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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被照亮，让她看到了躲在角落的男孩。 眸中那蓦金色在光照下是那么的熠熠生辉，亮得几乎能灼伤她的眼睛。 她骤然安静了下来。 与她视线交汇的男孩心中一个咯噔，不安立刻将他包围，如同海水没顶，几乎令他窒息。 女人快步朝男孩走了过来。 男孩想躲，却无后路可退。一眨眼，女人就蹲在了他身前。 她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抓住男孩细瘦的手腕，不让他有挣脱的机会。接着，她将一直握在手中的东西硬塞给了男孩。 男孩的小手根本握不全，因此，他借助闪电带来的光亮，看清了手中东西的模样。 那是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头，只是表面带着一缕擦不掉的鲜亮红痕，带着丝不详的诡异，让男孩瞬间就联想到了血。 将石头塞给男孩后，女人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掐着男孩单薄的肩膀，厉声说：“你要救他，真司！” “杀了它，把爸爸救回来！” “把爸爸带回家，带回妈妈的身边！” 她说一句就用力晃动一下，似乎这样就能将指令牢牢刻进男孩脑子里一样。 男孩被她晃得眼晕，恍惚间，他觉得对方掐住的不是自己的肩膀，而是他的脖子。 眩晕稍止，他定了定神，在黑暗中看到女人期待的面庞，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那句“爸爸已经死了，他回不来了，妈妈”，而是顺从地说：“好的，妈妈。” 女人舒心一笑，抱住自己的孩子，下巴靠在他的肩上，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你不会让妈妈失望的，不会的。” 她的声音明明那样温柔，吐息温热还带着点清新的花香，然而男孩却有种毒蛇在耳边嘶嘶吐信的感觉，浑身冰凉，不敢妄动。 他试图摆脱这种危险的感觉，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它是谁？我要去哪儿找它？” 女人抬起头，狠声说：“境界的彼方，它叫境界的彼方，是连接此世与彼世的‘门’，也是你爸爸他们一族世代看守的‘门’。拿着这块石头，你就能找到它。” 门？ 男孩看着手中的石头，若有所思。 既然是门，那就应该有打开门的钥匙。“此世”是他们所在的世界，那“彼世”指的又是什么？死者的世界吗？母亲是想让他拿着钥匙，打开“门”，去死者的世界将父亲带回来吗？ “轰——”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声势震天撼地，劈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栗山真司骤然从睡梦中惊醒，急喘一口气。 同学们正呼呼大睡，没人发现他的异样。倒是坐在前排的五条悟听到动静，偏头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栗山真司敷衍地“嗯”了一声。 其实说是噩梦也不太吓人，和噩梦一样让人觉得不愉快倒是真的。 五条悟没追问，也没刻意安慰他，只是说：“马上到学校了。” 栗山真司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这一看就被光晃了眼。 不同于梦中雨夜的昏沉压抑，车窗外日将西落，余晖将天际染成橙红色，余霞成绮，绚烂旖旎。 “偶尔看着还挺漂亮的，对吧？” 这回栗山真司的回答真心了点：“嗯。” 他想，他知道该怎么找回记忆了。
第31章 如何找回记忆这事已经有了头绪，栗山真司果断找上伊地知洁高，想要拿到更多有关“神石”的情报。 “如果可以的话，与之相关的任务分派，请优先考虑我。”茶发少年郑重其事地说。 伊地知洁高没有立刻应下，朝五条悟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之前在开车，他没看到栗山真司将“神石”吸收的那一幕。但栗山真司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自然要说明自己的理由，所以他坦坦荡荡地将前因后果道清楚了。 “所谓的‘神石’，其实是我领域的一部分。”栗山真司一开口，就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我的领域比较特殊，它其实是活着的，你们可以将它看成一只暂时受我操控的咒灵。” 伊地知洁高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 他看向五条悟，发现后者没有什么额外的表示。这时候他便明白，为什么五条悟会独独询问栗山真司，对“神石”有什么感觉。对方曾进入过栗山真司的领域，又有“六眼”，说不定在看到“神石”的瞬间，就知道这东西和栗山真司的领域有关了。 只是……“领域是活着的”这种事，到底让人感到在意和不安。另外，栗山真司还提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暂时受你控制’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领域还能脱离你的掌控？”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托五条悟的福，伊地知洁高曾窥到过栗山真司领域的一角。如果说这个领域是一只咒灵，那样庞大的身躯，还能对自己进行伪装，只是身体的一部分就能让吸收的人类堕落为强大的咒灵……如此种种，一旦它脱离了掌控，会对现世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没人愿意去想象。 伊地知洁高提出的问题，栗山真司没有丝毫迟疑地给出了回应，态度鲜明地向他传达了自己的决心：“因为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它。”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在与领域咒灵（伊地知洁高姑且这么称呼它）的博弈中，栗山真司是处于上风的。这样一来就不必担心咒灵会脱离掌控，给人间带来灾祸的可能了。 然而伊地知洁高推眼镜的手刚刚伸到一半，就听到栗山真司对说要杀了领域咒灵的补充。 “——在它先杀了我之前。” 伊地知洁高的手一滑，差点戳瞎了眼。他赶紧扭头，求助似的看向最强。 五条悟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颇有种万事不在意的闲适。 瞧见他这样，伊地知洁高反而松了口气。 得了，有最强看着，领域咒灵想要杀了他的学生，怎么想也是白日做梦。 脑中千百个念头转过，伊地知洁高镇定下来，再次恢复了兢兢业业打工人的专业素养，条理清晰地进一步询问：“那么，我能知道栗山同学获得‘神石’后准备做什么吗？” “吸收。”栗山真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能让我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伊地知洁高惊讶了。 “也就是说，你能借此找回自己的记忆？” “是的。” 他这么一说，伊地知洁高恍然大悟。栗山真司来高专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回自己的记忆，也难怪他会提出想要接与“神石”有关的任务了。 “反正你们将‘神石’收集起来后，不是研究就是封印。研究的话没那么麻烦，我可以配合。提供我知道的情报也好，从领域里撬更多石头出来给你们研究也罢，都行。” 少年说到“撬更多石头给你们研究”时那样无所谓的语气，简直让伊地知洁高汗颜。 其实配合高专方面继续研究“神石”这事儿，栗山真司也有自己的考虑。比起自己，咒术高专对诅咒的钻研显然来得更深，说不定对“神石”研究研究着就帮自己找到了境界的彼方的弱点，从而打破他俩之间维持了多年的平衡，让他有机会一举消灭了这个祸害呢。 “至于封印，那就更没必要了。总归我是会杀了它的，彻彻底底地消灭，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祸患。” 这孩子在咒灵相关的问题上，态度向来坚决，除了杀还是杀，绝对没有第二条路，丝毫不见平日里与人相处时的微小谨慎、唯唯诺诺。 尽管有些啰嗦了，可为了安全考虑，伊地知洁高还是再三向栗山真司确认：“吸收‘神石’会对你本人有影响吗？” 栗山真司摇摇头，为了让伊地知洁高放心，他还特意多说了些：“你觉得一滴水汇入大海，对大海会有什么影响？” “……”伊地知洁高瞬间悟了。 所以，还是因为领域咒灵太大了的缘故吗？ 伊地知洁高晃晃脑袋，甩掉一些奇奇怪怪无关紧要的想法，回应说：“我知道了，之后我会替栗山同学重点关注‘神石’相关的任务的。” 栗山真司向他道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双方客气了番，话音一转，伊地知洁高又提到了从诅咒师那儿回收的第一块“神石”，以及熊猫找回来的第二块。 “已经做了封印处理存入忌库，如果要带出来，一些手续是绕不开的。” 栗山真司眨了眨眼，下意识地说：“没关系，我不急。” 伊地知洁高：“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他看了一眼抱着胳膊假寐的五条悟。 他俩谈话时，从头到尾都没插过话的五条悟开口了：“都准备好后来找我签字就可以了。” 栗山真司：咦？ 得到五条悟的回答，伊地知洁高立马就应下了这事：“好的，回去之后我就打报告将已经回收的‘神石’申请下来。” 很显然，刚才那番话，伊地知洁高就是在向他报备。 大概是心情不错，五条悟还提点了自家学生一句：“要是让高层那些老家伙知道，你身上有个不得了的咒灵，他们可不会听你以后绝对会杀了它的保证。只要有一丁点危机冒头的可能，那群家伙就会跳出来，疯狂叫嚣着扼杀一切可能。虽然有我在，你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你喜欢忧太的白校服吗？” 栗山真司果断摇头。 白衣服沾上血可难洗了呢！ 不过这样听起来，他们班主任对所谓的高层很不满啊。 仔细回想了番五条悟刚才的发言，栗山真司又瞅瞅伊地知洁高，见他虽然听得冷汗直冒，但也什么都没说。于是他悟了：“我明白了，五条老师。” 五条悟满意地点头：“机灵点，以后也别被人套了话。” “嗯。” * 栗山真司以为同学们都睡着了，可实际上，与他之间隔了一个狗卷棘的乙骨忧太只是浅眠，在他与伊地知洁高交谈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身负特级诅咒，乙骨忧太的睡眠一直以来都不太好。变成咒灵后的里香攻击性极强，尤其是对乙骨忧太身边亲近的人。正是因为如此，乙骨忧太才从家里搬了出来，甚至一度断开了联系。没有转学进入咒术高专前，乙骨忧太几乎每天都能从噩梦中惊醒。因为时刻都在提心吊胆，就怕里香趁他不注意跑出去伤人。 明明青春正好的少年，眼下竟然有了黑眼圈的踪影，而且还有越来越深的趋势，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乙骨忧太没有睁眼，栗山真司的注意力又放在和伊地知洁高的谈话上，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清醒。 而五条悟这个和栗山真司的监护人一样，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男人，他当然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打断栗山真司和伊地知洁高谈话，就说明这事无需向乙骨忧太隐瞒。于是，乙骨忧太就闭着眼睛，听完了整个对话，内心受到的震撼也着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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