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电影在商业电影中占据着大量的市场份额,并非因为恐怖片票房偏高,而是由于其相对低廉的制作成本以及简单的制作方式。制作恐怖电影所需的道具较为简单,不需要太多复杂的特效和场景搭建,这使得制作成本大大降低。正是由于这一特点,恐怖电影几乎成为各大发行商每年发行的电影中数量最多的类型之一。 所以,观影无数的巴尔克每年看过的恐怖电影至少也有二三十部。 恐怖片惯用黑色红色做为主色调,如同片场穷得开不起灯一样拼命压暗亮度。 只因为黑暗笼罩的未知一直以来都是人们所惧怕的源泉。鬼怪、死神、女巫、吸血鬼这些常见的恐怖片题材、元素也往往根生于黑暗。 于是极暗的光源照射、肮脏腐朽的环境、大量粘腻的血浆,层出不穷的跳吓镜头,简直成了大多数恐怖片约定俗成的套路和代名词。 但这部《多格板箱》却反其道而行之: 电影的整体亮度和饱和度都较高,场景绮丽而梦幻,选角也违背常规,不仅选用了貌美的女主角,还选择了美貌程度不上相下的男配与一身正气的男主角,就连隔壁家的小孩这一角色选用的演员在不露出刻意古怪的微笑时,也格外可爱迷人。 片中的“恶魔”也并不是观众习以为常的邪恶事物,而是效仿《闪灵》,源于现代工作与家庭生活的压力,源于对人身安全与情感关怀的需求,源于对失控、暴力、未知的忧虑,甚至,源于宗教。 电影里马提亚的形象令他印象尤其深刻。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将这个角色产生异变后的行为编排得格外的诡异,狡猾的导演明显效仿了二十年代左右的电影《圣母玛丽亚》与一些经典话剧,安排了极为明显的即视感。致使马提亚的动作与神态清晰完整地表现出了在马厩诞下了耶稣的圣母玛利亚的特征。 他纯洁无暇,笑意悲悯圣洁,如同天使一般纯净美丽的、模糊了性别的面庞令人动容。 可他分明是男性,现实里他卷曲的短发和虚空环抱着“孩子”的臂弯鲜明地提醒着:他身后镜中出现的金色长发有多么诡异,多么令人不寒而栗。 即便这个铺满了百合花的神圣场景放到任何电影中都是极为圣洁、震撼人心的镜头。 他甚至怀着这样怜悯世人,垂爱众生的笑容提起锯子,砍碎肢体,将“母亲”遭遇的一切还以颜色,让粘稠滚烫的血液玷污他轸恤纯洁的笑。 巴尔克将双手放在打字机上,回忆着电影的场景: “…我怀着对恐怖电影最崇高的敬意写下这篇对《多格板箱》的电影评论文章。” “我曾经听闻一句话:‘为了得到食物,恐惧饥饿的人在争夺中吃坏自己的胃;为了得到爱,缺爱的人在渴求中毁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可爱的部分。’《多格板箱》的故事就根植于此,根植于‘爱’。”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是个狡猾的心理操纵者。他给人所有的恐惧,都源于人类对美、对美好事物、对幸福家庭、对‘爱’的追求。扭曲、邪恶化人们的微笑、爱与作为纯洁代名词的孩童,将所有美好的东西在眼前毁于一旦,即是人类本能和心底深处最深的恐惧。” “《多格板箱》整部电影展现出的画面极美,导演格里菲斯有着极为惊人的美学造诣和取向,在他的镜头下,电影画面更像是一部面向孩童的童话作品,自然与人文建筑搭配相得益彰,镜头色彩鲜艳抓人眼球,每一帧都像是18、19世纪风景油画。选角也仅有唯一的原则:美。演员的样貌令人下意识放松、心情愉悦,但几乎每个人都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影片的后半段向我们揭示了真相:父亲出于扭曲的爱,将本想离去的妻子永远‘留在了身边’;孩童身上应有的纯粹天真与稚嫩的笑容却扭曲成了残酷的好奇与‘天真的恶’;马提亚与死去的母亲融为一体,如同圣母一般,对自己的孩子怀揣着无尽的爱,也最终将复仇的屠刀砍向杀害自己与女儿的凶手。” “笔者认为,尽管《多格板箱》是一部学生作品、是作业,但并不仅仅是对老师《闪灵》的拙劣模仿与致敬,二者的主题并不相似。《多格板箱》自《闪灵》中诞生,却有属于自己的浓重色彩。压抑是《闪灵》的主旋律,《闪灵》的恐怖是被压力与焦虑一步步推向疯狂与暴力。 而《多格板箱》的恐怖源自缺少的‘爱’与‘美好’被极端化扭曲化。正是因为根植于‘美’,这部作品的‘恶’才被进一步放大,对比愈发鲜明,愈发让人深感恐惧。” “同样,《多格板箱》这个电影名字不仅仅是电影最开头盛放着母亲尸体的多格板箱,更是暗示被木格分割的支离破碎的病态的‘爱’与‘和睦家庭’跟随着一家人从旧地过往来到新的世界新的生活,最终进一步酿成了悲剧。亲手持着板箱的父亲更是悲剧的罪魁祸首,拆解家庭的元凶。” 比起他更关注于人文思想的评论文章,巴尔克的同行更关注于电影的技巧: “《多格板箱》的音效运用和画面衔接是这部电影最令人惊叹的成果。导演对音效的把控十分娴熟,成功为这部电影增添了更多的惊吓。同时,这位新手导演的节奏把控也令人啧啧称奇。” “现代美国恐怖片的因果式五幕线性结构(发现异常或神秘事件——调查原因——发现真相——展开斗争以暂缓危机——开放式循环结局)并未使这部电影陷入俗套,而是一步步将电影推上了情绪恐怖的高峰。师从马丁·斯科塞斯、科班出身的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即便尚未从电影学院毕业,依旧运用精湛的镜头艺术与教科书一般富有节奏感的张弛剧情为观众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 “...但最重要的是,笔者愿意给《多格板箱》这部电影一位影评人能给恐怖片最高的评价:《多格板箱》这部电影极为恐怖。笔者衷心地劝希望前往观看这部电影的影迷,如果你胆子太小或者患有癫痫及心脏问题,千万不要看《多格版箱》,至少不要一个人看。” 随着第二天一早,《多格板箱》的这些影评如同指数爆炸一般密集地被刊登在大大小小的报纸杂志上,与米高梅接洽的院线也传来了令人惊讶的消息: 从昨晚17点电影上映一直到今天早上,加州、纽约州与华盛顿共计251家室内影院每院几乎都播放了7轮的电影《多格板箱》,售票率达到了惊人的98%。仅周五一晚上的时间,票房收入就已经有了250万美元!乍一听似乎并不出众,可这是在全美总计1500家影院中仅251家影院仅上映12个小时获得的成绩! 米高梅的宣发高管乔迪目瞪口呆,如果电影同时在全美1500家影院上映,也许《多格板箱》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获得四五百万刀票房的惊人成绩。 寻常题材的电影票房成绩往往六分与故事内容挂钩、四分与宣发范围联系。恐怖片的票房成绩却有九成取决于电影上映前的宣发效果。 奥斯蒙德夸张的、如同病毒一般四处传播、范围极广的前期营销已经注定了《多格板箱》会在票房方面上取得无与伦比的瞩目成绩。 因此,乔迪早已经做好了这部电影会爆火的准备。 但他依旧难以想象仅12小时的票房成绩会有这么夸张,也难以想象这是一位新手导演处女作能取得的票房收获。 就目前的情况预测,《多格板箱》最终的票房成果极有可能超越《闪灵》,以400万的成本搏得近10倍的票房收益。 尽管米高梅内部的风评一改之前的颓然观望的态度,十分看好《多格板箱》的前景。 但仍旧有部分州的地方媒体认为《多格板箱》的火爆源于病毒式被人厌恶的营销,并且大胆预言开麦: 《多格板箱》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流量反噬和恐怖片注定的低质量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人们在新鲜感过后便会恢复理智,不再为这部烂片送上一分钱。现在的火爆已经是这部学生电影能够达到的顶峰。 乔迪仔细一查看,发现这些地方媒体全部是未上映州的媒体,不由忍俊不禁,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以为奥斯蒙德·格里菲斯不会营销的自己。 米高梅已经接到不少来自其它州院线连锁影院的电话,这些挖掘着金矿的老板的嗅觉可比地方媒体的娱乐记者灵敏得多,他们联名建议,希望能够提前《多格板箱》在其它未上映州的上映计划,不再等待已上映州电影下架后再使用运输来的拷贝胶卷。 甚至有连锁院线经理提出,愿意由影院方承担拷贝费用,只求能够尽快上映。 自从《多格板箱》在纽约州、加州、华盛顿上映的消息传开,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影迷出现在影院的售票窗口,询问影院有没有《多格板箱》的排期和电影票出售。售票人员已经烦不胜烦甚至特地写了大字报在窗前张贴:“《多格板箱》还未上映。” 想方设法盈利的院线经理自然不会错过这一现象。 更是有热衷恐怖电影的青少年不辞万里,开车踏上公路,前往加州买一张电影票,满足自己被铺天盖地的宣传与球场里的标语勾起的好奇心。 “我看过《多格板箱》。” 成了一句在学校里炫耀的资本。 在北美未上映州的高中,学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听着趁周末去了加州电影院的同伴夸夸其谈地讲述《多格板箱》的故事有多么恐怖多么引人入胜,里面的女主角和男配角有多美丽俊美。 “娜塔莎·金斯基不愧是欧洲第一美女!哪怕只看看她的容颜也值回票价!” “007帅呆了!不过我早就猜到他是…呃!我不给你们剧透。” “男配没有公布自己的名字…虽然我得承认他砍人的动作很帅,但我真不知道他是谁。《多格板箱》酷毙了!我还是第一次在电影里看到匿名!” 更是有青少年大言不惭,声称自己根本没有被电影吓到:“他们都在尖叫,但吓不到我,那些吓人的伎俩我早就看腻了。” 于是与朋友约起赌局,等《多格板箱》在州内上映,就一起趁着午夜去电影院比比看谁是胆子最大的家伙。 至于上映州内大部分的票房贡献者青少年们,例如荣恩·李,自从看过电影之后他就魂不守舍,似乎被电影吓破了胆。 偏偏这时还总有些没眼色的没看过《多格板箱》的家伙在他眼前说那部电影宣传太过,没什么好怕的。 荣恩恨不得抡起拳头,让那些根本不知道恐怖为何物的家伙尝尝《多格板箱》带给他的酸爽滋味。 “你们懂什么!《多格板箱》就是恐怖电影界的艺术品!没看过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瞎嚷嚷,你们不会连票都买不到吧?真逊!等你们看完电影就知道自己被吓尿了没地方换裤子的模样有多悲哀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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