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衣服上一瞬间就晕染开了黄绿色,具有黏稠感的血液滴落,带着种与创口脓水一样诡异的恶心感。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绿色的眼睛中浮现出浓郁的怒火与恶意。 ——这一次她看到对方到底是谁了。 人类的皮囊被她身体创口里蠕动的飞蛾在短暂的时间里吞食得破破烂烂,那些黄绿色的翅膀极速地拍打着,从里面飞出。 于是那副高挑的身躯快速地坍塌,蜷缩,像是没有骨头的一坨烂肉那样堆叠在地上。大片惨绿和浊黄色的飞蛾一窝而散,朝着大厅的外面追逐而去。 “共享意识的集群生命体,这种生命形式还是挺罕见的。如果宵行在的话,估计会很想研究那么一两只……” X小姐替放完火打完枪就跑的两个人看了一眼大厅里的后续,忍不住感慨道。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之前的观点。 “不过宵行很讨厌虫子,说不定她看到这是蛾子组成的就不想研究了。” “看不出来,你们竟然还讨厌这个。” 太宰治随口说道,拽着正在专注地换子弹的费奥多尔在花园里面跑,看着花园里飞出来的层出不穷的蛾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镁棒,快速地点火后丢到了花园里。 “噗嗤”一声后,熊熊的火焰燃烧而起。 大片大片玫瑰花被烧得焦黑、枯萎,不少正在追逐着他们的飞蛾观察到这样明亮的火焰后飞翔的阵列都散乱了起来,不少飞蛾甚至狂热地直接扑到了火焰里,化作一捧灰烬。 “说起来,我们两个现在算是把仪式给破坏了吗?如果再要等一会儿的话,说不定那些地底下尸体里冒出的蛾子都要来找我们麻烦了。” 太宰治在微微传来震感的地面上跺了跺脚,转过头询问道。 “对方可以用丝线强行控制人。” 费奥多尔把换好弹的枪塞到自己的口袋里,酒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按照我的想法,舞会的完成是必须要有客人参与的……”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其实是让客人消失。 “为了不让恐.怖分子用人质威胁警方,所以率先把人质射杀是吧?” X小姐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不得不说,这其实也算是一个思路,但是我建议诸位还是稍微友好一点。” ——棋盘上的飞蛾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开始追逐起鹿来,一部分依旧折磨着之前态度不是很好的猫。 江户川乱步看着轮到自己的牌,最后在鸟牌与鹿牌之间犹豫了一下,给出了鹿牌5。 “好牌。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神明嘟囔了一声,微微侧过头,看着牌面上的五只鹿步伐轻盈地跃入国际象棋的棋盘。 它们跟着别的鹿一起驱逐到处乱飞的飞蛾,同时把那些上蹿下跳的猫赶走。鸟则是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抬头看了眼就继续缩着。 躲在屋檐上的涩泽龙彦看花园里突然燃烧起来的火焰,微微一愣,爪子下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胸前,突然感觉到自己藏在怀表里面的那个骰子状的东西自行转动起来。 他低头把怀表举起,透过镂空的花纹看到里面恰好停止旋转的骰子。 正面向上的那一面,一个有复杂扭曲花纹的数字与注释浮现出来。 ——5,极难成功。 涩泽龙彦茫然地看了几秒,然后就被耳边突然响起的爆裂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向下方,发现底下已经不仅仅是燃烧的事情了,而是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巨大爆炸,骤然炸开的火焰恰好吞没了无数从上面经过的飞蛾。 白猫瞬间就判断出了制造爆炸的是谁,默默地把怀表重新藏好。 不愧是打一场仗能死几百万同类的人类。 这场面真刺激。 江户川乱步看着不断被抹去花色的坏牌,突然说道:“如果说牌面的数字是胜利的规律,是能量的具现,那花色呢?” 伊尼笑着把空白的牌放在身边:“牌面的花色当然是故事的暗指,是身份的象征。” 乱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占据了短暂上风的八只鹿:“这不仅仅是牌戏。” “我没说我们两个只玩牌。” 神眨了眨眼睛,微笑起来:“没看到我都把象棋棋盘都留在桌面上了吗?对了,你还有有关鹿的大牌吗?” 江户川乱步没有说话。 神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他们又进行了一轮,全是坏牌。 然后在下一轮的第三个位次里,又一张好牌诞生了。 蛾牌11。 “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我真的没有作弊。” 神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头,一脸无辜地说道。 “又或者你可以直接宣布自己为先知?这样你赢了的话,我们的牌局就结束了,也不用担心出现这样心惊胆战的意外。” 江户川乱步默不作声地看向自己手中的牌,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的牌里没有符合要求的鹿牌。 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把答案彻底缩减到唯一解,虽然他找到的已经有很大的可能了。 要赌吗? “继续。”他深吸一口气,说。 “你之前说过,要相信自己的同伴。” 还没有成为侦探或者警察的年幼的江户川乱步抬起头,用坚定的语气说: “是的,我相信他们。”
第42章 哈人,血别溅我身上 蛾牌11是一张很特殊的牌。 它的牌面背景是苍白的一片雪。十只飞蛾在一个车轮状的物品里推动着轮子滚动。但在轮子的上面,却有一只飞蛾正在朝着反方向爬行。 “它代表着个人的力量之微弱,无法反抗命运之轮的前行,终将被其碾压而过。” 被拒绝提前结束这场游戏的神明无所事事地解说道,同时在自己的牌堆里面挑挑拣拣着——虽然祂表示自己出的牌肯定是坏牌,但此刻却莫名其妙地挑剔了起来。 “当然喽,这只是它解读方式中的一种。实际上这种牌有很多种解读方式,在这方面它有点类似于塔罗牌。” 地下的监狱里,闭着眼睛在黑暗里进行短暂小憩的医生突然睁开眼睛,紧贴着地面的耳朵感受到了一阵阵越来越大的颤动。 这种颤动并不是无序的,而是呈现出了某种十分玄妙的震颤的旋律,听上去如同某种奇妙的呼唤,让血液都为之激动地战栗起来,心脏也飘飘欲飞地想要跟随着这种声音离开身体。 这给人一种错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像拨动琴弦一样拨动她大脑的神经,催促着腺体分泌一些让人感到幸福和冲动的激素,好让她迫不及待地跟随着这种声音离开。 ——不,不是错觉。 克谢尼娅把自己疲惫的身体支撑起来,毫不犹豫地用手狠狠地捏过自己那呈现出密密麻麻凸起的手臂,发出“嘎吱嘎吱”的爆裂声音,同时朝着更加黑暗的地方蜷缩。 她喘了两口气,看向更深的黑暗处,在那对睁大的眼睛里,呈现出扩散状的瞳孔微微有些失焦,让她看上去很像是一个被不知名力量赋予了行动能力的死人。 喉咙处的痒意更加明显了。 医生把手握拳塞进自己的嘴里,几乎抵到咽喉的部位,身子用力地抵住墙,把耳朵摁在墙壁上,另一只手盖住另一只耳朵,眼睛紧紧地在黑暗里闭了起来。 那些被人类血肉哺育出来的新生命在伟大族群的召唤之下不幸地过早诞生,成为了飞蛾之中的早产儿。但它们依旧渴望光明、渴望温暖、渴望获得新的生命,和自己的家人们融为一体。 为此它们狂热地想要钻出温暖的母巢,柔软的活着的血肉子宫,从任何可以离开的缝隙里钻出来,去追逐它们的光明与天空与同伴——从靠近皮肤表层的血管到耳道,从口腔到眼球,它们渴望着“出生”。 “嗬……” 克谢尼娅的咳嗽声被紧握的拳头挡住,不得不咽了下去,眼角生理性的泪水似乎也带上了飞蛾□□的颜色。 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有着高酸性的胃酸满上喉咙,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延后的部位垂死挣扎着,用吻管戳动柔软的肉。 “滚……”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含糊不清地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个词,在声带勉强振动的时候感受到了那个位置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因为挤压变成了一团碎肉。 一开始飞蛾不依不饶地想要冲出去,但在反复拉锯了十几分钟之后,它们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她之前的反复要求,监狱的这个位置几乎没有光线,温度也要比别的地方低一些。 这些蛾子感受不到那些诱人的气息,再加上在这场拉锯赛里精疲力竭,所以不得不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大地的震动逐渐消失了。 这个冰冷而又黑暗的地方没有引来更多飞蛾的注意。远处那些有着光芒的地方虽然正在不断传来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但是那些破土而出的小动物们看来对这里都没有什么兴趣。 黄绿色的浪潮很快把远处微弱的光芒吞没,然后在黑暗里朝着上方奔涌而去。在密集的翅膀拍大声里,它们如同流经雨林的刚果河。 同样在这场拉锯塞里耗费完力气的克谢尼娅安静地等待着它们的离开,然后勉强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靠在了牢房的门上。 这里所有的光芒都已经熄灭。那些飞蛾用自己狂热的飞扑姿态把火彻底地埋葬了。 她看着拦住自己的牢房门,在短暂地出神后把手伸出去,摸到了自己牢门上的那把老锁,然后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一个“工具”。 那是一些细细的指甲……故意被留长后又经过了认真的打磨和修饰的坚硬指甲,上面还带着黑色的污秽,说不上是血迹还是泥土。 她耐心地把指甲捏在一起,然后毫无章法地在锁孔里面捣鼓起来——这个监狱的锁不是那么的靠谱,也远远没有升级得太先进。所以在她耐心地进行这种机械操作五分钟后,在大多数指甲戳弯的情况下,锁总算发出了“咔哒”一声。 如果有靠谱的铁丝的话,速度会更快。 人类太信任他们制造的锁了,在大多数需要锁打开的问题上,他们会尝试找钥匙或者直接破坏门,但实际上破坏锁并不算太困难。 她把身子依靠在门上,推开门在一片漆黑的黑暗里走了几步,但很快就放弃了这种念头,干脆跪坐下来,用手摸索着四周的地面爬行,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喘两口气。 她现在实在是没力气了。 不知道多久之后,她摸索到了黏腻的东西。 血液。 她顺着血的痕迹很快就摸索到了一具尸体,然后很耐心地在上面找了一会儿,很幸运地找到了钥匙——虽然在牢房外面的尸体大概率是狱卒的,但是他们身上倒是不一定携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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