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回忆,真人双手交叉,叠在后脑勺上,“嗯,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他的肉#体看起来十分的平稳,但是灵魂又充满了颜色,虽然充满了颜色,但是代谢出来的又很少。” 真人能够感受到人类的灵魂,与肉#体不同,人的灵魂总是会和肉#体不一样,生活在世界上的人类,因为压迫而痛苦,因为欲望而痛苦,因为害怕失去而恐惧,他们的灵魂总是不断地代谢着产物。 可是富冈义勇的灵魂是平稳的,他没有因为高兴而来回摇摆,没有因为痛苦而萎缩颤抖,没有因为不断产生的负面感情而变得鼓鼓囊囊。 究竟是为什么呢?真人对此感到好奇,是灵魂早就被痛苦打磨得失去了感知那些的能力了吗? 富冈义勇的灵魂就像是无风的海面。 “除了跟他的世界有关的事,其他任何事都没让他的灵魂产生反应,就算是斩杀诅咒,拯救人类,也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有自己拯救了他人的高兴。” “但是他对他自己世界的执念真的好深,明明可以算是穿梭在两个世界的最自由的人,但是却被最初的世界束缚成最不自由的人。”真人撅了撅嘴,有些羡慕道,“我倒是超想去别的世界看看呢,不知道其他世界的人是不是和他一样有趣。” “就算在书籍中,电影中见过再多的人类,我果然也还是不明白人类,自由不好吗,整天被各种事物纠缠,工作、家人、欲望、利益、喜恶……终究像个人类一样。” 听着真人牢骚般不解的话语,夏油杰拢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毫无动作,“这就是人类啊,最低下的人类。” 所以我才要“解救”他们。 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哗哗的水流声也越来越清晰。 “不是要把义勇带回来吗,为什么要来这里?”真人看着河堤上的小房子不解地问道。 “还记得我让你和富冈下的束缚吗?” “记得。”真人顺着去想当时的场景,和自己说过的话。 【让他只要最近乖乖听从咒专高层的安排就好,作为束缚,不会有人类在这期间因我和我的同伴而丧生。】 “那个束缚可是让我好无聊啊,人类这么脆弱,轻轻一碰就会死,为了不伤害到人类,我可是这段时间内一直没碰过人类,去偷手指的时候也是,我可是很小心的放倒了他们,漏壶也憋得天天头上喷火。” “啊,我懂了,你是想让我杀掉机械丸,然后通过束缚连接到义勇那边?”真人恍然大悟,“可是这真的管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夏油杰抬起头,看向蔚蓝天空的深处,“你看,真人。” 真人听话的顺着夏油杰的视线去看,身为诅咒中的强者的真人,能清晰地看见在天空之上,在之前他们出手时,因富冈义勇突然回到自己世界,而出现的世界裂缝残留的痕迹。 撕裂的世界就像是被撕开的白纸,撕碎的地方拼合起来再怎么吻合,缝隙依旧在那里,紧闭的缝隙中,丝丝缕缕的不可描述的存在,于此世界的类似存在交缠。 “富冈义勇自己,就是这个世界最不平衡的存在,只要那个世界缝隙还存在,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不会断掉。”夏油杰又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在那里本来同样有着一道缝隙,“从他第一次来的那个裂缝已经完全合拢,当初那次远没有这次的大张旗鼓,我想这或许和他这次带走了我们世界的东西有关。” “……你是指那个被带走的式神?” “没错,这个世界的平衡打破,按他的表现来说,他的世界是没有诅咒这一存在的,但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却在慢慢变成诅咒,所以,我认为他已经受这个世界的影响。” 真人点头,认同夏油杰的判断,“那这和束缚有关联吗?就算是我打破了束缚,按理来说也不会影响到另一个和我建立束缚的人吧。” “这可不一定,束缚本身就是一种联系,将两个人连接起来,约束着对方的行动。”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把屋里的那个人类杀了。” “不可以,”夏油杰伸出手按住真人的肩膀,“你要先完成你与他定下的束缚,与他人结成的束缚和与自己结下的可不一样,违背了自己的束缚,受到的惩罚也不过是会失去一些已得的利益,而违背了与他人的束缚,会受到的惩罚究竟怎样我们不得而知。” 真人摩挲着下巴,“那为什么还要我杀了他,就算是先治疗了他再杀掉,我也会违背与义勇的束缚吧。” “实际上是富冈他先违背了束缚,他本来应该乖乖听从咒专高层的话,而不是离开这个世界,现在式神也被他带到其他世界,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依旧维持着,所以束缚依旧生效,更何况他自己就正在变为咒灵,本身就是与此世界联系的桥梁,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拽动你与他之间名为【束缚】的绳索,让他那里得到刺激。” “如果我没猜错,在你杀掉机械丸违背束缚的瞬间,他就会回来,只要他回来,这个世界的平衡进一步打破,到时候就算是你背负了惩罚,也能找到办法消去的。”说到这里,夏油杰笑了起来,“在他从这个世界消失的瞬间,他就已经背负了惩罚,你说,他背负的惩罚会是什么呢?”
第37章 义勇先生 一连又是过去好几天,富冈义勇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日轮刀还没锻造好,在三天前,富冈义勇的锻刀师专门请他过去。 锻刀的室内炙热异常,红色的火就像是呼啸的龙,在炉中摇摆,已经铸成剑体的铁通红,零星的火星迸裂,溅在地上。 “请问要我来有什么事?” 给富冈义勇锻刀的锻刀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人,红色的面具后面白色的胡须长长的,身形并不瘦小的锻刀师立在富冈义勇身前,“给我看一下你的手。” 富冈义勇伸出自己的双手,掌心向前平铺。 苍老的手摸上年轻的手,同样都是厚茧,常年拿锤子的手来回翻看握刀的手,面具后锐利的眼睛如鹰般观察着眼前的手。 手上的茧与上次见到的并无特别不同,看来执刀姿势并无改变。 锻刀师放下富冈义勇的手,重新走到锻刀炉前,还未彻底完成的刀胚静静躺在里面。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可以走了。” 富冈义勇虚握了几下,被粗糙茧子划痛的触感,让他想起来小时候老师手把手教导的触感,也是这样的粗糙的手掌,磨得厚实有棱角的茧子带着坚定的力量,给予着他安全的感觉。 老师…… 富冈义勇退出锻刀的地方,走在回去的路上,茂密的树林隐天蔽日,恍惚间给他一种此刻正在狭雾山上的错觉。 但是这里没有清晨遮眼的雾气,没有稀薄空气的憋气感,也没有漫山的陷阱。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一路上只有小时候在狭雾山木房子里的记忆,富冈义勇推开锻刀村专门安排给外来鬼杀队成员的楼屋的门,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义勇先生!”与炼狱杏寿郎不同的阳光声音。 “炭……治郎?” 富冈义勇关门的手迟疑了一瞬,“你怎么会在这里?” “前几天出任务的时候刀弄丢了,忍小姐说这里的温泉可以治暗伤,所以推荐我来锻刀村等刀锻造好。” “把刀弄丢还能完整的回来,你该感谢那个鬼的仁慈。” “呃……”灶门炭治郎无措地下意识摸上了身后箱子的背带,“这次多亏了祢豆子,不然真的就危险了。” 目光跟着落在了特殊的木箱上,富冈义勇认出这个特殊箱子的做工出自自己的老师,恍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二次再次见到鬼之少女,上次在蝶屋他没将多少注意力分给灶门炭治郎。 现在站的近了,富冈才意识到当年那个稚嫩的卖炭少年已经长高了,身体看上去也结实了不少,原本还未长大的孩子般的手现在也全是粗糙的茧,那个在雪林中只能跪伏哭泣恳求的少年,成长成了现在这样有着坚定眼神的模样。 富冈义勇无比清晰的意识到,现在的灶门炭治郎已经成长为了,可以实现当初诺言的样子。 富冈义勇还想起,在还没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在他把灶门兄妹引荐给老师之后,老师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送来信件,那里面记述了背负着灭门之恨和治好妹妹信念的灶门炭治郎的成长。 但是书信终究只是书信,现在这样面对面的视线交错,书信里记录的两年,就像是变成了富冈义勇在手机里看到的视频一样,一点一滴地动了起来,那个瘦小的还不到富冈肩头的卖炭郎,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蓦地,富冈义勇柔和了眉眼,“你长大了,炭治郎。” “我……”想说什么的灶门炭治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发出闷闷的哽咽声音,“义勇先生……” 从小,灶门炭治郎就知道自己的鼻子很灵,他能闻到土地里昆虫的味道,能闻到新生植物的味道,他能通过味道和这些生命对话,他可以根据味道知道那些他们想要什么,所以小时候的灶门炭治郎经常和那些树啊花啊小虫子小鸟聊天。 但是在被童年玩伴们询问的时候,灶门炭治郎才意识到,这能力不是谁都有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家人或者是村里的老人家那样接受,所以灶门炭治郎减少了在别人面前和其他动物聊天的次数,所以村里人都知道他的鼻子灵,但是对他究竟多灵并不清楚。 这样正常的生活本该继续,本应该像往常一样,他用自己的灵敏嗅觉帮助大家,回到家之后他可以和那些山间植物动物聊天,直到鬼的出现,直到义勇先生的出现。 义勇先生的味道和上次又不一样了…… 灶门炭治郎微动鼻翼,让更多的气味进入鼻腔,第一次见到的义勇先生,味道闻起来就像是一颗光秃秃的树,无论是外面还是树芯都已经腐烂枯萎,满是狰狞的树纹,哪怕是在愤怒,给人的感觉也只是腐朽树木最后的自我燃烧。 再后来,在柱合会议上出现的义勇先生,就像是已经完全新生的树木,在肥沃的土地上努力的茁壮成长着,整个人生机勃勃,强劲有力的心脏蓬勃地跳动。 再往后,在蝶屋的义勇先生就像是枯叶覆盖下的小树苗,粗壮树木上落下的绿叶,盖在刚刚在粗壮树木旁生长的、十分易折的树苗之上,保护着它、滋养着它。 而现在的义勇先生,已经不再需要落叶的保护,新生的小树虽然还在依赖着粗壮树木的保护,但是已经可以自己承受风雨了。 灶门炭治郎忽然很想抱住眼前的瘦削身影,苦涩而欣喜的心情令他哽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的喊着对方,“义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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