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五条悟侧身瞪他。 夏油杰转头看天边的白云,哈哈笑了几声:“这白云还挺漂亮!” 户川彻继续:“而且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对面、楼上、楼下,都换了住户——这很奇怪,你们当我傻?” 太宰治和灵幻新隆低头去看底下的景色。 五条悟撇嘴,他觉得自己想要鲜花,结果户川彻给了他一朵塑料花。 户川彻叹了口气:“来龙去脉,方便跟我讲一下吗?” 五条悟答应了,他长话短说,虽然说到一些地方的时候忍不住进行适当的美化和恰当的夸大,但每次都被夏油杰和太宰治给兜回来了。 “……就是这样。”说的口有点干,五条悟舔了舔唇。 户川彻此前一直做梦,梦到年轻的五条悟,梦到明明从未经历过,但像梦境般存在于记忆中的东西,如果原先只相信了七分,那么当五条悟说的事和他早先的梦境一一对上的时候,户川彻已经是彻底相信了。 “这听起来很荒诞。”户川彻慢吞吞的说。 五条悟闻言立刻张嘴想要反驳,户川彻抬眸看着他,轻声问:“所以……我是你男朋友? 五条悟把嘴闭上了,轻咳一声,耳尖有点红,但是头点的很用力,“是的。” 夏油杰好心补充:“严格来说还不算,虽然各种许诺已经把下半辈子都包含进去,但的确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 “夏油杰!”五条悟第二次怒目而视。 夏油杰转头:“看!有大雁!” “我不管……”五条悟嘟囔,把户川彻的手抓的紧紧的,想了想干脆蹭上去,双手将户川彻环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住。 户川彻转头看着五条悟翘起的白发,勾起嘴角浅浅笑了笑。关于笑容他有点生疏,因为之前没有需要他笑的事,但是此刻看着五条悟,好像生锈的齿轮缓缓转动,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越来越顺畅,到后来不自觉的,就有笑意从嘴角泄出。 于是户川彻说出了五条悟的第三个破绽,那是五条悟剖心般的热忱,是月夜之下,寂然无声,却又澎湃浩大的爱语。 “你送的花,我收到了。” 他轻声说道。 五条悟一怔,没反应过来:“什么?” 户川彻又笑着看向他:“我酒量其实不错。” 所以那天在墓园,他并没有真的喝醉,只是酒精带走了他的些许理智,他有些累了、困了,就靠在五条悟身上假寐。 或许是五条悟的怀抱太过舒服,他几乎真的要睡着了,然而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五条悟的声音如晚风般自天边传来。 【我没想到,我所有的心意竟然都好好传达过去了。】 什么心意? 哪来的心意? 那一刻,户川彻似乎明白了一切。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两个叫户川彻的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墓里,或许都是同一个人,他只是从地下走到了地上,又回到了地下。 墓碑是灰白的颜色,在阳光下也泛着冷冰冰的色彩。 他埋葬在死亡中的过往——虽然五条悟没有详细说——但他也想的出那是一段苍白至极回忆。 同他这个世界的经历一样,无聊且乏味,只不过前者是茫茫雪原,凛冽的寒风下是一片荒芜的死寂,而这个世界的回忆是枯败的荒原,衰草连天,暗黄的天空下只觉得压抑。 然而户川彻回头看,无论如何都只能看到一块块树立的墓碑,死寂的又冰冷的,像是路标,从他出生的时候一路蔓延至现在。 ——与他的过往相比,他快乐的时间占比实在太少。 然而墓碑前献上了玫瑰花。 红色的、热烈的、像是天边落下的一抹朝霞。 他再回头,晦暗的过往依旧像一条不见光的道路,墓碑苍白又冰冷,尸体般伫立在路上,一路往后延、往后延,像一条脐带连接着小小的、年幼的户川彻。 但是玫瑰落在墓碑前,如同点点星火,一路连成一片,热烈灼人的似乎要烧破这晦暗的天。 那真是漂亮至极的色彩。 秾丽的让人心惊。 户川彻只是看着。 他光是看着,就觉得灰暗的来路就要天光大亮了。 所以他不再抗拒回头。 如果回头能看见成片的玫瑰,那么连墓园也会变得可亲起来。 所以五条悟真是一个好人,虽然有很多人烦他,觉得他这人胡闹又不着调,幼稚的同时还叛逆,但他足够真诚,他真诚、坦荡且无畏。 少年人的特质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削减,而是沉淀为了一种更加闪闪发光的东西,让他的白发、蓝眸——明明是冷色调的东西——却如火焰一般变得温暖且炙热。 户川彻笑了,他轻叹一声,目光落在五条悟银色的睫毛上。 “五条悟,你真是个好人。” 五条悟一惊,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僵了。 户川彻又笑道:“你放心,不是好人卡。” 他看了五条悟片刻,忽然抬头,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脸颊上。 “五条悟,你是我男朋友。”
第161章 自新世界四十四 太阳落山的时候,众人在城外找了个废弃的旅馆当落脚点。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旅馆里断水断电,一片昏暗,灵幻新隆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三支蜡烛点上,一群人围着蜡烛席地而坐,乍一看像是在搞什么□□仪式。 “接下来怎么办?”夏油杰问。 五条悟淡然回答:“平推。” 反正现在费奥尔多已经跟他们撕破脸了,说是中门对狙也不为过,那就直接平推好了。 户川彻叹了口气,“没这么容易。” 但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异议,五条悟还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语气中满是“放心吧,老子天下第一”的嘚瑟劲儿。 夏油杰环视一眼,轻咳一声:“那么换下一个议题,”他顿了顿,“‘书’在哪儿?” 织田作之助在此刻默默举手,他冷静下来了,就是眼中还带着仿佛灵魂被抽离的疲惫,“再给我三天时间,我能把第一百三十八版故事大致写下来。” 中岛敦是被太宰治眼疾手快捎上虹龙的,他坐在角落里,听到夏油杰的问题后,立刻去看户川彻,他舔舔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太宰治的动作更快。 太宰治:“‘书’还在户川君身上。” 夏油杰闻言皱眉:“但是那枚芯片已经被捏碎了,‘书’是无法被毁坏的——而且路上你已经尝试着对彻使用了[人间失格],没有什么特殊变化。” 太宰治:“所以那枚芯片并不是‘书’,‘书’依旧在户川君身上,在我的异能覆盖不到的地方。” 夏油杰:“理由。” 太宰治抬眸:“费奥尔多。” 他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一手托腮,指尖无意识的轻点自己的脸颊:“很奇怪不是吗?此前费奥尔多一直没有管户川君,结果突然就对他下手了。在发觉用于控制的芯片被捏碎后,他还立刻派出士兵进行围堵。” “前后的转变太过突兀,唯一的解释是费奥尔多有了新的发现,迫使他做出这种举动,无论如何都要把户川君留下来。” “而费奥尔多最想要的东西?当然是‘书’啊!” 太宰治看向户川彻,笑眯眯道:“那位好心的俄罗斯人,已经把问题的正确答案捧到我们面前了。” 中岛敦这时候才有空插嘴,头点的很用力:“是的,我也这么感觉!” 户川彻一脸迷茫:“可是我并不觉得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太宰治想了想,指出了关键:“我们首先要弄清楚,费奥尔多到底是怎么在没有道标的情况下,锁定‘书’的位置的。” 户川彻沉思片刻,回答:“主脑依托士兵获取信息,我平时和副官交流比较多,但谈的都是普通的公事。” 太宰治又问:“那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这回户川彻犹豫了,“最近总是在做同一个噩梦……算吗?” 太宰治摸摸下巴,“算的。但是我想不出二者间的关联,总觉得还差一条线把一切都串起来。” 就在这时,地板上的蜡烛烧到最后,灭了。 夜已经深了,断电的旅馆内伸手不见五指,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众人索性散会离去,打算先休息一晚上,剩下的第二天再谈。 五条悟打着哈欠离开,刚走了几步,突然被夏油杰出声叫住。 夏油杰把先前在公寓楼里捡到的球体塞到了他手里:“拿着。” 五条悟:“这什么?” 夏油杰没好气的说:“你的定情信物。” 五条悟的夜视能力比普通人要好不少,他很快认出了手中的球体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粗糙的滴胶制品,乒乓球大小,因为时间久了泛着自然氧化而形成的淡黄色,显得有些陈旧,里面封存着一朵不起眼的小野花。 ——这朵花是他十七岁那年,在松生夫人的温泉山庄里随手摘的,作为和户川彻之间十七岁与二十七岁约定的见证,用滴胶封存后一直保存至今。 五条悟难得认真的和夏油杰说了声谢谢,对着滴胶球哈了口气,又用袖子擦了擦,“还好你拿过来了,不然我待会还要再回公寓一趟。” 他又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和现在的户川彻分享那些过往的证据,于是步伐轻快的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端详手中的滴胶球。 稀薄的月光自窗外照进来,薄雾似的照亮了旅馆一角。 五条悟自月光下走过,看清了滴胶球的真正样子,忽然就怔住了,如雕像一般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夏油杰奇怪的问道。 五条悟盯着滴胶中的那朵野花喃喃:“这朵花我见过。”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废话,这玩意儿你隔几天就要拿出来看一下。” “我说的不是这个!”五条悟突然提高了声音,他的神情变得非常严肃,“一模一样的花,我在前段时间和彻出城清除咒灵时看见过——在最后一个任务地点,我们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片废墟,但是彻说那儿曾经是个温泉山庄。” “一模一样的花就长在废墟旁的温泉边上!” 五条悟转头看向夏油杰:“十七岁那年,我们去的也是温泉山庄,那里长着相同的花。” “你还记得那几天在温泉山庄发生了什么吗?那儿有一只蜘蛛模样的、寄生于梦境的咒灵。” 五条悟的一双眼睛在月色下像是浮着碎冰,他看着夏油杰一字一顿道:“而彻说这几天他一直在做噩梦。” 夏油杰愣住了,一刹那,久远的记忆山呼海啸般袭来,他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我记得那只咒灵不是已经被祓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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