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松下君有一点上进心,或者说对他这个上司稍微有那么一点自信,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来,辻井镜都不可能不给对方机会,到了那个时候,港口mafia又怎么可能让人威胁到对方家人的安全。 辻井镜心里其实也不太好受。 他虽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但是在人类社会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别的不说,松下君毕竟从他到这个部门以来就一直在做他的副手,陪他一起买过不知道多少次冰淇淋,去过多少地方,住院的时候也来探望过送过花,加班的时候也一起留在公司回不了家。 多少总归是有些感情的吧。 这次的事件起因主体固然是松下的错,但是辻井镜却也不能说是毫无责任,但是他实在想不通。 就连他一面刚刚步入人类社会的镜子都会对对方产生些许感情,为什么他的副手对他却连一点点信任都没有?作为情报人员受到威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遇到威胁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面对威胁时,对方半点都没有想到过借助他的力量来解决。 松下君是知道他的异能力究竟是什么的。 等下! “松下君,您告诉了他们我的异能力,对吗?” 辻井镜拽着头发的力度不由得又加重了一点,不自觉的薅下来自己两根头发,但是他现在根本也没空关心这个。 “······” 那就是说了。 辻井镜深深的感到头痛起来,他的异能力就算是在港口mafia也只是小范围流传,大多数人都只知道和镜子有关系,就这样,辻井镜就已经在不少组织里挂上了号,经过松下这么一泄露,第二天想让他死的人就能让横滨的老太太都知道他辻井镜何许人也,在港口mafia做的又是什么类型的工作。 对于一个情报人员而言,这几乎就是致命的了。 辻井镜必须立即出手挽回,无论是制造谣言也好还是直接掐灭根源,都必须立即行动起来了。 在心底差不多已经制定好了计划,辻井镜这才终于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了和以往一样站在桌子前就像是平时来汇报工作的松下面前。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事情牵扯到如今这种地步,候补干部和情报主管的情报被严重泄露,就算是辻井镜想保他也不可能,能像现在这样免去对方死前最后的折磨就已经是极限。 毕竟公是公,私是私。 就算辻井镜私下和太宰治关系尚可,在工作的时候却也决不能越界,否则就算是太宰治无所谓,森鸥外也会给他好看。 “松下君。”辻井镜把声音压的非常低,低到甚至让人怀疑他究竟有没有说什么的程度,“就算是感谢你的照顾,您的家人我会安排。” 正常来说,港口mafia虽然一般不会追究叛徒无辜的家人,但是像松下的这种情况,就算不管他的家人,最终也难逃一死,辻井镜答应安排已经算是法外开恩。 松下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感谢的话,但是沉默了一会儿,就当辻井镜都以为对方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已经做好了被处刑准备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的回应: “主管······不,辻井君。” “你比你看起来的样子心软太多了。” “······是吗?”辻井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公事公办道:“到时间了。” “松下浦,担任第二情报部门主管助理一职,在三天前背叛港口mafia并从港口mafia本部窃取并向敌对组织泄露了大量机密情报,出卖多名高层成员行踪。” “你可有异议?”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其实港口mafia根本不会给叛徒任何辩解的机会。 不需要辻井镜多做吩咐,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按住松下浦,另一名黑衣人负责从背后踢了一脚他的膝盖将他踹倒在台阶上。 辻井镜今天罕见的没有穿他一贯穿着的拖鞋,而是换上了一双用于出席正式场合的小皮鞋。 他走上前去,抬脚踩住对方的后脑,强迫对方张嘴咬住台阶,然后就是猛地一脚踹下。 鲜血的气味瞬间在夜间冰冷的空气之中蔓延来开,辻井镜状若未见,再次抬起脚,然后就又是一脚踹下。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整片台阶都已经染上了血色和飞沫,辻井镜终于收回了脚,像是嫌恶一样在干净的地面上蹭了一下鞋底,在光洁的地面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身披用于防寒的长款马甲的少年闭了闭眼睛,打了个手势示意属下将对方翻过来。 被迫咬住台阶,又被从背后猛踢了好几下后脑之后,这个人的外貌已经不能看了,那张脸被毁掉之后的样子如果被任何一个普通人看到,恐怕都要害怕的好几个月睡不好觉,但是辻井镜却像是想要记住什么一样将视线在对方脸上停留三秒,这才举枪对准了对方的胸口。 这种事他并非第一次做。 但是亲手处决陪伴了自己快要两年,备受信任的副手,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 三枪射出,在胸口溅起三个血花,辻井镜收回手,随手将用过的□□向后一抛,自然有属下毕恭毕敬的接住收好。 松下浦的尸体接下来怎样处理并不需要辻井镜亲自出面,所以他盯着那具被蒙住眼睛的尸体又看了两秒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向着黑夜之中港口mafia大楼的方向走去。 这里距离大楼并不算多远,辻井镜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待会儿,所以也没有让属下跟过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会在大楼的阴影中看到一个本应待在最高层的人:“首领。” 辻井镜撩了一下衣服的下摆,熟练的单膝跪地,对着港口mafia 名致实归的首领大人恭敬行礼:“我已经处决了叛徒,后续的事件也正在处理之中,此次的事件是我的失职,请您惩罚。”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森鸥外的反应竟然只是笑了一下:“镜君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他的态度不像是来追究导致了严重事件的下属责任的上司,倒更像是监护人在教育孩子:“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说了吗?被信任的属下背叛的感觉如何?”森鸥外抬了抬手,示意辻井镜别跪着了。 辻井镜从地上起来实话实说:“·····不太好。” 隐痛 32 “森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就连我的副手都不信任我?” 森鸥外今天表现出来的态度十成十的耐心:“辻井君觉得呢?” 辻井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他从刚刚就一直在想的答案:“是因为我看起来太无情了吗?” 他自认为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完成自己每天该做的工作而已,在港口mafia做着比他还残酷的事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他自认为在其中并不算突出。 “镜君,太宰君会觉得你无情吗?” “太宰君?不会。”太宰治就差当面说他软弱无能了。 “那么红叶君呢?中也君呢?” 辻井镜摇头:“不会。” “这就是了。”森鸥外唇边有一点笑意,“镜君,太宰治不会觉得你无情,是因为他能看穿一个人的本质。红叶君不会觉得你无情,是因为做过你的上司,中也君不会觉得你无情,是因为你和他之间并没有距离感。” “但是当你作为上司和下属相处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一方面没有像太宰君那样看穿他人的能力,另一方面面对上司也不可能把你当做同辈人。”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什么时候镜君都还保持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你的下属又怎么可能不惧怕你?如果说镜君当真就是一个如此无情的人倒也罢了。但是镜君,你太心软了。” “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吧,这次的事后续你自己处理,作为惩戒,这次扣掉你四个月的工资,太宰君那边自己去赔罪。” 森鸥外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便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而是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爱丽丝向着黑夜中的另一个方向愈行愈远了。 只留下辻井镜站在原地继续思考刚刚那一番话的含义。 “好恶心啊,辻井君,太恶心了吧!” 太宰治脸上写满了厌恶,马上就快要十六岁,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黑.手.党候补干部身上还是老样子缠满了绷带,只不过和先前有所不同,这次他的头上也还缠着绷带,一副受伤过重的虚弱样子。 他很没个样子的直接往桌上一趴,用下巴支着自己的头,两只手垂在桌面下像个没骨头的人一样。 辻井镜好脾气的并不辩解什么,而是自己动手从服务员那边接过菜肴摆放在桌子上,这才对太宰治说道:“真的有那么恶心吗?大家分明都说我最近变得好相处了很多啊,中原君也说我最近很亲切哦。” “那是小矮子眼神不好吧?不过也是,小矮子眼神一向不好。”和在医院里那时候的态度完全不同,现在坐在居酒屋里的太宰治看起来和以往相处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对辻井镜也还是五分亲近五分嫌弃的态度。 哦,大概还是有点不同的,现在那股子嫌弃里面还混杂了一点看到奇怪东西的恶心意味。 不过辻井镜对此其实倒也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太宰治这个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和他的老师确实是一脉相承,在看透一个人这方面一向精通,因此对方会有这种看法倒也不奇怪。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辻井镜对太宰治露出了一个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观察都毫无死角的合适好看的微笑,拥有浅金色长卷发的少年样貌精致,笑起来之后暗红色的眼睛似乎也温柔明亮了三分。、 任何一个不了解辻井镜究竟做的是什么工作的人,在骤然看到他的时候一定都会认为这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再无害不过的小少年。 但是在太宰治看来,这未免也太让人反胃了。 之前辻井镜不笑也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尚好,异于常人的怪物收敛起异常的一面,忐忑不安的伪装成普通人,偏偏却又在关键之处泄露出不属于人类的怪异之处。 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太宰治牵动嘴角冷笑了一下:“森先生可真是出了个好主意。” 太宰治是为数不多认识并且了解一开始的辻井镜是什么样子的人之一,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觉得森鸥外这个人实在是有够狠心。 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这么说就是了。 “这也是为了工作嘛,太宰君就请您暂且忍耐一下吧。”辻井镜又将一瓶已经开好了的汽水摆在正在一边好奇张望的梦野久作面前:“你喜欢橘子味的吗?” 极少有机会被带出来玩的梦野久作看什么都很有兴趣,而汽水瓶里的弹珠和漂亮的颜色正是最能吸引小孩子注意力的,所以他抱着汽水瓶点点头就不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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