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报纸上说...” 奥斯蒙德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呼了一口气:“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因为某个报道以为我觉得体验派是最好的表演流派,才一头扎进去研究体验派的方法技巧...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Rio,毫无疑问是某家媒体的断章取义。你从来没有想过问我吗?如果我推崇体验派,为什么利亚姆不是体验派演员?” 是啊...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固执地认为奥斯蒙德讨厌自己。因为别人都可以做的事,他不可以做;别人做了会得到夸奖的事,他做了不会... 瑞凡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摆出什么表情。 他注意到奥斯蒙德又换回了那个自己取的、在妹妹的乐队中使用的昵称,西语中的“河流”。他不太喜欢“凤凰”那个有些夸张的姓氏,他只是河流,平淌的河流,普通、远离尘世。 这个更加亲昵的昵称就好像是想要和好的讯号,让他感到一丝安慰和喜悦。 “我...” 他嗫嚅着做出承诺:“我会戒毒的。请你相信我。” 瑞凡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手,过去的种种痛苦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时常无能为力。但他也清楚地意识到,现在是时候摆脱过去,重新开始了。他渴望改变,渴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渴望能够让奥斯蒙德看到他的成长和转变。 瑞凡没有在晚上赶回家中和弟弟妹妹一起前往毒蛇屋,庆祝久违的休息日和节日。 他重新录入了指纹,与奥斯蒙德一起坐在海滩上,茫然地注视着不断拍打着岸边的潮水和暗沉天空中的星辰,思绪乱成一团麻。 他在拍摄《不羁的天空》时染上毒品,也凭借这部电影拿到威尼斯影帝。但它并非只是他人生的一段插曲,有时,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到麦克,那是他自己,他痛苦不堪,为剧本中的麦克,为那一段仿佛亲身经历过的人生。它间断却持之以恒地蚕食他的思想。 体验派不再是简单的工具,它成为了无法摆脱的梦魇。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把握住自我,无法从演员的身份中解放出来。 他并非是为自己辩解,只是一切都在突然间变得...太难了。 然后是更多的角色,更多的人生,更多的痛苦与欢愉。他开始变得茫然、疲惫、焦躁、恼怒...他变得越来越依赖于表演,竭尽所能地追求角色的真实感,却感受不到属于自己的真实。 “对不起,Rio。” 奥斯蒙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坐在他的身侧,声音很低,法蓝色的眸中似乎流淌着水面的波纹:“我想要阻止你运用体验派的表演技巧,是因为我见过太多沉湎于痛苦的人。很多导演、演员、编剧被压力压垮,在圈内,各种心理病比流感还要常见,包括我、利亚姆...我不是体验派演员,只听说过、见过一些和你类似的演员,或许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你的痛苦和疑惑。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应该想当然地指责你。” “你对表演有一份独属于你自己的独特见解,它来源于你的经验,来源于你对情感细腻的分析、体会,来之不易,自成体系。无论导致你向体验派靠拢地原因是不是我,不管不顾地要求你放弃你一直以来习惯使用的表演方式都是不对的。” 他捡起被比格犬叼回来的小球,交给瑞凡,让他向身后抛出。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愧疚:“也许正是我毫无理智的愤怒,将你推向了毒品。如果我能更早发现的话...你需要的不是毒品,而是心理医生,还有一个能够努力尝试着去理解你的朋友。” “不。” 瑞凡摇了摇头,第一时间否定了他的内疚:“和你没关系,奥兹,是我。好像在突然之间,我无法在‘体验’中守住‘自己’。我成为他们...无法从那些世界中脱身而出。” 他头顶突然一重,奥斯蒙德抬起手,揉了揉他头顶的软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去帮助你,既然你无法脱身而出,是不是应该给你一个没有任何缺憾的完美童话世界?这样,即便你被角色被剧本困住,起码也能在‘里面’过得很快乐。” 瑞凡忍不住微笑,他有时总是跟不上奥斯蒙德过于跳跃的思维,他摇了摇头:“你真是...不用担心我,也不用道歉。我会找心理医生解决我的问题,再尝试着摸索其它的表演方式。我已经23岁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但是...” 他拉长声音转折:“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从今天开始,我戒毒,你戒咖啡.因。如果我能成功,就再和我合作一部电影。” 奥斯蒙德勾起唇角,偏过头认真地望向他:“Rio,和你合作拍电影从来都不是给你的奖励或者交易,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如果你想和我合作,就直接告诉我,在档期不冲突、角色合适的情况下,我会一直优先考虑你。你可以思考一些别的奖励,更何况,我刚才不是已经邀请你了吗?” “邀请什么?” “合作电影的邀请,完美无缺的童话世界。你可以放心大胆地‘体验’,或者享受扮演的乐趣。我想,它或许能让你在忍受戒断反应的时候仍能凭借它获得宽慰。” 他对上瑞凡蓦然瞪大的双眸:“你一直都很喜欢小动物不是吗?我要拍的故事,发生在一个人和动物和谐相处、互相陪伴、互相弥补的世界。” 由他控股的公司Game Freak构思的世界。 未来的世界第一IP,宝可梦的世界。 * “...你们没事就好。” 瑞凡挂上电话。 他从橱柜上拿起掺杂着坚果的巧克力酱递给奥斯蒙德,迎着他有些疑惑的目光,瑞凡长叹了一口气作出解释:“昨晚杰昆他们还是去了毒蛇屋参与狂欢...但凌晨的时候出了事,有个年轻人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俱乐部...” 他摇了摇头,忍不住感慨哀叹。 即便亲眼目睹了一名同龄人逝去给予了杰昆他们不小的打击,但好在他们并没有遭受不幸,已经足够幸运。 “是吗?” 奥斯蒙德轻声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你现在要回去吗?” “不,我已经告诉了他们我的想法,他们能照顾好自己。” 瑞凡摇了摇头,别在耳后的金发顺势滑落在耳侧,他拉开座椅坐了下来:“医生和理疗师一会儿就到不是吗?在取得进展之前,我不会离开。” 即便戒断并不容易。 瑞凡神色认真地望向奥斯蒙德的眼睛,但:“我不想让你对我感到失望,也不想辜负你和利亚姆的信任。” 奥斯蒙德托着自己的下巴回望瑞凡,孔雀蓝色的眼眸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露出鼓励的笑意。 他何必涅槃,何必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只是一条蜿蜒的河流,即便误入岔路,也终究会生生不息地持续流淌,滋润沿途万物。
第261章 番外 泰坦尼克号(上) 昆汀·塔伦蒂诺在参加脱口秀时, 评价了曾经与他共事过的两名导演: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和詹姆斯·卡梅隆。 昆汀毫不掩饰他的尊重和敬佩,他在《霍华德·斯特恩脱口秀》上讲了一个笑话:“两个好莱坞的死对头死去了,他们在前往天堂的路上还在争论谁才是天下第一导演。两个生前就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家伙这一次也没能说服对方。于是他们向天使和上帝请教:上帝啊, 您认为,谁才是全天下最具才华的导演?” “上帝说:‘詹姆斯·卡梅隆。’” 脱口秀台下传来一阵嘘声, 显然,很多观众并不认同昆汀口中上帝的说辞。这其中也包括主持人斯特恩。 但昆汀的笑话还没讲完:“赞同上帝观点的家伙欢呼了一声,上帝却露出笑容:‘卡梅隆是天底下最具才华的导演。但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是天。’” 这句话不仅在后世被无数传记作者引用,也被詹姆斯·卡梅隆津津乐道, 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调侃奥斯蒙德两句。在平日里,他总是和奥斯蒙德以好友的名义相称,毫不顾忌地开着彼此的玩笑,甚至在媒体面前多次提及奥斯蒙德在他片中客串演员时展露出的糟糕演技。 但有时,在片场凶名赫赫的片场暴君卡梅隆在奥斯蒙德面前也会乖巧得像只鹌鹑——比如, 向奥斯蒙德索要投资的时候。 尤其是在《泰坦尼克号》立项前期。 1992年圣诞节前, 奥斯蒙德接到了来自卡梅隆的电话,电话中的卡梅隆十分兴奋:“我想要拍一部小制作, 向人们证明我不是只会拍摄大片和壮观的场景。我要拍一个爱情故事。” 奥斯蒙德得承认他被卡梅隆的话搞糊涂了。 拍完《真实的谎言》和《终结者2》以后, 按理来说,卡梅隆应该要构思他那艘大名鼎鼎的大船了。 “小制作?” 卡梅隆真的会拍低成本电影吗?《终结者》之后, 卡梅隆的拍摄预算就一路水涨船高。有工业暗魔在背后做技术支撑,卡梅隆像疯了一样热衷于将各种花里胡哨的特效都加入到他的电影中去。 奥斯蒙德倒是对他所说的“爱情片”不感兴趣。不是说他对世纪之恋《泰坦尼克号》不感兴趣,而是说, 卡梅隆坚称他拍的每一部电影都是爱情片, 《终结者》、《异形2》、《深渊》, 不是有关于爱情就是有关于婚姻。 奥斯蒙德现在已经免疫了他有关于爱情片的用词:“你想拍什么?小制作想要多少预算?500万?” “...暂时保密。” 几个月后,卡梅隆拿来了他的剧本, 为奥斯蒙德讲解他想要拍的“低成本”、“小制作”爱情故事:“我想拍泰坦尼克号上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你管《泰坦尼克号》叫小制作。 那就拿小制作的投资。 奥斯蒙德无言地沉默了片刻,冷酷无情道:“五百万。” 一句话简直让卡梅隆眼前一黑,当场摔在奥斯蒙德面前不省人事——当然,是演的那种。倘若碰瓷能让他拿到他预估的八千万投资,卡梅隆可以每天都在奥斯蒙德面前撒泼打滚,毫不顾及个人形象。 卡梅隆咬了咬牙,先自砍一半与他协商,只要能骗奥斯蒙德出钱,一切好说,反正预算不够拍不完还有奥斯蒙德给自己兜底:“只要你能说服利亚姆饰演男主,就四千万!” 奥斯蒙德明显一愣,狐疑地看向他:“利亚姆?你又想...” 好莱坞业内的导演们几乎一致认为,与利亚姆·海恩斯合作是拍摄影片的最高配置。 作为奥斯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帝、唯一一名在30岁之前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杯的演员,利亚姆的演技可以用“千变万化”来形容。很多人都相信,世界上没有他无法驾驭的角色。 与他合作时根本不需要费力讲戏或者来回NG,他甚至能够轻易带动其它演员的情绪,让拍摄过程变得更加顺利。如果把导演比作画家,把演员比作画笔,那利亚姆·海恩斯就是素描中的炭笔、油画水彩中的白颜料,有利亚姆在片中饰演主要角色,就等于大幅简化、缩短了拍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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