的分位。 即使,毁灭自己的分位,会让自己承受百倍撕裂痛苦。 但那又如何?最终路西只属于他的结果比痛苦值得太多。 神明的独占欲,远比三界中所有生灵认知内的更为可怖。 眼下,只是他们各有所需,所以才短暂地和平相处而已。 “父神。” 在神殿虚假祥和的氛围中,路西菲尔的声音忽然响起。 耶和华不自觉地握紧手指,克制住立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意愿,甚至不曾投去神识。 路西,路西…… 他的路西,现在该有多难过。 路西菲尔站在寝宫的梳妆台前,一旁是一个打开的通体白色盒子,那盒盖上四方雕刻着山羊角,中央一朵艳丽的鲜红玫瑰。 那盒中竟然只有一块黯淡无光的石头。 法则如果有眼睛,现在应该已经瞪得快把眼珠子蹦出来。 这、这东西是…… “他”的。 路西菲尔垂下睫羽,细长的手指扣紧桌沿。 “路西菲尔有不明之处,望父神解惑。” “接下来路西菲尔所问,父神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只要……只要父神一句‘不是’,路西菲尔愿意封印所有记忆情感,接受所有惩罚。” “我知道你听得见。” 路西菲尔的指节用力得发白,他看着梳妆镜中盛装华服高贵美丽的炽天使,咬紧牙,一字一顿地问。 “你最初创造我之时,我不是天使,且应当定居地狱,是不是?” “……” “我幼年期时,你将我留在水晶天教养,是因为担心我太小,控制不好魔气外泄,是不是?” “……” “你所谓亲手给我制作的所有东西,从衣饰到权杖,里面都有你的神力,是为了随时监视我,是不是?” “……” “你亲自到星雾森林和地狱来见我,是因为担心我法力损耗太大,封印松动,显出魔身,是不是?” “……” “封我做炽天使长,天国副君,许我见你不拜,是因为我生性桀骜不驯不服管教,要暂时稳住我,是不是?” “……” 在一片片无声无息的沉默中,路西菲尔得到了答案。 他忽然癫狂似的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顺着美丽无双的脸庞滑落。 “怪不得未名之焰那么抗拒你。” “怪不得我在地狱觉得熟悉。” “怪不得他们都说我会是撒旦。” “在我决意斩断不该有的情意,同你保持距离时封印我的记忆,同我亲密有加,叫我生出妄想,想你大约也是喜欢我的,然后再斥责我越界,不知分寸。” “把我当无知棋子,放在掌心肆意玩弄,看我为你辗转反侧患得患失,耶和华,你会很高兴吗?” “耶和华,你看我这般为你痛不欲生,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我也觉得。” 巴尔和寝宫侍卫长面面相觑。 “你放我进去又怎样?你听听里面,又哭又笑的,你说他现在还像是正常的样子吗?”巴尔急道。 侍卫长掩饰不住眉眼间的忧虑,频频回望,但还是固执地守在门口:“你一个恶魔,怎么能进路西菲尔殿下的寝宫!” “兄弟,你脑子多少有点问题,你真不担心他出事吗?”巴尔骂了一声。 他站远几步,清了清嗓子,用上法力,高声道:“殿下!路西菲尔殿下!你在听吗?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真的!我觉得,我觉得,你没做错什么事!错的是……呃,反正不是你!” 侍卫长瞪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巴尔视若无睹,他不太会安慰人,在心里琢磨了好一阵,组织组织语言,正又要开口时,忽然,寝宫大门洞开。 路西菲尔长发披散,一身素衣,神情淡漠,径直迈出了寝宫。 “路、路西菲尔殿下,你还好吧?”巴尔舌头几乎要打结,路西菲尔看着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不对,他不是被禁足了吗?这、这,难道他是要…… 巴尔的心脏狂跳起来。 路西菲尔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自顾自地往前走。 恒星天早就处在分外紧张严肃的氛围之中,天使们看着素衣披发的路西菲尔,都不由得露出了惊愕至极的神情。 路西菲尔不曾关注他们任何一个,他继续前行,忽然,他停了下来。 在他侧面的是一幅长图,由最擅长艺术的梅塔特隆所作,在每一重天堂都可以看见。这幅长图绘有天堂目前所有的天使,最前方的赫然是路西菲尔,画中的路西菲尔抬起脸,虔诚圣洁地仰望圣山之上的神殿。 路西菲尔笑了笑,抬起手,一只墨笔出现在了他掌心,随即,他毫不犹豫地在画中那张绝色无双的脸上一划。 “殿下!”他的衣袖被抓住,别西卜气喘吁吁,拍了拍胸口,庆幸地笑道,“您怎么走这么快?我险些跟不上您了。” 路西菲尔看着他,像是有些不解:“何必跟来?没有必要。” “有必要。”别西卜坚定道,“对于我而言,有必要。” “若你是因为当初我救你,还有向梅塔特隆推荐任用你,那也不必,这些事于我不过可做可不做都无所谓的举手之劳罢了。” 别西卜笑了笑:“可做可不做都无所谓,但您还是这样做了,殿下,这便够了。” “你可想好,这一去,前途不定,生死难卜。” 别西卜深深行礼:“别西卜,誓死追随路西菲尔殿下。” 他拿过路西菲尔手中的墨笔,在长图中找到自己,毫不犹豫地也画上一笔。 “殿下,现在我们又是同谋共犯了。”别西卜笑道。 终于追上的侍卫长拿过笔,也在画中自己的脸上划了一笔。 神明,远不可见。 路西菲尔殿下,就在眼前。 不知不觉之间,跟着路西菲尔的队伍越来越长,每个跟上他的天使传递着那只墨笔,都默默在长图上划去自己的面容。 其中,甚至包括萨麦尔。 严苛古板的审判长难得神情和缓,向路西菲尔行大礼,路西菲尔挑了挑眉,忽然笑道:“真是没想到。” “走吧。” 这支队伍终于在第一重月球天遇到了对手。 米迦勒带着军队,看着路西菲尔,那双琥珀似的眼睛再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只剩悲伤:“殿下,前面没有路了,回头吧。” 求您了,我不想与您动手。 路西菲尔忽然叹气,道:“米迦勒,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呀,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握剑的手都不可以发抖。” “露怯,是致命的。” 米迦勒深深吸气,仰头克制住泪光,举起了十字剑:“若您执意,那就先打败我吧。” “再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路西菲尔笑了笑:“就这么简单?” “行吧,那就让我最后看看,你进步到何种程度了。” 未名之焰在他身边骤然暴涨,似是察觉到主人的战意,它激动起来,刹那之间,几乎吞噬了整个月球天! 巴尔用力,崩开了精致的华服,雷电大锤握在掌中,电光包裹了他的身躯,大笑道:“我看今日谁敢拦路西菲尔殿下的去路!” 眨眼之间,各种法术武器的灵光齐齐出现,大战,即刻开始。 “是时候了。” 第一层地狱,玛门笑道。若是巴尔在此,定能看出他面前的屏幕的视角正是他胸前那枚珠光宝气的胸针。 “谢谢你。”玛门诚恳地对坐在一旁的魔王道,他抬起头,正是弗加洛。 “我告诉你,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目标。”弗加洛冷淡道。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父神知道,陛下也知道。”玛门摊了摊手,“所以我们合作共赢,各做一点事,谁也没有压力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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