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90分钟的电影通常需要8100英尺(2430米)长的35mm胶片来放映。按照好莱坞影片拍摄的6:1比例——即拍摄的所有素材与剪辑后影片使用到的素材比例为6:1,拍摄一部90分钟电影至少需要48600英尺(14580米)长的胶片。 耗费巨大。 好在罗杰·科尔曼多年的积累让他有更为便宜的胶片购买渠道。 有些大厂商拍完电影后购买的胶片没有用完,就会把没有拆封、还有完整包装的胶片转卖给收购商。 有些胶片在拆封、装入摄像机以后并没有使用,也会重新将胶片装盒并打上标记回售给收购商。 还有的胶片就像是奥斯蒙德为法米娜拍摄广告时从导师抽屉里顺来的胶片那样,虽然被装入了摄像机拍摄使用,但没有全部使用曝光。就会被电影制作者剪断,把剩下的没有使用的部分取下来装盒,也收卖给收购商。 而罗杰·科尔曼的胶片收购渠道就是这些收购商。 独立电影制片厂在这个年代想要与好莱坞七大竞争,靠的不是电影的赚钱能力,而是省钱能力。购买的这样的胶片实际上并不会对电影最终的画面造成什么影响,却能够拿到相当于收购正价胶片三分之一的价格。 奥斯蒙德走到克里夫·罗伯逊身边,趁灯光改变的时间为他讲戏,做出微小的调整。 系统极有可能是第一次见到雪,它一边在奥斯蒙德凑过来时不停地汪汪汪叫着,一边与宿主交流:[好冰!冰脚脚!狗没有狗权吗?为什么我没有鞋子穿?!为什么国会法案上没有要求必须给每只狗在下雪的时候穿上鞋子?] 奥斯蒙德难得在面对系统的时候落了下风,他诡异地沉默了片刻,一时间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搪塞系统。 他扫了一眼试图学着猫那样将尾巴踩在脚底垫脚、尾巴却完全不够长的笨狗,最终只能挤出几个词汇PUA它: [这是为了锻炼你,磨练你的意志。别的小狗...别的系统想要像你这样锻炼自己都没有机会,你以为这是狗...统统都能得到的机会?错了,这是福报。只有像你这样的天选系统才能得到锻炼!] [成功的道路上充满荆棘,只有吃得了这种苦,我们俩合作最终才能成功当上总统。] 傻乎乎的系统被短短几句话重燃了斗志:[我知道我知道!我很能吃苦!我懂了,就和那什么“冻脚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样,虽然我冻了脚,但是我得到了更多收获的更多!比如像总统一样坚韧不拔的品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即便不能理解系统的脑回路,奥斯蒙德还是被它的“自我PUA”深深感动,不由地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到底该不该找个路灯上吊。 他蹲下身摸了摸系统小狗的脑袋,看着它冲着自己摇尾巴:“干得不错,迈克,你做的很好,乖狗狗。” 演员克里夫·罗伯逊不知道这只狗刚刚与眼前的年轻导演做了深刻的交流,单纯地以为他在夸赞狗乖,也忍不住附和道:“是啊,它真是个了不起的小明星,我没想到它居然这么听话。老实说,和动物演员搭戏一遍就过?我在梦里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在现实中发生了。” 他半蹲下,学着“汪汪汪”逗弄着小狗。 那当然,因为它又不是真的狗。 但他的话明显很让系统受用,小秋田犬肉眼可见地得意了起来,它不仅骄傲地抬起了头,还挺起了胸脯,尾巴更是摇个不停,看起来马上就要变成直升机螺旋桨,带着它原地升空。 让人不得不怀疑系统的本体到底是不是狗,为什么被当成一只狗夸奖它听话会如此的骄傲。它不应该是个人工智能吗? “是啊,训狗师确实很有水平,哪怕他们不在这里,这些小狗也已经学会了听人指挥。这只狗更是格外地听话,它就好像听得懂人话一样。” 奥斯蒙德干笑着附和,并且快速地转移了话题:“灯光布置的差不多了,你再熟悉一下台词,我们马上开拍。” [啊哈!我就知道,“汪汪汪”的意思表达果然比“汪汪”更准确,你瞧,这个克里夫·罗伯逊也觉得不错。] 秋田犬的小尾巴摇得更欢。 奥斯蒙德尴尬一笑。 你开心就好。
第44章 毛片 约翰·休伯特过去曾经拍过不少宠物广告, 对驯服小动物还算是有些心得和经验。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相信狗天生就是能听得懂人话的。 这只不常在北美见到的小秋田犬满脸写着聪明,看起来还不到三个月大,却能够听得懂导演指示, 在小狗零食的引导下很快就学会了在地上的标记点之间来回跑位。 就像是他在交易谈妥后为法米娜雇佣奥斯蒙德那只小比格犬翻拍奥斯蒙德的狗粮广告时一样诧异。 这也让老约翰下意识地认为老板有什么特殊的秘不外传的训狗技巧。也有可能是奥斯蒙德的气场特殊,导致狗狗都愿意听他的话。 从而直接影响了《忠犬八公》的拍摄进度, 仅用了上午半天的时间,就拍完了本该今天拍摄的所有镜头。 导演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又亲自开车跑了趟宠物店,把小狗还了回去, 带着一只已经成年,牙齿都有些剥落的老狗回了剧组。 趁着雪景并未化去,拍摄了“八公”在站台上等待已经死去的主人像以往那样从火车上走下的大量镜头。 火车当然是没有的。 但是大尺寸的塑料板是有的。 塑料板上印着车厢的模样,打好光线,从特定的角度拍摄, 在胶片上呈现的效果和真正的车厢相差不大。 现场的杂物工搬来租借的风机, 将从地上挖起的雪放在风机前面吹散,制造正在飘雪的假象。 尽管这位扮演妻子的女演员缺乏实际的的电影拍摄经验, 但她是一位技巧娴熟的老师, 经常在课堂上向学生展示如何迅速进入状态。她很轻松地搂着老秋田犬哭了出来,就是表情稍有些浮夸。奥斯蒙德指出以后, 她迅速调整好了状态,仅用了三次调整便让奥斯蒙德点头,成功开始下一条拍摄。 老约翰摸着摄像机, 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不仅是因为这是他头一次在电影剧组中担任摄影指导, 难免紧张, 更因为导演喊的“CUT!洗印”太快太多。 不像几十年以后数字摄像机和视频在业内普及,随之诞生的监视器可以让导演和摄影指导清晰地看到影片画面的每一个像素。 在现在这个仍然使用胶片作为电影拍摄介质的年代, 拍摄现场只有摄影师知道电影画面是怎样的,导演只能站在摄影机后面,主要注意力在场面调度和表演上。 所以导演与摄影大多拥有长久良好的合作关系,在多部影片中合作,这样才能凭借对彼此的了解和信任拍好电影。 亦或者像库布里克、马丁·斯科塞斯、弗朗西斯·科波拉那样,自己掌机。摄影组其他成员主要负责的是2、3号副机位拍摄。 拍摄好的镜头会被跑片员拿去洗印厂洗印毛片(指没有配音,没有任何后期处理的样片),在当天晚上、最迟也会在第二天就将头一天的拍摄成果拿给导演观看确认。 奥斯蒙德似乎对他太过信任,接连的“CUT!”给了约翰·休伯特莫大的压力,让他担心自己在拍摄过程中会犯些低级的错误,亦或者拍摄的效果不如意,导致已经演过的镜头在第二天被全部推翻重新拍摄。 但奥斯蒙德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年轻的导演一只手上拿着喇叭,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你还记得你为法米娜拍的那只‘老人与狗’的广告吗?按照当时拍摄的感觉走。你拍的很好,不用担心。就算拍摄有失误也没关系,两周的时间完全够我们用,补拍就行了。” 约翰稍微定了定神,为自己倒了杯咖啡。没曾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一个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安慰。 他趁着休息摸了摸老秋田的毛,看着在现场调度游刃有余的奥斯蒙德,忍不住感慨:“老伙计,真是越老越有所顾及了啊,以后还是得看年轻人。”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愿意在片场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他却不相信年轻导演的信任。 系统:...... 你才老呢!我开机还不够一地球年呢! 它不满地汪汪叫了两声,试图将这个扫兴的家伙从自己身边驱走。 但老约翰的想法也是剧组中大多数人和克里夫·罗伯逊的想法。 即便拍摄进程快是件好事,这会给所有工作人员一个积极的正面反馈,但几乎是两条一过的进度却快得有些令人担忧了。 他们拍摄的画面真的没问题吗?毕竟导演年纪太轻,他站在摄像机右侧,不停地喊着“Action”、“Cut”,就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根本不在乎他们到底拍出了什么东西。 奥斯蒙德在电影学院的同学也没能从他的工作中学到什么调.教演员的技巧,稍有些失望。 因此到晚上六点拍摄结束时,几乎是所有人都望向了奥斯蒙德,想要看看拍摄了一天的成果。 奥斯蒙德倒也不会在必须的支出上抠门,晚上十点钟,他拿到了洗印好的毛片,租下了一家附近电影院的一个放映厅,邀请所有想要观看毛片效果的剧组成员到现场观看。 但与老约翰和大家伙所想的不同,奥斯蒙德并不是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拍摄的镜头。 今天一天的拍摄成果只是一个测试,检验他是否能够继续聘用约翰·休伯特,如果对方的镜头不行,也没关系,他自己掌机重新拍摄的速度只会比今天还要快。 毛片所展示出的画面比他想象中的好,影片整体偏白黄色调,笼罩着淡淡的温情。 老约翰的掌机水平同他在之前的广告中表现出的艺术水平一致,奥斯蒙德提前给了他自己的分镜图,也提前通过摄像机看过取景构图。 画面整体构图令人感到和谐且舒适,挑不出什么错处。 跟焦效果也不错,老约翰早已经熟悉拍摄动物,尤其他之前拍摄的都是些不怎么听话的小家伙,极其考验手速和反应,需要在第一时间追踪动物的表演。因此在这一点上,习惯了系统版听话小狗的奥斯蒙德都不如他。 银幕上,镜头正追随着小秋田犬在雪地上撒欢打滚,放大的屏幕让所有人清晰地看到小狗身上温暖的绒毛和脚底的黑色梅花,以及身后由克里夫·罗伯逊饰演的男主帕克脸上卸去所有压力、只沉浸在这一刻欢乐的笑容。 克里夫·罗伯逊放松了身体,他的演技还在线,起码没犯什么错。 奥斯蒙德看着影片,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灵感总是来自于电影和自省,短短的四十分钟观看结束,他脑中又多出了几个分镜镜头和空镜转场,可供添加在这部分叙述中间。 光影也稍有些问题,不过影响不大,可以通过后期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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