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还是太冒险了一点。 他不觉得管家说的是假话,因为对方紧接着又说道:“你们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房子下面装炸弹吧。” “这都全是因为绫辻阁下您啊。” 管家提起手来毫无征兆的便直接开了一枪,辻井镜看得清楚,对方这一枪对着的并非他或者绫辻行人,子弹笔直的飞出去,击中的却是—— 宫崎赦的尸体应声而倒。 不过虽然说确实倒下了,但是宫崎赦的尸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被枪击死亡的,没有血液飞溅,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改变,他的尸体看起来就好像只是一个假人一般倒了下来。 所以果然是有异能力作用在上面啊。 “你们说的都不假,宫崎赦确实是我用异能力控制着的尸体,我的异能力也确实就是绫辻阁下所说的,减缓物体的状态。” “听起来很无害的异能力不是吗?但是就是因为这样的异能力,我最终才会成为这栋房子的管家。” “有这样的异能力使用起来不是很方便吗?无论是出炉之后热腾腾的饭菜,还是需要精心保养才能维持原状的珍贵书本,又或者是久经风霜的房屋本身,只要有这样的异能力在,全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在当年我的结局也不会是成为管家。” 他的说辞辻井镜很熟悉,“你以前是杀手?”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推测。 宫崎赦毫无疑问是个杀手,而作为他的老师,如果说管家对此一无所知的话为免也太过于不现实,联系一下这些人的年纪的话,管家不再做杀手之后,宫崎赦不就正是他的继承人吗? 看来这位维斯·康尔爵士,可也不怎么干净啊。 但是这又跟管家同他有深仇大恨之间又什么关系? 辻井镜在脑子里快速的把已知的所有情报都过了一遍,作为搞情报的主管级别人物来说,这种程度的情报分析也算是基本功了,毕竟他每天待在办公室做的也就是这种事,虽然达不到森鸥外或者太宰治那种能从一点小到根本不起眼的细节中就能看出接下来的大势变化的程度,但是如果只是一般的分析的话,他会是非常专业的。 维斯·康尔爵士除了是一个天才作家之外,本人恐怕也多少有些好色的成分在里面,不然也不会有借机上位的清水善子了,而除去这些之外,对方的背景恐怕也不太干净。 不然又何必因为在英国那边混不下去了跑到这远东小国的偏远之地来,管家之前也有说过一次,他是在英国那边惹了事才到这里来的。 考虑到这几点,综合起来再看的话······ 辻井镜看着管家的目光中瞬间又多出了几分怜悯和悲哀,而他神色的改变也并没有被管家错过,后者牵动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礼貌的苦笑来:“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我自认为对老爷忠心耿耿,不知道为了老爷杀了多少人,又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但是等待着我的是什么?” “是我妻子和女儿血淋淋的尸体!” 管家的枪口就抵在他的心口,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他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看着让人生怕他一激动走了火。 但是站在这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因为他的这一番剖白而发生任何的表情变化,绫辻行人还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辻井镜的脸上还是那副用于营业的标准微笑。 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无论遭遇什么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 你为他人曾经带来了多少不幸和意想不到的灾难,那么有一天,这样的灾难再度降临在你身上的时候便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辻井镜不会同情他。 他只是觉得,有一点悲哀。 如果管家的不幸是由他人所造成的,那么只能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但偏偏毁掉了他整个人生的人,正是他辛辛苦苦忠心耿耿付出多年的,无比尊敬的老爷。 这样的打击,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受。 辻井镜想了想,如果是绫辻行人的话呢?如果说有一天绫辻老师也······不,那是不可能的。 绫辻行人虽然自私又冷漠,但是却也绝不是会对他人恩将仇报的性格,这种违背他原则的事,他是宁可死都不会做的。 “但是你不止杀了维斯·康尔爵士而已,你还杀了这栋房子里的其他人,他们也是凶手吗?” “哼。”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管家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清水善子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却也用自己的异能力残害了我女儿的尸体,所以我毁掉了她引以为豪的容貌。” “月见谷美自以为聪明,向老爷通风报信,也正是她把我的妻子推到了老爷面前,以为这样既能讨好老爷,又能除掉我的妻子,但她没想到我早就已经发现了真相。” “所以才是赫尔墨斯吗?原来如此。” “至于宫崎赦,最后就是他动的手,我曾经教过他要绝对忠诚于老爷,他也确实这样做到了,只不过是以我这个老师的妻子和女儿作为代价,他没有错,但是我却不能容许他再活下去。” “吉野阳太和吉野和硕两兄弟,他们和老爷都是一丘之貉,我的妻子和女儿已经受尽了侮辱,但是即便那样他们也不愿意放过她们。”管家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难看的简直像是土灰一样,但是辻井镜却很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如果是他的话,他只会以更加激烈的手段报复回去。 “渡边涉也,他倒是没有参与到这场凶案本身之中,但是他却想办法摆平了这件事的影响,让我以为妻子和女儿只是出门远行,以至于我最后甚至连她们生前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说,难道他们这些人就都不该死吗?” 倒塌 127 “如果您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他们确实死有余辜。”辻井镜却突然笑起来看向管家:“但是您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犹豫吗?” “其他人姑且不提,宫崎赦是您一手带大,亲手教授过的徒弟吧?他显然非常信任您,所以才会在已经认出了绫辻行人的前提下依旧按照您的计划来行动,直到最后明知必死也没有出卖您。” “虽然他也是杀害您家人的凶手之一,但是您真的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犹豫吗?” 管家脸上的表情掩饰的很好,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沉默的样子分明就是有那么一点犹豫的,辻井镜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反应——在港口mafia光鲜亮丽的总部大楼下面阴暗的刑讯室中,那些被严刑拷打要求说出自己的秘密的囚犯们在吐露真相前,往往都会像这样可疑的沉默。 眼看有希望,辻井镜趁热打铁道:“还有月见谷美,刚刚您也已经亲口说过了不是吗?她之所以对您的妻子心怀恶意,其实不也是因为您的原因吗?” “即便您不说,我也能大胆的猜上一猜。” 辻井镜嘴上说着是猜测,实际上却对自己的答案相当肯定:“月见谷美小姐,她喜欢您吧?” “之所以会对清水善子痛下杀手,其中如果说是没有您的暗中推动,我是不相信的。” “和宫崎赦一样,她也是您的仇人之一,您当然没有必要因为这点事就原谅她。” “但是她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吗?尸体也就被安放在这栋房子的地下仓库中,有一句话说,人死如灯灭,一个人一旦死去的话,前尘往事便也都不算数了。” “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把人挫骨扬灰和这栋房子一起陪葬呢?” 辻井镜终于图穷匕见露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说白了管家要怎么样,这栋房子会怎么样,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绫辻行人的安全而已。 之所以七绕八绕的说了这么多,为的无非也就是不让管家引爆炸弹而已。 管家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他牵动嘴角刚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绫辻行人突然之间的举动所打断。 绫辻行人皱着眉,没有看管家也没有去看辻井镜,目光游离在一旁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辻井镜和管家都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但是紧接着,整栋房子安静下来的下一秒,无论是辻井镜还是管家都同时明白过来了绫辻行人举动的意义。 “绫辻老师!” 辻井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抓住绫辻行人的手扭头就往走廊里冲,自己的手上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来一把□□,头也不回的对着管家所在的房间屋顶就是两枪——那里悬挂着些吊灯之类的东西,虽然造型并不夸张,恐怕也砸不死人,但是也算是能稍微吸引一下注意力拖延一下时间之类的。 辻井镜现在可没有空理会管家。 他原本想的是很好的,地上刚刚流的血其实也不少了,在地板上铺了一滩出来,只要足够留意的话绝对是能当镜面来用的,这也是刚刚为什么辻井镜也不挣扎,就站在那里和管家聊天——管家在拖延时间等绫辻行人来,而辻井镜则是在等渡边涉也的血流的多一些,更多一些。 但是现在无论是管家的如意算盘还是辻井镜的小心思全都没用了。 因为。 “绫辻老师你也没有说过管家的意外死亡会是房子整个塌掉这种形式啊!这真的只是针对管家的吗!” 这也太夸张了一点! 辻井镜强烈怀疑绫辻行人的异能力制造出来的意外不止是想要干掉管家而已,这波及到的人中也分明包括绫辻行人这位异能力本身的拥有者和他自己吧! 真的不是想把他俩也一起干掉吗? “我的异能力只能保证一定让对方死于意外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只负责干掉当事人,至于是不是会有人被牵连到其中嘛,就连绫辻行人自己也不敢保证吧,否则也不会出现眼下这种滑稽的情况了——差点被自己的异能力干掉什么的,就算是绫辻老师肯定也会觉得很不爽的吧。 这栋辻井镜已经生活过几日的建筑物猛烈的摇摆晃动着,脚下的地板已经远远超出了咯吱作响的程度,现在已经是就连踩上去都会有一种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掉下去的级别了。 原本被封闭的结结实实的窗户在晃动中破碎,但是尖锐的木板和铁钉就注定了它不会是一个好的逃脱选择。 如果是辻井镜一个人的话,怎么都好,他不会被这样一场小小的地震杀死,想当年他从港口mafia好几十层的大楼里掉下来,还带着自己的本体镜子一起,不也没死掉。 况且现在他也不用顾忌镜子什么的,按理来说想要逃脱也肯定会更容易的多。 但是不行。 虽然没有自己的本体镜子在身边,但是他手里握着的手,属于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更加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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