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不是这种冰天雪地的场景能够控制火势,这片森林都要被老鼠烧完了。” 火是作为后手而准备的。他自己其实不希望最后需要用到这种方法。 就像是费奥多尔所说的那样,不管对方是蛾子还是别的什么物种,火焰对于碳基生物来说都具有极大的威胁。但这种东西也是一种大范围的无差别杀伤。 就连普通人都会受到牵连。 虽然这次舞会邀请来的人有许多都是作为入侵者的日本军官,但也有一些随着自己的家人来到这里的妻子与孩子。 他们不一定全部是犯罪者,也许有的只是选择了沉默和麻木,有的是受到了蒙骗,有的则是无力抗争与改变现实。 如果全部烧死在这里的话,那也太不适合给小孩子做榜样了:他们的队伍里可是还有江户川乱步的。 太宰治叹了口气,又在各个合适的位置上面放了几个里面装着燃油和杀虫剂的小罐子,在其中几个的表面贴上定位装置,用来及时观测是否有人把这些东西拿走。 差不多已经布置好了。 等一切布置完后,他随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西装,将上面的褶皱抹平,细碎的花瓣落叶弹掉,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后重新回到了大厅,在路上还看到了那位依旧尽职尽责守着楼梯的女仆长。 “请问楼上是不允许进入吗?” 他佯装好奇地停下来,出声询问了一句:“我刚刚在外面看着,三楼和阁楼的灯好像都是关着的。” “三楼和阁楼平时都不会使用。” 女仆长看向他,表情依旧是平淡的严肃与郑重,用十分流畅的日语说道:“这位先生,你是打算到楼上去吗?” “哦不,我只是……” 太宰治似乎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说日语这么熟练,有点惊讶地抬眉:“对此稍微有点好奇,小姐。毕竟这样美丽的房子只有底下两层是亮着的多少让人感觉有点惊讶。” 女仆长双手交叠在小腹的位置,安静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考虑这句话的真假,半晌后微微点了下头。 太宰治暗自评估了一下对方的表情,重新走入大厅,正好看到费奥多尔站在调酒桌边和一位少女攀谈。 穿着礼服的少女举着一杯酒,脸颊微红,眼睛明亮,一看就知道在微醺的状态里对边上温和礼貌的男子产生了好感。 费奥多尔也注意到了太宰治,侧过头对他笑了笑,然后和这位少女说了两句,让对方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你答应和对方跳舞了?”太宰治走到他的身边,声音轻飘飘地带着笑意,“真让人为那位女孩感到心疼。” “我刚刚答应了和她跳舞会最后的那一支科蒂荣舞。” 费奥多尔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淡笑着说道:“不过我们大概等不到那支舞上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不算是他故意骗人然后失约。 “接下来是华尔兹?”太宰治也没太在意这件事情,只是惯例地“啧”了一声表示对对方人品的嫌弃后就开口询问道。 “嗯。之前跳卡德里尔舞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位舞台造型出场。和我们猜测的一样,是和飞蛾有关的舞台造型。” 费奥多尔看着从边上拿了一份甜点和金属小刀的太宰治,嘴角微挑:“为了不打扰太宰君此刻吃甜点的心情,我就不具体描述了。” “……那我还真应该谢谢你。” 太宰治的动作一顿,抬头用毫无感情的棒读声音说道:“你人还挺好的嘞。” 费奥多尔神色自如地接下了这份夸奖:“X小姐和你说之前的戏剧了吗?” “没有。我感觉她本来是要过来说的,但被我准备烤蚕蛹的行为吓走了。” 太宰治叉起一块蛋糕,叹了口气:“这明明是某只老鼠的主意。” “是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的悲剧。” 费奥多尔就当做自己根本没有听见太宰治说的话:“虽然说在情绪感染上借助仪式的力量放大了,但依旧是一部挺好的戏。没能和太宰君一起看可真是遗憾。” 太宰治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但最后还是没有针对某些值得商榷的词汇提出质疑,而是成功地抓住了重点。 “说到情绪。”他说道,“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确实感觉这里的情绪有点热烈了。” 考虑到周围还有人,他这句话的表达还比较委婉。实际上这已经不是“有点”,而是“尤其”的级别了。 相比于一开始开场时候大家还比较收敛的状态,现在的男女宾客都显得十分热情。许多女孩子主动和男士攀谈,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充满了热闹的人声,就连巨大嘈杂的音乐声都没有办法全部盖下去。 再加上大厅内部极高的温度与强烈的光线,几乎是走进来的那一刻就给人了一种莫名的躁动感,让人的思绪与情感都被调动了起来,压抑情感的本能仿佛都在这种情境下融化。 “目前对人的影响还不是很大。” 费奥多尔点了点头,轻声地说道:“先看看华尔兹吧。”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但是因为还不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目前高涨的情绪在仪式的控制下还处于积蓄的过程中,还没有达到顶点,离被彻底引爆距离得更远。 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转而默默观察起即将开始的华尔兹舞,顺便等着唯一能在这个庄园里面乱逛的涩泽龙彦把他们需要带走的东西拿出来。 虽然两个人都不是很放心这只猫去做这种事情,但是他们实在不方便去做这件事。 在另一边,被两个人类惦记着的涩泽龙彦依靠着能够飞行和体型比较小的优势,有惊无险地通过间隙比较大的蛛网状丝线,如法炮制地用铁丝打开了楼梯上面的门。 这扇门和天花板连接在了一起,推上去就可以看到更上面的情景。 “我感觉下面像是什么用来装细菌培养皿的实验室。” 涩泽龙彦打开门,确定这里面没有实际存在的危险后缓缓爬了上来,对虽然看不到这里的情况,但还是能听见他说话的X小姐吐槽道: “只不过因为有太多丝线,看上去就像是从几百年前留下来的传家宝。” 对于这里竟然收藏着这么多没有品味的东西这件事,白猫语气里的不屑简直溢于言表。 X小姐的关注点则是跑到了另一个方向。 “你认识细菌培养皿?”她有些好奇,“作为一只猫来说,你的纸十年稍微有点广啊。” 涩泽龙彦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眼上方,慢吞吞地说道:“哦,我们猫有的时候会到对方主人家里串门……我就去过太宰主人他那里,那里有不少。我们打架的时候还摔碎了好几个。” 对于他们来说,打开窗户请别的猫进来都是常态了,在屋子里面打架打得猫毛乱飞也是常态了。反正打碎的都是人类的东西,他们也不会感觉到心疼。 “……听上去很令人类高血压。” “没事,他们都觉得我们不是故意的。” X小姐沉默了一会儿,从抽屉里再次拿出涩泽龙彦的档案翻了翻,三秒钟后快速合上,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同情涩泽龙彦那个世界的人类。 涩泽龙彦不知道对方又去查自己的过往履历了,瞳孔放大适应了一会儿这里变得更加黑暗的环境,步伐轻盈地向着前方走去。 “这里的火焰是黑色的。不,准确的说它不是在散发光线,而是在吸收光线……”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兴趣,抬头看着身边桌子上仿佛能够吸收光线的蜡烛,对通话另一端的百科全书小姐询问道:“你认识这种蜡烛吗?” 之前他之所以觉得这里更加黑暗,很大一部分就是这里本来微弱的光被这些蜡烛又吸收了一部分,导致光线几乎微不可查。 没有辜负涩泽龙彦在心里给她取的外号的X小姐想了一会儿,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会吸收光的蜡烛……我记忆里是用一种特殊油脂制作出来的仪式用品。往往是为了保证特定地点的无光环境。” “我们要找的那个东西是一个形状类似于石板的不规则骰子。它身上承载的力量来自于一位叫做‘万千路途之主’的神,祂的其中一个权柄就与光有关,说不定是通过无光的环境对物品上面的力量进行压制。” 涩泽龙彦歪了下头,绯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蜡烛——虽然他在楼下还能感觉到需要收容的东西就在这里,但真正到了三楼之后,他对于周围的感知好像都被微妙地压制了。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提祂的称呼。” 白猫说:“明明这和任务有关,你又是对方的眷者,但你到现在才第一次提起祂的尊称。” X小姐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 “你可以理解为正在和家长闹别扭的小孩。” 她语气轻快地说道:“每次想起不靠谱的家长就生气,一点也不像提起对方的名字。” “……” “好吧好吧,其实从我个人的观点来说,不愿意提起任何一位神。” 少女似乎知道自己的这个理由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 “别看我描述里的神看上去还挺可爱,实际上任何与神相关的一个念头都很危险。只不过我在努力地用不那么糟糕的词汇形容祂们。” “不过。” 她垂下眼眸,轻声地自言自语:“在……之前,祂们或许真的很可爱。”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愣了愣。 这句话她并没有对着通话口说,除了来去都悄无声息、不知道有没有在偷看人工作的人工智能之外,没有谁能够听得到。 不,或许还有“神”能听到。 一声听上去略微有些促狭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响起,然后是一阵飞蛾张开翅膀的扑朔声。在静谧的夜色里恍如幻觉。 少女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下撇,脸上逐渐浮现出忍无可忍的表情。 “喂喂喂!我就是随口感慨了一句,至于要把我话里面的内容消音吗!” 她双手抱胸,琥珀色的眼睛微微虚起:“你这个神怎么管得这么宽!” 空间中一片寂静。 X小姐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过了好几秒之后,才有一个慢悠悠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哟,小X,我这个家伙就是受不了那么热情的夸赞,所以只好把某些让我不好意思的词汇抹掉了。” 对方悠然地在时空中留下一段波动:“这次的年轻人看上去还挺有趣的,要不要我给他们送个礼物?” “……需要我提醒吗,你是神不是神经病。” “哇哦,小X!你现在的语气很像是一个不希望父母生二胎的孩子耶!”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她真诚地说道,“但是一想到您看上去和犹格·索托斯一样亮闪闪,但是性格和奈亚拉托提普一样爱看乐子,我内心深处就有一种深厚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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